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生故
還沒等到夕陽西下寧蘊回家的時間,寧有餘便急匆匆的從外麵走了進來,連頭上的汗都來不及拭去,便麵色焦急的走到了寧蘊麵前壓低聲音道:“蘊兒,快些回家,家裏出事兒了!”
寧蘊正在趁沒人看診的時候翻翻醫書,見寧有餘累的氣喘籲籲,顯然是一路跑著過來的,連忙站起身子給寧有餘讓了座。
“爹,您先坐在這歇歇,不著急慢慢說,家裏到底怎麽了?”
寧有餘皺眉不展,猶豫著該不該跟寧蘊說,想了想還是歎了口氣道:“你大伯在外頭賭錢,欠了人家一大筆銀子,現在人都找到家裏來了,你爺爺奶奶付不起銀子,便……”
“便攛掇著讓您來找我?”寧蘊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即使轉變了一次,寧有餘還是一樣遇到了事情就被趕出來找自己。
寧有餘被她這句話堵的有些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抬頭看她,家裏的開銷由寧蘊的月例來負責本來就已經夠過分了,現在還要寧蘊出銀子救人。
“蘊兒,那畢竟是你大伯,都是一家人,咱們也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寧有餘總是心軟的很,見寧蘊冷著一張小臉顯然是生氣了,和聲和氣的勸她道。
寧蘊哪裏會生寧有餘的氣,她不過想讓寧有餘知道寧家的真麵目罷了。
“爹,我雖然現在有能力掙銀子,咱們還省吃儉用呢,大伯一家卻整天花天酒地的,當初他們算計我嫁入周家的時候,可一點都沒覺得我們是一家人。”寧蘊今天因為太過生氣而有些咄咄逼人,每一句話都讓寧有餘說的抬不起頭來。
“娘昨晚跟你說的事情,您真的沒有考慮到嗎?”看寧有餘的頭低的越來越很,寧蘊歎了口氣,總算不繼續教育寧有餘了。
他這才抬起頭來,眼中還有猶豫:“蘊兒,大家都住在一起熱熱鬧鬧的不好嗎?”
寧蘊看他這副懇求的樣子,便知道大概分家又是沒有希望了,隻好無奈的搖了搖頭,開始收拾藥箱準備跟著寧有餘一起回家。
知道寧蘊把錢存進錢莊的隻有趙氏一個,她也一向不喜歡大房,自然不會說,寧蘊剛到家時,就聽見了一陣叫罵聲。
“你們找的人到底來不來了?慢慢吞吞的,若是今天到不了,你兒子的這隻手我們可就當利息拿走了!”來人的聲音充滿威脅,老遠聽起來都覺得有一股子凶神惡煞的勁兒。
“咱們快些走吧。”寧有餘聽了那聲音立馬哆嗦了一下,顯然是剛剛被那群人嚇的不清,連忙對趙氏著急的說道。
見寧有餘匆匆忙忙走在前頭的背影,寧蘊眯起眼睛有些發愁,看來寧有餘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迂腐不願意分家,看來她必須用上一點手段了。
走近一看,寧蘊才看見,門口站著幾個壯士的正把本來就不算大的門堵的嚴嚴實實的,他們臉上有的甚至還有深深的刀疤,看起來凶神惡煞的,手裏有的甚至拿著刀和棍棒。
“各位大爺,請讓讓。”寧有餘不敢惹怒這些人,低眉順眼的向他們作揖,生怕自己哪個不小心,那手上的棍棒就向自己砸了過來。
寧蘊也跟在他的背後低著頭不讓那些人看見她的臉,見一個人讓開了位置便立馬順便跨過門檻走過去,卻聽見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等等!”
寧蘊停下了腳步,卻把頭低的更低了,寧有餘麵色一僵,連忙擋在寧蘊麵前賠笑道:“各位爺,我們很快就給把銀子都還給您,還請您放我們進去,孩子跟這件事可完全沒幹係。”
那臉上有刀疤的男人卻放下了手中的刀子,一個不耐煩的把寧有餘推了開來,伸手便抬起了寧蘊的下顎,放肆的眼光在她的一張小臉上打量。
“果真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孩子,沒什麽意思。”寧蘊死死的閉著眼睛,一張小臉上寫滿驚恐,不過男人巴掌大的小臉上的五官並不見精致,常年缺衣少食養成的幹瘦身材讓寧蘊看起來就比普通孩童小了一點罷了。
“回去跟寧豐年說,他若是再不把銀子交出來,就讓他那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出來抵!”那刀疤男放下了寧蘊,滿臉淫笑的搓著手又坐回了門邊。
寧有餘一個激靈,下意識把寧蘊護在了懷裏,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慶幸,他的蘊兒一向平凡樸素,小臉也因為幫趙氏幹家事而常年灰撲撲的。
他們父女兩個攙扶著回了屋,才一進廳堂,便看見寧老婆子和寧老頭子兩個人愁眉不展的坐在椅子上。
寧豐年跪在他們腳邊,額頭上已經磕出了紅痕,一向理的整齊的長袍如今也因為在地上跪了太久而染上了一層灰。
寧琴和鄒氏兩個人抱在一團正在小聲抽泣著,寧琴的衣裳還明顯是被誰拉扯過的,頭發也散亂著。
見寧蘊回來了,一屋子的人都仿佛看見了救星一般破涕為笑的圍了上去:“蘊兒,你回來了,快把藥箱放下坐這。”
寧豐年尤其殷勤,從地上起來之後連灰都沒有拍,便幫寧蘊把藥箱摘了下來放到了一邊。
隻有寧老婆子和寧玉兒還是冷冷的坐在椅子上,看寧豐年的眼神裏充滿了不屑。
“你自己有事求蘊兒,別求著我幫你開口!”寧老婆子冷哼一聲,對寧豐年說道。
寧豐年麵色一僵,卻強行擠出一絲笑來拉著寧蘊讓她坐到了椅子上。
“蘊兒,大伯我在外頭,欠了別人些銀子,如今人找上門來要債了,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咱們家也不得安寧,你看看要不然你能借大伯些銀子,年一過我就還給你,保證不往後拖延。”寧豐年一邊打著包票,眼睛卻一邊朝著寧蘊的藥箱裏亂瞥。
“大伯,可是我已經沒有銀子了啊,您也知道,我每個月就那麽點月例銀子,全都給了家裏,哪裏還有銀子呀。”寧蘊有些無奈,索性把藥箱一下子打開攤在了寧豐年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