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審問
中軍帳裏,徐迢狼狽地趴在地上,麵前是韓綦等人。
徐迢現在的樣子可實在算不上好,渾身泥土,頭發蓬亂,麵色慘白,目光呆滯。
“別裝死,說,是誰派你來軍中搗亂的。”首先按捺不住的依然是梁光。
徐迢瑟縮了一下,沒有吭聲。反正他也是這樣了,還有什麽好說的。說與不說,都是一死。
“哼,不見棺材不落淚。”梁光狠狠瞪了他一眼。
“將軍,把他交給我吧,保準讓他生不如死。到時候,看他還敢不說。”
聽了梁光的話,徐迢內心充滿了恐懼。軍營裏的手段多如牛毛,別說全都用到他身上了。就是隨便用個刑,他這個小身板也受不住。
“將軍,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您給我個痛快吧。”徐迢沙啞的嗓音響起。他了解韓綦,自己若是害了將軍,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可害了那麽多士兵兄弟的命,萬難逃過此劫。
韓綦長歎一聲,看著這個昔日並肩作戰的人,他心中五味雜陳。
“徐迢,你也知道提起往日的情分。你在下手害死那麽多兄弟的時候,可曾想起一點點從前的情分。他們是那麽信任你,甚至把你當做救命的人。可是你呢,你做了什麽?”
徐迢的身子顫抖著,臉色灰敗得厲害。麵對韓綦的指責,他無言以對。他確實是犯下了大逆不道的罪行,也確實是辜負了眾將士的信任。如今,他還有什麽臉麵請求別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他一馬呢?
“別的可以先放一放,我來問你,大火那晚,你迷暈了我,為什麽沒有痛下殺手。”韓綦緊緊地盯著徐迢。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
如果真的想毀了這支隊伍,那不是個好機會嗎?隻要殺了自己,再加上連日來的打擊,軍中根本沒有人能力挽狂瀾。
徐迢撲在地上,嗚咽著:“將軍,我不是人,我有罪。可是,您對我有大恩,小人實在是下不去手啊。反正,反正……”
“反正你背後之人也沒讓你直接要了我的性命,對不對?”韓綦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對方的靈魂。
徐迢的身子猛地一震,他驚訝地抬起頭:“將軍,您都知道了?”
隨即,他的神色又放鬆下來。知道了好啊,知道了,將軍就能有所準備,就不會被奸人所害了。
韓綦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隻不過能猜出一二來。”
徐迢本是京城人士,今年曾經回鄉探親。他在軍中多年,並無家小,兄弟也都已經過世。隻有一個寡嫂和侄子生活在京城,是他最後的親人。
“是不是你的侄子出了什麽事?”韓綦的聲音低沉舒緩,仿佛起到了安撫人心的作用。
徐迢緊閉雙目,淚水卻依然固執地從眼角滑落。
他在邊關效力多年,若不是有著一腔報國的熱情,又怎麽能堅持這麽久。可是,為了自己的理想。他已經失去了太多太多。
無法侍奉雙親,無法享受天倫之樂,侄子已經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了。
“將軍,我有罪。”徐迢不住地磕著頭,心中充滿了愧疚。
他的行為,不僅背叛了那麽多信任他的人,更是背叛了曾經的自己。
帳內的人麵色都不好看,當他們知道徐迢是迫不得已時,心中忍不住恨其不爭。這麽多年的兄弟了,他們就這麽不值得被信任嗎?有什麽事情不能拿出來說說,大家一起幫他想辦法難道不比受製於人要強嗎?
“徐迢,你已犯下大錯,若是心中還有一絲良知,就把你所知道的說出來。你的侄子,我會盡量保下他。”韓綦緩緩說道。
“多謝將軍。”徐迢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痛苦壓抑,放聲大哭起來。
他真是錯得離譜,為什麽不在第一時間跟將軍稟明實情呢。若是將軍肯出手相助,侄子更有可能保住一條命。如此以來,自己也就不用昧著良心犯下大錯了。
見徐迢已經鬆口,韓綦站起身,“陳叔,你來審他。我去看看寧大夫那裏準備的怎麽樣了。”
若有可能,韓綦也不願意麵對這一切。
“將軍?你來了。”寧蘊衝他點點頭。
“解藥有眉目了嗎?”比起揪出背後主使,解藥很明顯更加重要。
寧蘊點點頭,“這裏藥材匱乏,配置專門的解藥不容易。幸好,現有的病患大都是輕症,有個法子可以試試。”
這個答案不是太好,也不是太壞,不過是客觀事實罷了。
畢竟,寧蘊也從來沒有醫治過蟾蜍粉中毒的患者,不敢拍著胸脯說一定能治好,隻能勉力一試。
“可以讓人用甘草、金銀花,還有黃連煎水服用,一日五次,連服三天。若是有效,三日後便能見分曉。”
寧蘊說的這幾種藥,都有解毒的功效,加之價格便宜,哪怕實在這遙遠的塞外,也能輕易買到。
韓綦鬆了一口氣,這幾種藥的確是很常見的品種。
“多謝寧大夫了,我這就差人去買。”
“將軍言重了,既然不是疫病,那治起來便容易了許多。再說,現在中毒之人,症狀都比較輕,治療起來並不太難。這既是我的幸運,也是將軍的福氣。”寧蘊笑盈盈地說道。
找到了解決辦法,心情自然輕鬆起來。雖然不能打包票,但是她心裏明白,她的方子,十有八九是能奏效的。
想想那些熱切期盼的目光,寧蘊就覺得自己不能辜負將士們的期待。
“徐迢那裏怎麽樣了?”解決了解藥的問題,寧蘊有心情了解內奸的情況了。
韓綦歎了口氣,眉頭緊緊地皺起來,“應該是受人脅迫。”
“我就是不明白,並肩作戰了這麽多年,他為什麽就不能全然信任我這個將軍呢。隻要他說出來,不管是什麽困難,我都會和他一起麵對的。”
寧蘊也隨著他歎了口氣,“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徐迢對人的戒備心重,是那種寧可把自己必到牆角,也不願意相信他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