第二百二十八章 插秧
第二百二十八章 插秧
確實如她所想,回到了李家老宅的鄭明龍搬了把椅子靜靜的坐在梧桐樹下,望著邊橘黃色的夕陽沉思。
趙春蘭去廚房裏做飯了,李偉和李智兄弟兩在田邊捉青蛙蝌蚪玩,李富貴也搬了把木椅坐了過去,見外孫一副憂愁的模樣,心裏也有些堵,“明龍,你今日也見到她了,你打算怎麽做?”
“外公,她和爸媽簽了保證書,雙方互不打擾各自的生活,我自然不能去打擾她的生活。這次來這裏,我也隻是想看看她從的生活環境,了解下她成長的經過,隻是沒想到還會見到她。我雖然沒和她過話,可看她的談吐,也知道舅舅的沒錯,她比姐姐好太多了。”
鄭明龍也不清自己心裏的滋味,他們彼此明知道是親姐弟,可卻不能相認,他是想認的,可她卻絕不會願意相認的。舅舅爸媽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丟棄了她,雖然爸媽那時候有太多的不得已,可她終究是受害者。
將心比心,若是他時候因為父母的關係吃了那麽多苦,聽了那麽多辱罵,他不定會把這份怨恨轉嫁到爸媽身上,加上他們用錢了斷關係這事,估計會從此真正的恨上他們吧。
起鄭明鳳,李富貴煩躁的點了一根煙,狠狠抽了兩口,額頭上的皺紋堆成了深壑,“明鳳是被寵壞了,也不知道你爸這麽狠逼一下,會不會有什麽轉變?”
鄭明龍能確定姐姐被爸爸的火氣和態度嚇到了,至於她會不會改變,他心裏還真沒多大把握。
不是有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十八年的教育都沒變好,怎麽會嚇一次就變好呢?
李海棠晚上去三叔公家吃飯的時候,他們老兩口也了鄭明龍的事情,也誇讚了他是個好孩子。隻不過她還是用同樣的話回了他們,保證書的事情跟二柱伯母了,遲早村裏要傳遍,所以她也再次跟這兩個長輩了下。
鄉下的早晨是最恬靜最迷人的時候,家家戶戶的公雞爭相“嗚嗚嗚”啼鳴,田埂間的青蛙田雞們也嘰嘰咕咕的叫喚著,好似在喚醒著沉睡的人們。
勞作了一生的老人家都少眠,好些在剛剛亮就起床了,各自背著鋤頭去田地裏除草灌溉等,也有些是去割草喂牛羊。
比他們還起得更早的是李海棠,蒙蒙亮的時候,她就起來跑步了。她穿了一套輕便寬鬆的短衣短褲,腰間別著一個包,裏邊裝著一個巴掌長的收音機,裏麵正播放著法文詩歌朗讀,而她邊跑邊跟著讀。
在泥濘的大路上跑步,路上遇到的人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她都隻揮了揮手,然後繼續邊讀邊跑了。
這附近幾個村子的人基本上都認識她,三年前的全省高考文科狀元,韶縣唯一一個京大大學生,看看人家考上了那麽好的學校都還如此認真讀書,家長們立即抓住機會教導自己家的孩子向她學習。
現在鄉鄰們提起李建平,誰不羨慕嫉妒幾句啊。他這輩子養了四個孩子,三個女兒都是養女,可有兩個大學生,另一個雖然是個汙點,可也不是他的教育問題,而是她那親媽自己作死害慘了她。唯一的親生兒子也考上了大學,他家這份榮耀在整個縣裏都是獨一無二的。
沿著那條熟悉的村道一直往前跑,估摸著跑了近十裏路,李海棠再次轉身往回跑。
李富貴家很早就吃完早飯了,他也起得早,喜歡在路上走動下,活動下筋骨。家裏兩個孫子還在睡懶覺,趙春花在家裏洗衣服,鄭明龍手裏頭還抓著個饅頭,有些睡眼朦朧的陪著外公出去活動身體。
爺孫兩在前麵走著,突然聽到後麵有收音機的聲音,兩人站在馬路一邊往回看,見是李海棠在跑步,滿頭大汗,上身的衣服都濕了一截,嘴裏還用不大不的聲音在讀著他們聽不懂的外語。
跑了近十公裏,汗水模糊了她的眼睛,李海棠發現前麵有兩個人站在路邊,用濕漉漉的手胡亂抹了一把眼皮,這才看清是他們祖孫倆。她跑到他們麵前停下來,大口喘氣:“六爺爺,早啊。”抹了把臉上的汗,也朝表情有微微呆滯的鄭明龍點了點頭。
“呃,早。”李富貴背著手,看著她頭發根都蘸著露水,這怕是一大早就起來了吧,“這一大早就跑步,跑了多遠啊?”
李海棠狠狠呼了兩口氣,將包裏的收音機給關了,這才回答:“應該十公裏吧。”
鄭明龍麵皮抽了抽,十公裏,一萬米,她這是半夜就開始跑了嗎?
李富貴剛要話,一大早出來放牛的李倩正趕著牛群在不遠處,朝這邊大聲喊了一句:“海棠姐,快可以吃早飯了。”
“好。”李海棠應了一聲,這才跟他們祖孫倆告辭:“六爺爺,我先回去了,下次聊。”
“嗯。”
一轉身,她又將收音機打開了,繼續邊讀邊往家跑。
“外公,村裏人不是她在京大英語係上學嗎?可是她剛剛讀的不是英語啊。”鄭明龍尖著耳朵聽了好幾句,確認了不是英文。
“不是英語?”李富貴反正是聽不懂的,肯定道:“她確實是讀英語專業,下半年就大四了。”
鄭明龍想起一種可能性,眼睛一亮:“我確定她剛剛讀的不是英語,我曾經聽哥哥過,還有其他國家的語言可學,京大有語種專業,她可能除了英語外,還學了一種外語。”
“這人的精力也有限,她能學這麽多?”李富貴擰眉。
鄭明龍輕輕笑了下,道:“她可是全省高考文科狀元,腦子肯定比常人聰明很多,學兩種外語是有可能的。”
李海棠回到家裏洗了個溫水澡,快速將換下來的衣服搓了下,晾曬好後,這才去三叔家吃早飯。吃完早飯後,她又開著車出門了。
上午,鄭明龍過來找她,卻碰到一扇緊閉著的大門。
李海棠這一出去,直到黑時分才回來,她是去了一趟韶縣,替段梅芳送點東西給她娘家爸媽。段家人很客氣熱情,硬拽著她吃完中飯,還熱絡的聊到下午才放她離開。
第二早上剛亮,她還是沿著那條路跑步,鄭明龍早早就是家門口注意著了。估摸著她差不多回家吃完早飯的時間,他就和外公外婆打了聲招呼,獨自去李家尋她了。
李海棠早上是在二叔家吃的飯,吃的比較簡單,是十二歲的李輝做的,味道自然很一般。趙春花以前雖然有點偷摸的毛病,可她人是很勤快的,家裏養著十幾頭羊,還有四五畝水田和不少菜地,她全部一個人包攬下了,所以早上趁氣不熱,她都去田地裏抓緊時間幹活了。
差不多一周前才收完早稻,勞動力多的人家早早就把秧苗也插上了,可李家的男人都在省城掙錢,收稻穀和犁地都得請人做,所以就得晚上幾日。二叔家就隻有趙春花帶著李雅李輝姐弟倆在家,田地又多,所以到現在都還有一畝地沒插完秧。
吃飯的時候,李海棠問了下情況,今早上趙春花帶著李雅去整秧苗了,打算今明兩日就弄完。她難得回來一次,也不想在她們家裏白吃白喝,所以打算去田地裏幫一把。
她的速度很快,所以鄭明龍尋過來的時候,隻看到她換了一套長衣長褲,戴著草帽,手裏頭還提著一壺水去田地裏了。
鄭明龍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她要去田裏幹活?沒有多想,立即拔腿跟上去了。
他氣喘籲籲趕到的時候,李海棠已經下田了,根本沒發現後麵還跟著個人。她有原主的記憶,對插秧還是熟悉的,雖然隔了六七年沒下過地了,有些生疏,不過很快就掌握好技巧了。
李雅也在田裏幹活,她見那個帥氣的哥哥來了,抹了把臉上的汗,表情有些怪怪的盯著正在最前麵彎腰插秧的李海棠,不大不的聲音喊了一句:“海棠姐。”
李海棠左手裏拿著一大把秧苗,右手裏也還捏著根的,扭頭看向她,“李雅,什麽事?”
李雅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看前麵。
李海棠戴著個草帽,前麵的帽簷剛好遮住了她的視線,她循著她的目光轉頭,再微微抬頭看去,就見穿著很寬鬆休閑的鄭明龍帶著淺淺的笑容站在她前麵兩三米處的田埂邊,額頭上還有些許薄汗,很顯然來了有一會兒了。
他來做什麽?她腦海裏冒出這麽個問題來。
鄭明龍好似看懂了她的疑惑,有些靦腆的解釋:“呃,姐姐,我是來看你們插秧的。”
李海棠眸光微閃,他這聲“姐姐”喊得真夠順溜,隻是她聽著心裏怎麽那麽堵呢,他隻是個孩子,他爸媽的事也與他無關,她自然不會對他態度不好。她朝他淡淡的點了點頭,視線落在大路邊上村民搭建的一個暫時休息乘涼的茅屋,朝那邊指了指,“太陽太大了,你去那邊茅屋拿凳子坐著看吧。”
“好。”
鄭明龍個子挺高的,比李濤還高,估計有一米八以上了。家庭條件好,也沒幹過苦活累活,所以身子骨看起來挺瘦的,麵皮也很白淨,加上逢人就三分笑,感覺挺禮貌清秀的。
李海棠瞧著他露出來的靦腆又燦爛的笑容,心裏那點不自然也揮走了,那對夫妻不咋滴,這個兒子倒是教養得不錯,就是不知道另一個女兒怎麽樣呢?她心想應該也是個好的吧,不然就不會那麽迫不及待的與她斷絕關係,害怕她去打擾他們的幸福生活。
想那麽多做什麽,反正與她無關。
等他轉身去茅屋後,她繼續彎腰插秧了。
有很多村民都在附近田地裏除草施肥,自然都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大家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八卦,連趙春花都停下來盯著他們這對有血緣關係的親生姐弟倆一陣好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