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現實
知道寧蘊也學醫，辰風十分驚喜。考校一番後，心下滿意。這丫頭真是了不起，幾乎全憑自己鑽研就能學到這樣的程度，天資過人。如此以來，辰家後繼有人啦。
興奮不已的辰風，馬上便要帶寧蘊到醫館給人看病。大房的人當然高興，朱氏嘀咕了幾句倒也沒有站出來反對。
這日，辰風沒有出診，帶著寧蘊來到仁和堂。
仁和堂如今有兩位專職的坐堂大夫，一個姓王，一個姓吳，歲數都不小了。尤其是吳大夫，看起來得有快六十了，好在人還算精神，動作也利索。
聽說東家帶著侄女來磨練，兩人心裏都是一緊。
說實話，他們倆的醫術都算不得多高明，對付一些常見病是可以的。可若是碰上什麽重症，或是罕見病，那就束手無策了。留在辰家，也就是養老罷了。
如今，看到辰風領了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過來，心裏都有些不悅。東家要是請了什麽名醫也就算了，弄一個小女孩過來，是要打他們的臉嗎。
這樣一想，兩個人的舉止神態就有些不敬。辰風眉頭一皺，想說幾句，替侄女出頭，被寧蘊攔住了，“二叔不必介懷，我過來是瞧病的，不是來搞關係的。”
辰風搖頭，侄女還是太幼稚了。共事的人若是看不慣她，必是要吃苦頭的。
“二叔放心，我要以實力說話，不能讓您處處擋在我的前麵。”
當初在涼城，大家開始不也欺負她年紀小。後來露了幾手之後，還不是把她奉為神醫。不過是需要點時間罷了，她會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
可惜，想象很美好，現實卻十分無奈。
寧蘊在仁和堂待了兩天，店裏一共來了七八個客人，大部分還是來抓藥的。剩下了兩個病人，一個是吃多了積食，一個是摔了個跟頭擦破了手。別說寧蘊了，就連原有的兩個坐堂大夫都懶得看這樣的小病，讓夥計處理一下就成了。
整個仁和堂暮氣沉沉，從掌櫃的到跑堂的，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寧蘊看在眼裏，急在心頭。就他們這副樣子，別說振興家業了，就算是維持原狀都很難做到。
可辰風呢，隻知道抱著辰家留下來的醫書苦讀，完全不管經營方麵的事情。可醫術這東西和科舉還不一樣，不是你苦讀便能學到的。沒有實踐，就算是讀書破萬卷也是白搭。
找機會跟辰風提了兩次，對方卻毫不在意，甚至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目光注視著寧蘊，“蘊兒啊，你可知道，這書裏記載的都是辰家那些先輩們的行醫經驗和心得，千金難買。隻要研讀好這些東西，保你能成為名醫。”
說著，還塞給寧蘊兩本冊子，讓她也好好看看。寧蘊見狀，知道說服不了這個固執的二叔了。回頭又翻了翻辰風給她的筆記，確實有些價值。可再有價值的東西，不能轉化成真金白銀，振興家業的想法就注定隻能是個夢。
寧蘊可不想做白日夢，她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成績。
思考過後，她找上了辰馨。既然辰風不配合，那就隻能靠辰馨了。
“你們姑娘在嗎？”寧蘊來到辰馨的院子裏。
自從正式認親後，她就有了自己的院子和一個丫頭。沈氏本來想按照慣例，配四個大丫頭的。被寧蘊婉拒了。
她早就知道，如今的辰家，完全是靠著二夫人朱氏的嫁妝在生活。仁和堂每月都在虧損。這種情況下，再講究吃穿，就算朱氏不說什麽，她也沒那麽大臉。
自己本就是半路回來的小姐，連姓都沒改，擺什麽譜呢。
“在的，大姑娘快進來。”辰馨的大丫頭春桃熱情地招呼著。她知道自家小姐看重這個剛回家的大姑娘，就連自己變成二姑娘了也無所謂。
“大姐來啦。”沒等寧蘊走進去，辰馨聽到動靜便出來迎接了。
“妹妹在做什麽呢？”寧蘊笑著問道。
不曾想，這句話一出，辰馨的原本明媚的臉色暗了下來。她苦笑道：“在看賬冊呢。”
隨著辰馨進了屋，寧蘊一眼便看到攤在桌子上的賬冊，“我能看看嗎？”
“大姐請便。”辰馨無所謂。反正都是虧，她也不怕丟人了。
寧蘊翻了翻，發現這不是後宅的賬，而是辰家生意的賬冊。隻不過，賬麵的收支實在難看罷了。
看著大姐平靜的麵容，辰馨不知為什麽有了一股子傾訴的欲望。
自從父親病倒，她就接下來了家族生意。放眼望去，家裏竟沒有一個人能幫幫她。
沈氏是個後宅婦人，眼裏除了丈夫和孩子就沒別的。二嬸就更不用說了，問她隻會讓他們把辰家的祖業賣了，省得越賠越多。二叔除了看診，就是抱著醫術鑽研，生意往來一概不管。辰洛太小，不給添麻煩就不錯了。
辰馨的擔子重得很。可她也隻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從來沒接觸過生意上的事。父親病倒，她別無選擇地接過擔子，卻又力不從心，眼看著自家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她急得恨不能徹夜難眠。
“大姐，你也看到了。這賬麵上，月月都在虧錢。夥計的錢已經欠了兩個月了。再這樣下去，咱們家連購買藥材的錢都沒有了。”
“大姑娘，您幫幫咱家姑娘吧。這幾個月來，姑娘瘦的連去年的衣服都大了，頭發也大把的掉，晚上能睡兩個時辰都是好的。”春桃給寧蘊端來一杯清茶，紅著眼睛說道。
她是辰馨身邊的大丫頭，自家小姐的背負的壓力，自然是看得明明白白。可惜，她隻是個丫頭，什麽忙也幫不上。
“大姐，真是對不住你了。從來沒享受過辰家的好處，一回來還得為家裏賣命。若是有一點辦法，妹妹也不會求你。妹妹實在是無計可施了。”辰馨說著，一聲長歎，眼睛也紅了。
她也想像其他小姑娘一樣，無憂無慮地在父母身邊撒嬌。可惜，現實不允許她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