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體驗
寧蘊歎了口氣，確實是個爛攤子。可是，不管又不行。
“妹妹放心，既然姐姐已經回來了，家裏的事情便是責無旁貸。”
“多謝大姐。”辰馨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這一刻，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惶惑的心安穩了下來。
“大姐，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寧蘊沉吟片刻。說實在的，她研究的主要是醫術，對於經營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經驗。不過，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看過豬跑嗎？
“妹妹，不知你是否注意過咱家醫館對麵的百芝堂？”
辰馨一愣，麵上隨即浮現出一股怒氣，“別提他們家了，十足的小人。”
辰馨眼中的怨恨讓寧蘊有些詫異，商場上哪兒會有仁慈的對手。就算百芝堂搶了仁和堂的生意，甚至挖走了仁和堂的大夫，那也是正當的商業競爭。這種手段，在各行業都有，並不是百芝堂發明的。
技不如人而已，有什麽好怨的呢。
“大姐，你不知道，那百芝堂的東家，就是祖父的大弟子，二叔的師兄。”怕寧蘊誤會自己小肚雞腸，辰馨急忙解釋道。
“他的一身醫術，都是拜我辰家所賜。可是，學成之後，不想著回報師傅也就算了，反正沒出師的時候他也沒少給咱家幹活，辰家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他居然在祖父去世後，在咱家醫館前麵開了自己的買賣，明著來搶生意。簡直是欺師滅祖！”
說起百芝堂，辰馨恨得咬牙切齒。寧蘊毫不懷疑，若是那個東家在麵前，辰馨會撲上去咬他一口。
“還有這種事。”要真是這樣，她剛剛的想法可就錯了。
明著和自己的恩師搶生意，挖牆腳，手段雖然是商場上常見的，可人品實在敗壞。這麽說來，兩家還是有仇的。
“他為什麽這樣做？難道祖父委屈他了不成。”
“這，我也不知道。”辰馨搔搔頭，有些為難。
“不過，祖父傳了他一身的本領是事實。他就算不念恩，也不能處處打壓辰家，簡直是厚顏無恥。”
寧蘊點點頭，不再認為妹妹對百芝堂有偏見了。
“這麽說來，百芝堂不僅僅是商業對手，很可能還與我們有舊怨。”如此以來，除了振興家業，這百芝堂也需要注意提防。誰知道對方會不會等著下黑手呢。
“妹妹，先不管咱家與百芝堂的舊怨。姐姐想說的是，我們既然要改變，就要知道從哪裏改。”
辰馨眨著眼睛看著大姐，有些費解。想要讓家裏的生意好起來，不是有名醫就好了嗎？隻要大姐打響名聲，還愁店裏沒有病人來嗎？
寧蘊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說起來，“妹妹，你若是病人，來到醫館希望得到什麽樣的服務。”
“自然是把我的病治好了啊。”
“可很多病都不難治，哪家醫館都可以，為什麽要來咱們家呢？”寧蘊循循善誘。
“為什麽？”辰馨思索著，小臉崩得緊緊的。
“因為咱家是老字號？”她嚐試著回答道。
寧蘊搖搖頭，“老字號不讓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可若是客人來了以後心情不好，以後就不一定會再來了。”
“心情！”辰馨瞪大了眼睛。
“咱家是醫館，治病就行。還管他心情好不好，這也太過分了。”
寧蘊歎口氣，還真是個嬌小姐，不知人間疾苦，不通人情世故。
複而又想，辰馨從小在父母的嬌寵下長大，辰家後宅又簡單。她從來沒吃過虧，受過委屈，自然不會有這種共情的能力。
想了想，寧蘊覺得光憑一張嘴說是沒用的，得讓她有親身的體會才行。
“這樣吧，姐姐光說恐怕無法取信與你。妹妹喬裝改扮一番，帶著丫頭裝成一般的病人，到兩家醫館裏分別走一趟。或許，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辰馨皺了皺眉，“有這個必要嗎？妹妹這裏還有一堆的賬沒看完呢。”
“有，絕對有必要。妹妹，你究竟想不想讓咱家的醫館重新成為雲城最好的，最棒的。”
“當然想了。”辰馨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那你就聽姐姐一回。反正也不差這一會兒的功夫。而且，這賬冊也不會跑，你回來再看就行。”
“好吧。”辰馨不想駁了大姐的麵子。反正這賬冊就算看一百年，也不會讓鋪子扭虧為盈，就相信大姐一次吧。
辰馨是個行動派，打定主意後就立刻行動起來。
穿上外出的衣服，帶上帷帽遮住麵容，又叫上自己很少露麵的丫頭冬華，一起出了門。
寧蘊看著妹妹的身影，心中暗笑，孺子可教也。相信憑著妹妹的聰穎，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走到兩家店中間，辰馨猶豫了片刻，還是先進了百芝堂。
雖然把這家店恨得牙根癢癢，可她還真是第一次踏進百芝堂的大門。一方麵是不屑，另一方麵是沒必要。別說百芝堂，就連自家的仁和堂，她也很少涉足。
剛一進門，一個夥計就笑容滿麵地迎了上來，“兩位，是問診還是拿藥？”
“嗯，拿藥。”辰馨沉聲道。她又沒病，自然隻能是拿藥了。
“二位這邊請。”夥計恭恭敬敬將兩人帶到藥櫃前麵，由那裏的夥計接受。
“請問姑娘需要什麽藥。”換了一個人，可笑容依然是拿藥的燦爛熱情。
不知為什麽，辰馨覺得這人笑得好刺眼。她雖然很少去自家店裏，可僅有的幾次經驗也能讓她知道，自家的夥計和人家的差距。
“嗯，給我來點幹山楂，我要泡水。再來點黃芪，我要補氣。再來點薄荷，牛蒡子……”
雜七雜八的，辰馨要了不少藥。每種要的都不多，要求還特多。那架勢，簡直不像是來拿藥的，分明就是來找茬的。
可是，不管她怎麽刁難，夥計始終都是那一張笑臉。
最後，連辰馨都泄氣了。這家夥除了笑，沒別的表情嗎？
她本來也不是什麽刁蠻的大小姐，撐到現在已經不容易。再看對方一張明媚的笑臉，再大的怨恨也撒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