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們離婚吧（上）
第二天是周末，戰熠陽有事要出去，本來他是要帶上許榮榮的，說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可是許榮榮說她要去找葉子安，讓他放心去處理自己的事情。
戰熠陽把許榮榮送到了葉子安家的樓下，讓她回家的時候打他電話，他過來接她。
「嗯。」許榮榮點點頭，上去敲葉子安的門。
葉子安被紀凡逸變-態地折磨了一個星期，好不容易有個補覺的時間，對來敲她門擾她清夢的人是深惡痛絕，惡狠狠地拉開門，見識許榮榮，臉色緩和下去，「榮榮，你怎麼會來我家？」
「葉子，陪我去趟醫院吧。」許榮榮說，她想去確認不能懷孕的事情。
三十分鐘后，葉子安穿戴整齊，拿上車鑰匙和許榮榮一起下樓，狐疑地問：「去醫院幹嘛？榮榮，你沒事吧？不要嚇我啊，你要是出什麼事，你那個少將老公會跟剷平伏龍幫鏟了我的！」頓了頓，她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捂著嘴巴不可置信地說，「小榮榮，你該不會又有了吧？」
許榮榮目光一暗，「去了醫院我再告訴你。」
到了市人民醫院，許榮榮挂號排隊，做檢查，全程都是葉子安陪著，一個小時后，檢查結果出來了。
「許小姐，你不能再懷孕了。第一胎是你唯一的機會。再次懷孕的幾率很小，就算你真的懷上了，分娩的時候你也有生命危險，寶寶和你，你只能選擇一個。你丈夫不會願意做這樣的選擇的。」
這次反應不過來的人是葉子安，她捂住嘴巴，緊緊握著許榮榮的手，半晌說不出話來。
許榮榮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接受這樣的結果，雖然說還是很難過，但是她確定了，確定自己要離開戰熠陽。
「不可以！」葉子安衣服恨不得把許榮榮拍醒的表情，「許榮榮，你們相愛，你怎麼能離開他？你會痛死的知不知道？」
「我知道。」許榮榮閉上了眼睛，靠在副駕座的椅背上，「可是，我不能因為怕自己痛就看著我最愛的人抱著遺憾過一輩子啊，你不知道他有多希望有一個孩子，他去相親是為了找個女人生孩子，跟我結婚也是為了生孩子。
「葉子，他瞞著我不讓我知道我不能懷孕的事情，就是不想讓我有負擔，他沒有一件事不在為我著想，我不能太自私。所以，我必須和他離婚。」
葉子安仰起臉嘆了口氣，「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支持你。但是你要堅定地告訴我：你應該考慮得很清楚了！」
許榮榮勉強勾了勾唇角，「我真的考慮得很好清楚了。」她看向窗外，目光里卻儘是茫然，心臟的地方也是一片空洞的痛。
她還沒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離開他，就開始痛了。
下午，戰熠陽處理完事情來葉子安家接許榮榮，路上問她今天都做了什麼，她隨口說兩個人出去逛了逛，吃了點東西之類的，隨意地聊著，路過一家餐廳的時候戰熠陽放慢車速，問許榮榮要不要下去吃飯，許榮榮搖搖頭：「我們去超市吧買菜吧，回去我做給你吃！」
現在許榮榮是女王，她說什麼是什麼，戰熠陽把車開到超市，兩個人推著購物車在擁擠的人潮里一樣一樣地選購著物品。
許榮榮忽然想起第一次跟戰熠陽逛超市的時候，那個時候她還沒愛上他，只是覺得戰熠陽雖然喜歡陰她，但是從未做過真正傷害她的事情，而且對她還算不錯，所以總結下來就是這個人還不錯。
現在想想，其實他對她一直都很好，只是最開始的時候她沒有發覺。
這個時候正好是超市人最多的時候，戰熠陽一手推著購物車，一手護著許榮榮避免他被人群撞到，許榮榮很享受地被他庇護著，往購物車裡放需要用到的東西，有些日常需要用到的，甚至買了好幾份。
戰熠陽不解，「你把洗衣液當成什麼了？買那麼多。」
「你一個人肯定不會來逛超市，放柜子里給你當備用的！」
戰熠陽揉了揉許榮榮的頭，「笨蛋，腦子進洗衣液了是不是？什麼給我當備用，我們要搬去軍區的家屬公寓住了。」
許榮榮愕然看著戰熠陽：「上級……批准了嗎？」
「已經簽字了，房子還在準備，回部隊我們就能搬進去了，幼兒園的工作也已經在給你安排。」
許榮榮笑了笑，垂下眼帘不讓戰熠陽看到她眼底的異常，匆匆把需要的東西買齊，回家做飯。
這頓晚飯異常地豐盛，許榮榮把所有的看家手藝都拿出來了，還蠻橫地命令戰熠陽一定要全部吃光光。
戰熠陽看著滿桌子的蔡，挑了挑眉，點頭，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動。
許榮榮吃得很少，到了最後索性支著下巴看戰熠陽。
這是她和他最後一頓晚飯，她要記住他的眉眼，記住他樣子，深深地鏤刻到腦海，很多年以後，還能清晰地記起來，就好像這些不過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
「你不吃飯盯著我看什麼？」戰熠陽把一塊紅燒肉夾到許榮榮碗里，「快吃。」
許榮榮眨眨眼睛，「唔，看起來你比紅燒肉要好吃。」
戰熠陽愣了愣，旋即眯了眯眼睛，看向許榮榮：「過來。」
許榮榮很聽話地磨蹭過來，坐到戰熠陽旁邊，支著下巴看他：「幹嘛呀？」
「當然是……讓你嘗嘗比紅燒肉更好吃的味道。」
……
……
比紅燒肉更好吃的味道，戰熠陽一嘗就嘗到了到了凌晨。
只有許榮榮自己知道，她是用生命在赴這一場末日狂歡。
她和戰熠陽的最後一夜，她只想和他貼在一起。
第二天，許榮榮醒得比戰熠陽還要早。
室內的光線還不是很明亮，但是足以讓她看清戰熠陽的五官，她的目光近乎貪婪地膠著在他的臉上，想連他的肌膚紋理都記清楚。
這是最後一次，她在他懷裡醒來。再過幾個小時，她會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上字，也許再過一段時間，他懷裡摟著的就是另一個人女人。而她，只能在一個不遠的地方靜靜地想他，看著他結婚，生子……
想著，許榮榮看見戰熠陽的眼睫毛動了動，她迅速閉上眼睛，裝睡。
眼前一片黑暗，她卻能清楚地感覺到戰熠陽動了動，然後他在她眉心上落下一個吻，又把她抱緊了幾分。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抬起頭看著戰熠陽。
「怎麼醒那麼早？」戰熠陽很疑惑，按照慣例，如果他不把許榮榮叫醒，那麼她可以睡到中午。
「睡不著了。」許榮榮掀開被子起床，「我去做早餐，你想吃什麼？」
「你做的都可以。」
「收到~」許榮榮掀開被子起床，進廚房的時候順手從客廳拿了手機。
她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找到了戰司令的號碼，點擊發送簡訊。
——我答應你和熠陽離婚。什麼我都不要，把協議書送到我家，我會簽字。
並不是很長的一句話，但是許榮榮每打出一個字，都要停很久才能打出下一個字。
打完這句話，她畢生的力氣也已經花光。
拇指點擊「發送」兩個字的時候，她閉上了眼睛。
放開最愛的人，親手斷送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太痛了。
可是，為了不讓戰熠陽痛苦，一切都值得。
簡訊很快發送成功，她收回手機，抹掉奪眶而出的淚水，開始準備早餐。
不能再掉眼淚了，不管有多難過，否則戰熠陽就會看出端倪來。
只是，她就這樣和戰熠陽提出離婚，他會難過嗎？
會吧，但他是一軍之長，槍林彈雨都過來了，這點難過對他來說肯定不算什麼，很快他就會忘了她，遇見比她更好的女人，然後結婚，生子……
早餐不一會就準備好，異常地豐盛，吃的時候許榮榮依然不怎麼吃，支著下巴目光眷戀地看著戰熠陽。
最後的早餐，她想銘記他的模樣。
戰熠陽並沒有察覺出來任何的異常，似笑非笑的看著許榮榮：「為什麼不吃？昨天吃得太飽？嗯？」
他若有若無的曖-mei語氣在暗示什麼再明顯不過，許榮榮揚揚唇角，「流-氓。」以後，她連看他耍流-氓的機會都沒有了。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雖然經常腹誹他流-氓，但是其實……她喜歡他這種正義凜然中帶著點痞氣的流-氓氣。
戰熠陽在許榮榮的注視中吃完早餐，接過她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嘴巴，說：「我要去司令部開會，帶你一起去？」
許榮榮搖了搖頭，一直看著戰熠陽。
她的目光太複雜，複雜到戰熠陽都無法看懂，戰熠陽皺皺眉：「怎麼了？」
「熠陽……」許榮榮的唇動了動，就算做足了心理準備，那句話要說出口還是很難。
話一出口，她和戰熠陽，就結束了。
心好痛……
戰熠陽皺皺眉，走向許榮榮，伸出手去要把她拉過來的時候，她突然說：
「我們離婚吧。」
戰熠陽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去拉許榮榮的手：「跟我一起走，你可以在司令部逛逛，會議結束我就去找你。」
許榮榮後退了一步避開戰熠陽，看著他：「你沒聽到嗎？我說，我要和你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