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這幾天老是打雷而且還是半夜,搞得小軒子每次睡得正香都會被驚醒,好痛苦。外邊駕著馬車的顏琅忽然與我閑聊:“我的未婚妻,是個很善良很漂亮的女孩。隻不過她有個在聖廟做事的姐姐,一直不同意我們的事。後來直到阿珠自殺反抗……她才點頭答應。”我在車裏的禮盒上邊伸了伸後腿,覺得傷口已經不痛了,便跳來跳去活動筋骨。半晌後經不住胃裏無糧的抗議,隻好找了個安穩的地方趴好回答他:“看來,她的姐姐一定長得很醜,說不定她是在嫉妒自己的妹妹能嫁給你這麽好的男人,也未可知。”說完便抱起顏琅在車裏給我留的胡蘿卜啃了一口。他卻反駁:“不,阿珠與她姐姐阿水容貌幾乎一樣,隻不過性格不同而已。而她姐姐是天神的人,擁有獨特至高的權利……”我道:“天神的人?”……鳳凰寨是南疆一個比較偏遠獨立的寨子,四麵環山抱水,坐落得極其隱蔽,況且周圍的樹林及竹林都被布滿了機關,除了族人外人別說找不到甚者根本不可能進不來。我覺得這裏的人不是太向往與世隔絕,就是與外頭有深仇大恨。雖然一路走來見到不少的奇特風俗,但寨子裏麵的人看起來都非常的熱情。我跟隨顏琅回到寨子的那一天,所有族人都出來迎接,我被人群如雲的場麵震撼得無限感歎:這寨子裏的人果然很團結啊!眾人圍觀恭賀了半晌,顏琅的父親鳳凰寨的族長顏卓,從人群裏甚有威嚴氣度的站出來,雙目含笑拍了拍他肩膀。“這麽快就回來了,我已為你和阿珠選好了日子,你的彩禮都買回來了嗎?”“是的,阿爹。”顏琅笑著點頭。這時,熱鬧的人群裏,忽然擠出一個嬌小的身影。“顏琅!”嬌小的身影喊著。聲落那身影快速的跑出來,發出歡快如銀鈴的笑聲,徑直紮進顏琅懷裏,緊緊抱著他。我從馬車裏探出頭來將目光投過去打量,才發現這姑娘有種從月亮裏頭跑下來的純真氣質。她著繡著粉色桃花的黑色坎子,齊腳腕的黑色蠟染百褶裙,用銀線繡成的牽牛花布滿裙邊。頭上梳著苗疆姑娘獨特的發型,頭頂盤著倒扣的半月形發髻,額頭掛著齊眉的銀紋額飾代替劉海,兩鬢各自垂著幾條細長辮子,齊腰的長發裏捆著兩隻同樣小巧玲瓏的銀鈴,跑起路來,清脆的鈴聲就和她本人一樣輕快動人,叫人歡喜。他們深情的擁在一起,似乎再也不願分開。隨後顏琅終於眉眼溫柔的喚了一聲“阿珠”。阿珠一雙水靈的眼睛含笑的望著他,曖昧的情景令眾人再次起哄歡笑。顏卓繼續咳了一聲提醒道:“我已選好了日子,五天以後,你們就可以成親。”人群又是一陣歡呼,這麽熱鬧的場麵,連我也忍不住心裏歡喜,於是從馬車上跳下來走進眾人的視線。族長才忽然注意到地上的我。“這是?”顏琅瞧著我,搶先開口:“哦,高興得差點忘了,她是我路上救的一隻小兔子,我看著挺有靈性討人喜歡,便把給它帶回來了。”我很佩服顏琅的口才,原地跳了幾下表示歡喜,哪知這在眾人眼裏很是討喜,大家笑著打量我,尤其是阿珠。阿珠從地上抱起我:“好可愛的小兔子,白白胖胖的,又毛茸茸的叫人憐惜啊。”我看出她眼神裏流露出,想將我帶回去養的意思,隻能對她的這一番天真的讚美哭笑不得,然後向顏琅投過去求救的目光,一雙眼珠黑溜溜的在眼眶裏直轉,顯示出我最大誠意。果然,顏琅不著痕跡將我從阿珠的懷裏笑著接過來:“這個兔子受了傷,不宜隨便移動。”我剛將一顆心放進肚子裏,顏琅瞧見阿珠不大開心的表情後又道:“等過幾天我給它治好了傷,再送過來給你吧。”我暗著哀嚎一聲果然是交友不慎,顏琅,你這死孩子重色輕友,我恨你!最後,阿珠果然聽話的暫時放棄我。因是新嫁娘,她這幾天不宜出來四處活動,隻能乖乖呆在家裏,連臨走時也不忘多看我兩眼。看來我如今這個小模樣,果然是很討少女的歡欣啊。更可氣的就是顏琅如今身為我朋友,居然拿就我去討阿珠這個少女歡欣。我覺得他如今這心態,大有我傷好後,真的將我送給阿珠的架勢,一時不由得著急想知道那位能救我的大祭司的行蹤,我得趕快恢複人形才好。族長家在籌備婚禮,很是熱鬧喜氣,而此刻要養傷的我最需要安靜,便不願參合進來。顏琅將我安置在他房間內,額,其實是他房內的小木籠子裏。我對此表示心裏很憂傷,作為一隻身是兔子心不是的兔子的我來說,隻能的滿地打滾表示反抗。終於顏琅在忙著布置婚禮,和我魔障般的念叨下屈服,準備將我先送去聖廟交給阿水照看。聖廟是鳳凰寨最神聖的地方,相當於中原的宗祠。我和顏琅他同行回來朋友一場,臨走時給我帶上了不少的東西,比如這裏的特色食物餅餌,美酒烤鴨……不過鑒於我目前隻是隻兔子,給我也用不上,隻好忍痛放棄。顏琅將我送到送到聖廟門口,然後揮手暫時告別:“這裏頭我不方便進去,你代我向阿姐問好,我等著你到時來觀禮。”他此刻站在夕陽下身形,從我這角度來說真是格外高大又感人,於是思量再三我又蹦著四條小短腿飛速向他跑過去:“我一定會活著來觀禮的,當然,萬事都有意外,你不妨先將你腰間那壺好酒留給我吧,我且先將它當做你的喜酒喝了。”顏琅聽得甚為感觸,取下酒壺蹲下身子將酒綁在我背上,頓時我感覺背上似乎馱了座山,四條小腿頓時被壓得閃了一閃,這酒果然是情意重啊……目送顏琅的背影離去,我馱著酒壺轉身便看到了麵前這座厚重莊嚴的聖廟大門,不由得好奇裏頭該是怎樣一副光景。而他們口中的聖女阿水,天神的女人,又究竟是一個怎樣冷漠的人?因背上馱著酒,行走便有些艱難,當我蹦到大青石鋪成的台階上,正在思考以為如今的體型該怎麽才能推開大門時,這泛黃厚重的銅門卻突然自己打開了。傍晚的陽光頓時如一匹柔軟的綢緞,溫柔朝裏麵照射出一條不窄的“大道”來。難道裏麵的人懂得術法?本著好奇心,我緩緩的蹦進去,幽深殿內四周的牆壁及天花板上,都刻滿了奇特的動物及昆蟲的圖案,肅穆的發出某種威嚴,叫人看了心裏發寒不敢造次。其實這種感覺估計也隻有我才能感覺到,因這供奉“神”的地方,到底不合時宜的存了我這一隻魅!寬闊的聖殿裏點滿了油燈,最裏麵靠牆的正中放著一隻鳳凰的金身雕塑,前麵供奉著香案。我推測這隻鳳凰應該就是他們所信仰的鳳凰神!“有人嗎?”我試著喊了一聲。卻沒有回應。“阿水?”話應剛落,便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從我麵前劃過。我神色警惕的跟上去的同時,周圍轉眼便換了場景入眼是一片被霧氣包裹的竹林,寧靜詭異,“是誰?”我在原地轉圈的張望,認清這一定是幻境。可我卻沒感到妖氣或仙氣,那麽這裏隻能是凡人用術法編織的,能編織得這樣惟妙惟肖著實厲害。想到這裏我有些開心,因這幻境如果是阿水編織的話,那麽一來我活下去的幾率就大大提高不少!“阿水,是你嗎?”我確定這是她做的,因她是這裏唯一住著的聖女。果然,下一秒,我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