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孩子渴望父愛

  楚清妍覺自己說錯了話，小宇喊康文淵「爸爸」也就算了，她怎麼也被他影響了，跟著他說。


  唉呀，如果說習慣了，要改口真的好難。


  「媽媽，我喜歡你和爸爸！」小宇一手抱著楚清妍的脖子，另一手高高舉起，康文淵立刻會意，俯身讓他抱。


  就這樣，楚清妍和康文淵都被小宇拉攏到了一起。


  她很想告訴小宇，她永遠不會原諒康文淵，可話哽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小宇興奮得一張小臉通紅。


  他在康文淵的臉上親一口，又再楚清妍的臉上親一口，樂不可支的大喊：「我有爸爸咯，我有爸爸咯！」


  「小宇，快放手，媽媽帶你回家了！」楚清妍拽著小宇的胳膊，從她脖子上拉開，可一鬆手，他又把她抱緊，愣是不鬆手。


  「不走不走，就不走！」小宇的頭甩得跟撥浪鼓似的：「我就要在爸爸這裡！」


  唉……小宇這胳膊肘，也往外拐得太厲害了吧。


  一點兒小恩小惠，就把他給收買了，完全不把楚清妍這個當媽的放在眼裡。


  「那好，你不走就算了，媽媽自己走！」楚清妍把小宇從腿上推下去，他非常固執的抱著她的脖子不鬆手，還加重了力道。


  別看小宇年紀小，可比同齡的孩子個子高，身體壯，力氣特別大。


  「小宇……唔……」楚清妍被他拽得身體前傾，不知道怎麼回事，嘴就和康文淵的嘴碰在了一起。


  軟軟的，熱熱的……


  大腦中「轟」的一聲炸響，她的頭皮陣陣發麻。


  楚清妍奮力把康文淵推開，結果重心全部偏在了他那邊。


  「哎喲……」一聲慘叫，她和小宇一起倒在康文淵的身上。


  有康文淵做肉墊，楚清妍和小宇沒摔痛。


  這一跤把楚清妍摔得大腦發懵，她獃獃的看著康文淵。


  他的肩膀還是那麼的寬厚結實，趴在上面很舒服。


  康文淵身上乾淨清爽，阿瑪尼大地淡淡的清香直往她鼻子里鑽。


  心跳驟然加快，一朵紅暈，飛上楚清妍的臉頰。


  小宇摔在康文淵身上哈哈大笑起來：「騎馬馬，騎馬馬，爸爸媽媽是馬馬……」


  「哎呀……」小宇屁股的就像一記又一記的重鎚，把楚清妍和康文淵坐得死死的貼合在一起。


  楚清妍很難受，可康文淵卻很享受，一直盯著她笑。


  那笑容，真是詭異又可怕，讓她不寒而慄。


  「小宇，快起來……」楚清妍不敢貿貿然的站起來，抓著小宇的腿，試圖把他從她身上拉下去。


  「騎馬馬，駕，駕……」


  楚清妍被小宇折騰得腰快斷了。


  腰斷還是小事，她最不願意的是和康文淵貼在一起。


  他身上的男人味兒太濃了，讓人一聞就有很不好的臆想，還有，他的身體也太熱，幾乎把楚清妍點燃。


  以前不覺得康文淵很呱噪，最近發現，他的話真的好多，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攪得楚清妍心煩意亂。


  他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不是真的……當年他真的是為了讓她幸福，所以才做那些事。


  心剛剛有些動搖，立馬被楚清妍穩住。


  現在的她可不是過去的楚清妍了，不可能幾句話就把她說動，更不可能相信康文淵的片面之詞。


  就算當年他是為她好，但傷害她也是事實。


  如果她脆弱一些，說不定早就崩潰了，哪裡還有機會來聽他廢話。


  小宇總算被楚清妍拉了下來，她火速站起身，牽著小宇就走。


  「小宇，跟媽媽回家了！」


  「不，不回家，我不回家！」小宇死死的拖住楚清妍，回頭朝康文淵伸出手：「爸爸，快幫幫我，我不回家，我要在爸爸家裡玩……爸爸……」


  小宇的那一聲聲「爸爸」喊得楚清妍心口發痛。


  視線迅速的被淚水模糊，曾經她和康文淵也有過兩個孩子。


  可是，那兩個孩子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花花世界，便早早的離開了。


  天使，回到了她們應該在的地方。


  生下小宇，她很幸運，真的很幸運。


  楚清妍以為自己這輩子，已經沒有希望當媽媽了，可是，他就這麼悄無聲息的來了，沒有任何的徵兆，甚至，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就要開始適應媽媽的角色。


  小宇的右手被楚清妍緊緊的握住，而他的左手，抓住了康文淵。


  「爸爸，爸爸，我不走……」他喊著喊著就大哭了起來，那麼傷心，那麼哀慟，惹得楚清妍的眼淚唰唰往下掉。


  小宇，他多麼想要爸爸，而她，卻剝奪了他享受父愛的權利。


  康文淵，恰在這時，給予了小宇他最需要的東西。


  楚清妍可以理解小宇的心情，爸爸去世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心心念念，都是爸爸。


  沒有人可以取代爸爸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而小宇的心目中，康文淵便是他的爸爸，也沒有人可以取代。


  楚清妍抹了抹眼淚，鬆了手，小宇撲入康文淵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小宇乖，不哭，爸爸送小宇和媽媽回家，明天再到爸爸這裡來玩！」康文淵也心酸，不停的給小宇擦眼淚，他的眼眶，也泛著隱隱約約的紅光。


  「爸爸，我不走，我不走！」小宇拚命的甩頭，像八爪魚，一雙小手，緊緊的抱著康文淵的脖子，兩條小腿，死死勾住康文淵的腿。


  楚清妍抿著唇，背對他們，抹去眼淚。


  康文淵板起臉語重心長的說：「小宇，你要聽媽媽的話，爸爸才喜歡你，如果你不聽話，惹媽媽生氣，爸爸也會生氣，你看，爸爸生氣了，是不是很可怕？」


  小宇終於安靜了下來，睜開眼睛，偷偷的瞧了康文淵一眼，然後，低低的抽泣，很委屈的樣子，一雙靈活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看看楚清妍，又看看康文淵。


  「唉……」兒大不由娘，楚清妍無奈的嘆了口氣，屈服在了小宇的眼淚之下：「我走了！」


  康文淵沒留她，小宇也沒留她。


  楚清妍一個人，悄悄的離開。


  孤單落寞……原來沒有小宇在身邊，她是這般的形單影隻。


  看著自己的影子，楚清妍自嘲的輕笑。


  影子啊影子，還是你對我最好，永遠陪著我，不離不棄。


  走出電梯，她才發現外面下著很大的雨。


  人不留人，天留人。


  雨太大，就算她有勇氣沖入雨中，也沒勇氣變成落湯雞，引人側目。


  站在雨簾之外，楚清妍獃獃著望著深灰色的天。


  伸手，接住了一滴又一滴的雨。


  冰冰的，涼涼的，和她此刻的心情差不多。


  手慢慢的回握，雨滴便從手指縫流了出去。


  抓不住雨，抓不住……幸福。


  在小宇到來之前，幸福，總與我擦肩而過。


  就在楚清妍惆悵沮喪的時候，小宇歡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媽媽，媽媽，媽媽……」


  心口收緊，她驀地回頭。


  小宇高舉著小手，從電梯里跑出來，而康文淵，面帶微笑，慢慢的，走在後面，手中，還有一把黑色的長傘。


  「小宇……」楚清妍蹲下身，把小宇抱了個滿懷。


  小宇的臉緊貼著她的臉：「媽媽，我和爸爸來給你送傘，外面下雨了，好大的雨！」


  「謝謝小宇！」


  酸澀，在心底不斷的上涌，眼淚，洶湧而出，莫名的感動，楚清妍緊緊的抱著小宇，手一遍又一遍，摸他的頭。


  她的小宇，最乖最聽話，她愛他，勝過生命。


  「這麼大風大雨的，就算打了傘，也肯定會淋濕，你就別走了，等雨停了再走。」


  擦去模糊視線的眼淚，楚清妍看到康文淵的腿，目光上移，他溫柔的望著她。


  眼神之中，百轉千回，滿是情意。


  是虛情還是假意？

  她分不清，傷到最深處，她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人。


  楚清妍冷冷的看著康文淵，讀不懂他的情，會不了他的意。


  往事不堪回首，她要做的是不讓自己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跟斗。


  不管他說的話可信度有多高，她都不會再相信。


  哀，莫大於心死。


  她的心早已經死了。


  現在的楚清妍，沒有心，也不想有心。


  康文淵蹲下身，掏出紙巾，擦乾她臉上的淚：「走吧，回去等雨停。」


  楚清妍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就在這裡等！」


  「清妍，聽話，跟我回去，這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你在這裡等也不是辦法！」他把她拉起來，拽著她手腕兒的大掌滾滾燙。


  太燙了，真的太燙了，燙進她的皮膚，直達心靈深處。


  楚清妍大聲的呵斥：「放手！」


  「不放！」康文淵固執的拉著她的手：「跟我回去！」


  小宇抓著楚清妍另一隻手，往回拉：「走嘛，媽媽，回去嘛！」


  她可以對康文淵凶神惡煞，可不能用同樣的態度對小宇。


  仗著有康文淵撐腰，小宇已經騎到了楚清妍的頭上，不聽她的話，只聽康文淵的話。


  楚清妍終究沒能堅持住，被康文淵和小宇拉了回去。


  回到康文淵的住處，楚清妍氣呼呼的瞪著他，其實心裡，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也許是氣小宇臨陣倒戈，也許是氣康文淵能輕易得到小宇的喜愛，也許……是氣他們明明沒有血緣關係，卻情同父子。


  她默默的坐在康文淵家的真皮沙發上，陪小宇看《海綿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