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家亂
“您看,這藥箱裏都是我今日帶回來的,我對診金向來是隨意的,您要是要幾劑中藥我還能幫幫您。”寧蘊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的藥箱裏除了幾副打成粉末的中藥材之外,剩下的就是她的銀針以及用來診脈的墊枕和帕子了。
寧豐年不相信的翻了翻,審視的眼光又投向了寧蘊的腰間。
寧豐年動手翻寧蘊藥箱這一行為本身就令趙氏已經有些不滿了,更不用說他現在甚至有搜寧蘊身的意思。
“大哥,您是讀書人,在外頭賭輸了錢,回來也該自己想辦法解決,指望著我們蘊兒一個姑娘家的,您也有臉麽?”趙氏氣憤的把寧蘊攬進了懷裏,護小雞似的把她護住了。
“我們蘊兒的那點銀子早就被你們使完了,可憐我的蘊兒如今都快十四歲了,身量竟比尋常姑娘家矮一頭,看起來也麵黃肌瘦的。”趙氏憐惜的摩挲了寧蘊小臉,一陣痛心。
寧琴卻抽泣著用哭腔說道:“既然沒銀子,那前些日子的鐲子又是從何而來的,分明就是你們一家私藏了好東西,就是不願意救我們大房的!”
她剛剛被那刀疤男調戲了好一陣,還差點就要被拉去以身還債了,如今心有餘悸,生怕寧豐年沒有銀子,自己不得不被帶走抵債。
聽寧琴又提起那鐲子,寧玉兒的眼神一下子幽暗了起來,她忽然站起身狠狠瞪了寧琴一眼:“那鐲子是二嫂偷我的,又不是寧蘊買給她的。”
她一路走到了趙氏麵前伸出手來,掌心直直的對著趙氏,麵無表情:“二嫂,我的東西,請您物歸原主,這幾日借您戴戴怕也是夠了吧?”
趙氏吃了一驚,本來寧豐年指望著寧蘊來救他替他還債已經夠令趙氏不恥了,如今寧玉兒甚至落井下石,趁機想把這鐲子拿走,就更是令她驚訝的很。
若是自己承認鐲子是偷得,那麽就會被寧玉兒理所應當的拿走,可若是不承認,寧豐年就會認為寧蘊還藏著體己,今天定是不讓她交出銀子就不肯放過她了。
“玉兒,你是不是病還沒好全,記糊塗了?”趙氏猶豫的望著寧玉兒,一時不好正麵回答到底要不要把鐲子給她。
寧蘊卻從趙氏的懷裏站了出來,朝趙氏不動聲色的遞了個眼神,卻是看向了寧豐年。
“大伯,我在城內醫館行醫,也不是沒有聽過您的事情,隻是我想著您畢竟是長輩,需給您留些臉麵才好,因此才弄成現在這副局麵,我也直接同您說了吧,銀子,我是沒有的,您還是自己趕快想想辦法吧。”
寧蘊說完,把箱子重重一合,一張小臉上已然有了些怒意。
寧家還是第一次看見寧蘊發怒,就連寧老婆子都露出了些驚訝的表情。
“玉兒,你病才剛好,不要站久了,快來坐下。”自從那日換嫁,寧老婆子便已經發覺出寧蘊不再是那個任她們宰割的寧蘊了,自然不敢再讓寧玉兒去碰她的黴頭。
寧玉兒見寧蘊露出了之前在周家露出過的可怕神色,腦子裏飛速閃過一些什麽,忽然一下子抱住了頭眼瞳陷入了回憶。
“我的,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你憑什麽搶走我的東西,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寧玉兒忽然嘶吼了起來,伸手便朝寧蘊抓了過去。
那鐲子分明是在趙氏的手上,她卻直奔著寧蘊而去,眼睛裏滿是恨不得把寧蘊撕成碎片的恨意。
“蘊兒!”趙氏一聲尖叫,剛想伸手去把寧玉兒攔下來,寧蘊卻仿佛背後長了一隻眼睛一般伸出手來抓住了寧玉兒的手,輕輕這麽一扭,便讓寧玉兒痛的叫出了聲。
“小姑,奶奶都跟您說過了,您病沒好之前還是別出來了。”寧蘊熟通人體的每一處筋骨,自然也知道自己該捏哪裏能讓寧玉兒痛不欲生。
見寧玉兒輕鬆就被比她矮一個頭的寧蘊把持住了,寧老婆子再也坐不住,一下子站起了身來,拄著的拐杖就想往寧蘊的身上打:“你對你小姑做什麽!還不快鬆手!”
眼見那黃木削成的拐杖就要打到了寧蘊的腿上,寧有餘再也忍不住,一個健步走上了前,抓住了寧老婆子的拐杖根部。
“娘!蘊兒也是您的孫女啊,您這一棍子下去,若是把她的腿打殘了可如何是好。”雖然寧有餘出手也算快的,可難免也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子,手心立馬腫了起來。
寧蘊此時也早已放開了寧玉兒,心疼的輕輕看著寧有餘的手心,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
忽然一下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寧豐年反倒愣的不敢再提借銀子還債的事情了。
“你這不孝子,別說是蘊兒今日該挨你娘這麽一棍子,就是我現在也要替你打死這個白眼狼!”見寧有餘頭一次站出來大聲的跟寧老婆子反抗,寧老頭子把煙鬥一下子拍在了桌麵上,罵罵咧咧的站了起來。
屋子裏一下子炸開了鍋,在外頭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銀子的一群人踢開了門闖了進來,見到如此混亂的場景,手中的棍棒都快驚掉了。
“都給本大爺安靜下來!”那領頭的刀疤男把手上的棍子狠狠敲了敲桌子,發出了巨大的聲音。
正在氣頭上打著寧有餘的寧老頭子停了手,抓著寧蘊不放的寧玉兒也嚇的愣在了原地。
寧琴見了那男人,連忙害怕的縮到了鄒氏的懷裏。
“鬧夠了沒有,你們這一家子可真是奇怪,快點把銀子還給我們!”那刀疤男朝著地上啐了一口,惡狠狠的拿著棍子指過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眾人見這群惡徒竟然破開了門自己就這麽進來了,一時間都怕的說不出話來。
寧蘊卻輕輕揚起一抹笑來,望著寧有餘淡淡開了口:“爹,您看這樣子還能叫做家麽?再待下去,恐怕不僅是您,連我娘和我,都早晚要被這個家裏的人拿去賣到窯子裏抵債,爹,您還不答應分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