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迷惘
寧蘊在屋裏呆坐了半天,最後也隻能歸於一聲長歎。
多說多錯,她現在說什麽辰馨也聽不進去,反而會進一步激化她們倆之間的矛盾。
可若是放任不管,看辰馨現在鑽牛角尖的樣子,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麽其他的事兒來。
不期然,耳邊回想起韓綦說過的話,“蘊兒,你若不開心,我就帶你走。”
難道真的到了該走的時候了嗎?寧蘊不由得苦笑,看起來,她的親人緣真的不太好,回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遭了人的厭惡。
想著要離開辰家,她滿麵悵然。原來以為終於找到家了,沒想到,也不是久留之地。
可是,如果離開辰家,她能去哪兒呢,回到寧家嗎?寧蘊搖了搖頭,不,她不想回去了。將來,若有機會的話,她會報答養父母的恩情的。可是,她不想再去麵對寧家那些人的嘴臉,更不想重複上輩子生活的軌跡了。
上輩子?寧蘊眼睛一亮。對啊,她可是有著極大優勢的重生人士啊,怎麽還會苦惱自己的路該怎麽走。
見想見的人,做想做的事,避開危險,痛痛快快地活一回不是很好嗎。做什麽在這裏猶猶豫豫,自怨自艾的。這可太不像她自己了。
想到這裏,寧蘊臉上又煥發出新的光彩。想見的人,想做的事,還有規避風險。
等一下,上輩子被親手挑中的關門弟子害死的時候,旁邊分明還有一個哭喊的聲音。那聲音是……
寧蘊眯著眼睛回想著從前的生活,隻是,隔了這麽久,她的記憶都有些模糊起來了。
那聲音是一個藥廬裏負責分藥的醜丫頭發出來的。是了,遇到醜丫頭的時候,自己已經有了兩個大弟子,不準備再收徒。可是,看到醜丫頭因為臉上的癬,險些被村民當成怪物給打死的時候,她還是心軟了。
救下了醜丫頭,治好了她臉上的癬,還收留她在藥廬幹活。沒想到,自己死前,居然是這個小丫頭撲上來,哭得最傷心。
歎了口氣,寧蘊心有戚戚。想必,自己死後,那醜丫頭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
醜丫頭臉上的癬治好了,可也留下了疤,從此就被人叫做醜丫。這輩子,自己或許可以提前找到她,讓她不要得病,也算感念她當初的心意了。
想著報恩的寧蘊,卻並沒有打算找害自己的幕後主使算賬。畢竟,這輩子生活的軌跡與上輩子完全不同,那人未必就會再次出手害她。若是兩不相幹,她也沒必要找上門去。
可若是他再不長眼的撞上來,自己可就不會客氣了。
說起背後黑手,寧蘊不由得又想起韓綦的命運。雖然上輩子沒有特別關注過他,但也聽到人議論過。
說一個姓韓的將軍,在前線英勇殺敵的時候,居然被身後的暗箭所傷,含冤死去。朝廷壓著不讓說,可堵不住百姓的嘴。
大家對幕後黑手的身份議論紛紛。有人猜測,是軍中受過罰的將士懷恨在心,在兩軍對壘的時候放冷箭。還有的人說,是蠻人恨他能征善戰,收買了他的下屬,將他害死。更有人猜測,是朝中對頭,為了爭奪兵權,下了黑手。
眾說紛紜之下,韓綦的死因最後也是一個迷。不過,這輩子韓綦可是她寧蘊的男人了,要是再有人敢傷害他,那自己一定讓對方後悔,不應該被生下來。
想到這裏,寧蘊臉上閃過一絲戾氣。誰敢動她的男人,找死。
正在此時,掌櫃的跑進來,見到寧蘊臉色冰冷,不由得嚇了一跳,“大小姐,二小姐又跑出去了。”
“算了,隨她去吧。”寧蘊擺擺手,身心俱疲。繩子拽得太緊了會斷,說多了辰馨也不會聽,由她去吧。
然而,離開醫館的辰馨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馬上回家。
她像一個遊魂似的在街頭轉來轉去,心中充滿了懊悔和怨恨。既怨恨姐姐讓她當眾沒臉,又後悔自己不該那樣說話。
她呆呆地站在離醫館不遠的地方,看著仁和堂的客人來來去去,夥計耐心地接待病人。這紅紅火火的場麵,不正是她夢想了多時的嗎?
可現在生意好了,她為什麽更不開心了呢。難道,她真的是人們嘴裏那種,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強的小心眼嗎。
辰馨心中五味雜陳,痛苦不已。仿佛有兩個小人在腦子裏打架,一個跳出來說她不應該這樣鬧,這對自己和辰家都沒好處。另一個小人則氣勢洶洶地反駁回去,說是寧蘊不對。她不應該當著夥計的麵,讓自己沒臉。
不過是犯了一個小錯而已,為什麽不依不饒的,還讓王大夫跟她一起收藥,這不是明擺著不信任她,要架空她在醫館的權利嘛。
她其實真的不恨姐姐,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頭腦一熱就說出那樣傷人的話。回去道歉嗎?她拉不下臉。就算不是神醫,辰馨也有自己的驕傲。
可難道就要和姐姐這樣僵持下去嗎?辰馨感到很茫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麽做才對。
她站得兩腿酸痛,邁開步子卻覺得自己無路可走。
不想回家,不想聽母親絮絮叨叨地跟她說不能得罪大姐,不想看母親一天到晚算計銀錢。對了,娘說要給她找婆家。這個,她也不想。
自己現在這副樣子,能嫁給誰呢,誰會喜歡這樣的一個女子。一無才華,二無嫁妝,還整天拋頭露麵地在外麵經營醫館的生意。
辰馨越想越悲哀,不由自主地又開始在街上閑逛起來。看著周圍人忙忙碌碌的樣子,心中愈發空虛迷惘起來。一瞬間,她甚至想到了死。
如果她死了,大姐一定會傷心的吧,一定會後悔沒有好好對待自己的吧。辰馨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猛然間,一個人擋住了她的去路,“喲,這不是辰家二小姐嗎,怎麽一個人在這轉來轉去的呀。”
辰馨茫然地抬起眼向前看去,看清麵前的人是誰時,臉上露出一絲厭惡,“是你,你怎麽還在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