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紅雨不明白他說的話，她所認知的道理與他說的不同，可此刻卻依舊找不到話來為自己辯駁。川邪忽然蹲下身子重新打量她，有瞬間驚訝，似乎想起來什麽，沒緣由的問起：“千良恭，是你什麽人？”見麵前陡然放大了數倍美得令人窒息的臉龐，她屏住呼吸木木回答：“他，是我爺爺。”心髒跳動的速度也控製不住的頓時加快不少，整個人緊張得如同潛水不得呼吸。許久之後沉默，川邪才淡淡吐出一個字“哦”，站起來轉身頓了頓道：“他死得很慘，真是可惜了。”千紅雨終於鬆了口氣，心中莫名傷感的看著他的背影，再也無力猜測他的意思。川邪記起上個月出遊騫州時，聽見過這世上最美妙的琴音。那是當世琴聖千良恭所奏的《鎮魂曲》。世上被妖魔害死的冤魂太多，這曲子除了能安撫靈魂引渡彼岸，也能令人寧心靜神。一連三日，每日除完附近村莊的妖魔，他都要去這被竹林包圍立在湖麵的草廬外，聽聽琴音。可第四日去的時候，這琴聖終於還是被妖魔盯上，奪了那把奏出絕世名曲《鎮魂曲》的天音琴。千良恭為保護這把曠世古琴奮力反抗，卻付出了比死更慘的代價，被妖魔砍去雙手後，又被捏碎了魂魄，就算是死也永世不得超生。當時盡管他趕到消滅了妖魔，卻依舊晚了，千良恭就這麽慘死的在他麵前。身為伏魔掌門，因承了千良恭三日琴聲的恩情，卻叫妖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了他，川邪對此難免愧疚。而此刻在他麵前的這位女子，她是琴聖的孫女。沒想到年過七十的琴聖還有一位孫女！川邪在心裏一番思量，轉身緩緩朝著階梯之上不緊不慢的提步。所過之處，衣角如白鶴之羽，雲淡風輕的拂過階梯，如一場聖潔洗禮。這一幕深刻的印在千紅雨的眼中，她不自覺的想把這一幕深深記在心底。偷偷想著：若今後這人收自己為徒，而自己又稱他一聲師傅，那該是一件多麽驕傲與幸福的事啊！孤竹看著川邪的背影，深覺川邪這是明確的拒絕了她，準備回去睡覺了。畢竟川邪在伏魔宮弟子們的眼裏，除了出宮雲遊，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無極正殿裏喝茶，閉目打盹之類。想到這些，孤竹便善解人意的為川邪補充結局：“姑娘現在可以死心回去了吧。”不等千紅雨焦急辯解，已重新登上百步階梯之上的川邪，忽然背對著二人淡淡開口：“若她願意，便留下在我無極殿裏做個侍女，我可以教她法術，但她不能算伏魔宮弟子。”他終於還是想為那老琴聖做出些補償。孤竹還能搬出伏魔宮宮規：“宮主！這……”千紅雨聰明的接過話：“多謝宮主。”側身又對孤竹行禮：“大師兄好！”被堵得說不出話的孤竹，隻能怔怔的妥協，但他的眼裏對千紅雨的破格加入，始終隱含著了敵意。雖然這些千紅雨一點也不在意，對她來說隻要能在這裏學到法術就好。正要回殿內休息的川邪，忽然停在第九十九級階梯，微微側身偉岸開口：“近日一連陰雨，藏書閣裏的書怕是都被漏雨澆透了，紅雨，你梳洗後便去把藏書閣，把裏頭的藏書全部拿出來曬曬吧。”從此刻起，川邪稱呼她為紅雨。雖然孤竹不樂意，可她還是依舊執著的喚他為師傅，川邪聽後有些皺眉，逼她改正。“若是再叫我師傅，你就隻有兩個選擇了，要麽下山，要麽……變性！”看著千紅雨大驚失色又尷尬的臉，又好笑的重新開口：“叫我掌門就好！”千紅雨害怕的改正稱呼後，藏書閣裏的書，也被她曬得差不多了。其實這麽負有名氣的伏魔宮，一個藏書閣怎麽寒酸到，漏雨打濕重要藏書。那些書真正濕的隻有十幾本，因不知是誰忘關了屋頂通風的窗口。半月的光陰飛逝，千紅雨一麵曬書一麵看書，這些書千奇百怪，蘊含了無限知識。雖然大多還看不懂，不過短短幾日，已經令足夠她明白了很多從前心中的疑惑。這便是川邪教她入門的第一課，她學得很認真，又很感激。又過了幾日，因是無極殿侍女，終歸是要回哪裏侍候的，她帶了些有用的書住到偏殿，白天打掃，晚上看書。卻驚奇的發現宮內一連幾日，居然都沒有發現川邪的身影！早有宮中樂於助人的小師兄告訴她：“掌門隻要不出門，多半都是在內殿喝茶打盹的。”這下倒是奇了，這半個多月她已經看了不少的書了，天文地理，道法，術法，也七七八八知道不少了。可就是找不到川邪身影，讓她鬱悶的是，這樣他承諾過要教自己法術的事，還怎麽實現啊？又持續半月後，川邪的聲音終於在某日千紅雨拿著雞毛撣子，在殿內掃灰時傳來。如初見時，聲音依舊如白蓮盛開，雖無太大的動靜，卻溫和的直沁入心底。“今日，我要教你基本的禦敵之法，你隻能一邊聽，一邊用。待會兒會有人出來與你過招，我不會現身幫你，能不能過全憑你自己！”千紅雨聞言，手中的雞毛撣子抖了一抖，她沒想到掌門教人的方式居然這麽奇特大膽，如果叫她看了半個月藏書閣的書，是第一課。那麽在無極殿內磨了半月的耐心，便是第二課。今日這第三課直接禦敵，便實在是出乎意料的驚險。難道他就沒想過萬一自己實在不濟，掛了怎麽辦？事到如今千紅雨隻能在心裏安慰自己，掌門這是在訓練自己的應變與臨危的領悟力，這個掌門實在是個高深，強悍的掌門。一麵為此感到開心，一麵又為待會禦敵擔心。萬一自己待會兒太笨，會不會就惹掌門不開心呢？她這樣默默想著，又在宮內四處轉悠半天，卻還是沒等到與自己過招的敵人出現。而川邪的聲音也再沒有傳來，她漸漸的陷入焦慮。此時，由殿外向千紅雨忽然刮來一陣大風，吹得她幾乎站不住也睜不開眼。朦朧間她看到一隻像鳥一樣的巨大怪物，猛地朝自己撲過來。大驚失色的同時，川邪的聲音如救命稻草般的傳過來。“冷靜下來，腹部是它的弱點，想辦法運用這幾天你學到的知識，找準那個弱點後，再用你周圍所能用到的一切，向它的弱點攻擊。”千紅雨穩定心神，風勢漸小，她終於看清楚剛才撲過來的，是一隻巨大褐色的凶猛大鵬。大鵬的鐵鉤一樣鋒利的嘴正對準她，千紅雨背後驚出一身冷汗，卻想起川邪剛才的話，一定要冷靜，不能讓他失望。頓時身子狼狽的朝地上狼狽一滾，驚險躲開了大鵬第一輪攻擊時。大鵬的身子從她身替上方三寸險險劃過，促使她看到了他腹部肌肉最弱的地方，正思索著要找些什麽東西來反擊才最有效。卻見大鵬鋒利的嘴，憤怒一吼，再次朝她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