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改變
滿心怨憤的建武帝,隻能專程去慈安宮跟太後請罪,又安撫了狄王妃,讓她安心養病。回頭就狠狠摔了一個茶盞,隻覺得自己是大周建國以來最憋屈的皇帝了。
建武帝不開心,很多人都好受不了。不能跟自己的親娘撒氣,又舍不得下重收處置狄王和舒貴妃,別人總可以讓他撒火吧。
建武帝拿出從花樓裏搜來的賬冊記錄,把裏麵的人名掃了一遍,隨手一指,“這幾個人,革去官職與功名,罰銀一千兩。”
大周規定,官員不得狎女。但很多讀書人都喜歡去青.樓這樣的地方喝酒聚會,覺得紅袖添香是最美妙逍遙的。一般情況下,也沒人較真。可誰讓他們倒黴,去了狄王開的花樓呢。再說,誰讓建武帝看他們不順眼呢。自己的兒子都被禁足了,這些小蝦米也別想好過了。
這下子,被建武帝點了名的人,立刻墜入了深淵,想喊.冤都不敢。皇帝親口說了革去功名,那就意味著這一輩子再也沒有機會入仕了。十年寒窗,最後落得這樣的結局,誰能不肝膽俱裂。
而這些倒黴蛋當中,就有黃侍郎的二兒子,黃誌雄。
自從黃昕昕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後,黃誌雄和弟弟黃誌奇就不再去書院了,因為受不了大家鄙視的眼神和風言風語。苦悶的黃誌雄在今年的春闈中發揮失常,連個同進士都沒考上。苦悶不已的他,消沉了很久。這期間,為了放鬆心情,就去了花樓喝酒。沒想到,就趕上這麽件倒黴事。
聖旨傳到黃府的時候,全家人都懵了,黃誌雄更是如五雷轟頂一般,不敢相信他聽到的一切。
革去功名?怎麽可能,他將來可是要當大官的人。怎麽可能失去功名?
黃侍郎呆若木雞,宣旨的太監離去很久也沒能緩過來。這是他最驕傲的兒子,黃忠幾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黃誌雄身上,甚至為了他薄待了長子也在所不惜。可怎麽突然間,所有的努力都化為泡影。這消息就像晴天霹靂一般,將黃侍郎霹得外焦裏嫩。
張氏更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哭得不能自己,“你這個孩子啊,怎麽這麽不爭氣。做什麽跑到那種醃臢地方去,如今沒了功名,你讓娘怎麽辦啊!”
全家人中,最冷靜的居然是黃昕昕。或許是經曆了大起大落,她冷靜得近乎於殘酷。恢複了六七成麵貌的臉還有些僵硬,此時更顯得猙獰起來。
這樣也挺好的,黃昕昕心中絕望地想道。如今,爹因為教子無方被同僚嘲笑,娘小妾扶正,一向被貴婦圈看不起。大哥是個紈絝,人人都知道。二哥因為流連青.樓被革除功名。自己就更不用說了。除了黃誌奇,全家人都成了京城的笑話。一家人齊齊整整的,也挺好的。
寧蘊得到黃家的消息後,隻是淡淡一笑,情緒沒有半點波動。黃家人,她早已不放在眼裏,是好還是壞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倒是白芷一臉揚眉吐氣,覺得痛快不已。
韓綦看寧蘊波瀾不驚的樣子,臉上露出莫名的笑容,“這事沒讓你驚訝,我這裏還有件事,你說不定會意外啊。”
“什麽?”寧蘊不解地看著韓綦,“也和黃家有關嗎?”
韓綦點點頭,一臉神秘,“走吧,帶你到城外莊子去,帶上藥箱。”
寧蘊還是第一次來到將軍府的莊子。這裏以前是皇莊,被建武帝跟府邸一起賜給了韓綦。地方不大,但土地十分肥沃,位置也不錯。
跟著韓綦來到宅院前,寧蘊一臉狐疑,“到底看什麽啊,為什麽非得跑到這裏來?”
“進去就知道了。”韓綦沒有多講。兩人一同走進內院的西廂房,內室中飄著濃濃的藥味。
有人病了嗎?讓自己來看病?寧蘊迷惑地向裏麵看去,隻見一個年輕男子正側靠在床.上。那人似乎有些麵熟,可一時之間也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韓綦走到床前,男子抬起頭,拱手叫道:“韓將軍。”
“你好些了沒有,我帶神醫給你看病來了。”韓綦爽朗地說道。
那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向寧蘊拱了拱手,“寧姑娘,麻煩你了。”
“你認識我?”寧蘊更驚訝了。她仔細打量著男子,腦海中似乎有個影子若隱若現。
猛然間,她驚呼出口,“黃誌強,你是黃家大公子。”
印象中的黃誌強長得不錯,可滿臉玩世不恭,走路一搖三晃,眼神渾濁無采,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紈絝子弟。可麵前這個年輕男子,雖然受傷躺在床.上,但是雙目炯炯有神,肩寬體壯,皮膚微微發黑,分明是個正當年的壯小夥兒。
或許是寧蘊的目光太過直白,黃誌強明顯慚愧起來,“我可能變了點,姑娘認不出也是應當了。”
“你何止變了一點啊,”寧蘊扶額大叫,“你簡直從裏到外,從上到下完全變了好不好。”
還是那個眉眼,但是人品氣質變了個徹底。就算是熟人見了也未必能認出來,更何況兩人隻見過一兩次,並無深交。
半天,寧蘊才緩過神來。先走上前給他把了把脈,然後又看了看黃誌強的腿,而後道:“走不了路啦,受什麽傷了。放心,給你針灸幾次就沒問題了。”
黃誌強的腿受了傷,或許是沒能得到及時妥當的治療,如今小腿以下失去了知覺。當然,這毛病在寧蘊看來並沒有什麽嚴重的。她更感興趣的是黃誌強這半年以來的經曆。到底是什麽,能將一個紈絝變得這樣徹底。
寧蘊開了藥,又給黃誌強用金針疏通血脈,一切都做完了想開口問個清楚。卻被韓綦用眼神製止了。
離開西廂房後,韓綦笑道:“你這好奇心也太重了,想知道什麽我告訴你就行了。”
寧蘊挑眉詫異道:“你還挺護著他的嘛,不是以前恨不得要他的命的時候了?”
韓綦啞然失笑,“從前是看不上他,可以從沒有想要他的命,你太誇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