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虎將豈能亡於豺犬
武烈如今已身陷重圍,麾下無當軍雖勇不可擋,但卻身處遍布火油之中,只需要稍微一點點火星,便可以讓剩下來的近萬無當軍盡數葬身火海。
這些由藤蔓編製而成,又在特殊油脂之中反覆浸泡了數年的藤甲雖然堅不可摧,但卻有著先天性的短板,那就是懼怕火攻。
如今巴國軍隊已是疲憊之師,而今又陷入了四面受圍的險地,武烈自信單槍匹馬尚且能夠衝突出去,但他既已兵敗,累得十萬巴國精銳全軍覆沒,也無顏苟活回巴國去見巴國君了。
武烈口中邀戰之時,心中卻是已經萌生出了死志。
他的這般呼喝,卻是當即便讓李道宗明白了他的心意,哪怕是戰場敵手,李道宗也不由得對他生出了幾分敬佩。
「哼,我來斬你。」
也就在那武烈呼喊之時,一名蜀國小將當即滿臉亢奮的向著身形疲憊的武烈喊道,而後徑直踏步而來。
這個時代武力值達到了一定程度的將領雖然已經開始研習馬戰,但大多數的時候,還是步戰交鋒方才是自身之所長。
那小將步履穩健,手中鐵劍之上綻放著道道銀輝,一看便不是等閑之輩。
那武烈的口中發出一聲冷哼,翻身下馬道了一聲:「無名之輩。」
話音落下之時,身形一轉便輕而易舉的避開了那小將的一斬,手中青銅劍迎著那小將手中鐵劍一擋,卻是在剎那間被斬出了一條缺口。
「好劍。」
口中不由自主的贊了一聲,而後卻是手中劍鋒一轉,徑直向著那小將的當心刺去。
那小將心頭一驚,急忙回劍自救之時,卻是被那武烈一劍敲在了劍脊之上。
「撒手。」
一道沛然之力襲來,那小將手中劍當即被武烈敲落在地。
而後武烈手中劍便毫不猶豫的刺入了中門大開的小將胸膛之中。
那典韋手中摸出了一柄短戟,方才本待救援,卻被那李道宗一把拉住了手臂。
「哈哈,痛快,還有誰敢上來?」
那武烈自地上撿起了精鐵長劍,手中挽了一個劍花之後,卻是哈哈大笑的呼喝道。
聽著那武烈的叫陣,蜀軍上下將校竟齊齊一陣哆嗦。
虎雖被困,凶威尤在。
那武烈便是這麼一隻被困的老虎,雖然看似盡在掌握,實則卻並非是完全的沒有了威脅,要殺死這一隻兇猛的老虎,依舊需要比老虎更為兇猛的勇士。
「蜀軍上下,儘是酒囊飯袋,一個更能打的都沒有么?」
見無人出戰,那武烈的眼眸之中悄然生出了一絲落寞之色。他的身形卻變得更為挺拔,他的言語也是更加猖狂。
「可惡,老子陽工來戰你。」
一名二十歲出頭的蜀將同樣受不得那武烈的激將之法,不論是為了自己的尊嚴,還是為了蜀國的尊嚴,此時的他氣勢洶洶的站了出來。
「好漢子。」
看著那明知不敵,尚且奮勇而往的蜀將,李道宗的口中微微讚歎了一聲。
「可惜~」
典韋的嘆息之聲也在李道宗的耳邊響起。
那蜀軍不過二十歲出頭,武力值卻能夠達到八十以上,也算得上少年英傑了,若是刻苦習武,到了三十歲的時候,也能有國士之勇。
但如今卻是提前了十年遇到了武力值至少達到了95以上的武烈。
雖然武烈連番大戰已經身心疲憊,但那蜀將也依舊不是武烈的對手。二人交手只十合,那蜀將便已被武烈一劍穿心而過。
「.……」
「並肩上啊!」
也就在此時,不知何人發出了一聲呼喊,而後便有三員蜀將一同向著武烈發起了圍攻。
「哼!」
口中冷哼一聲之後,那武烈撿起地上的另外一柄鐵劍,而後持雙劍大戰三人。
那三人雖將武烈圍在中央,但武烈的一身本領遠超這三人。交戰四十回合之後,這三員蜀將卻是徑直被那武烈斬殺兩員。
最後一人心膽俱喪,急忙奔逃之時,卻是被那武烈一箭射死。
「哈哈,虎將豈能亡於豺犬之手,可敢與我一戰?」
武烈大口喘了兩聲粗氣,而後抬頭將右手劍直指典韋,眼眸之中的戰意卻是絲毫不減,反倒是越發的濃郁。
典韋的身形一顫,作為一個武將,他能夠真切的感受到武烈此時的心境。
凡是武力高強之輩,如果要讓他們選擇一個死法的話,卻是情願葬身於同境界之人的刀槍之下,也不願意死在一群雜兵的手中。
典韋前世重傷於萬箭穿心,卻始終屹立不倒,直到有著北地槍王之名的張綉來到了他的面前,親手持槍貫入他的胸口之後,典韋方才倒下。
雖然北地槍王誅殺典韋的手段有些卑劣,但總好過史書記載典韋死於張綉手下某某士卒之手更為轟烈幾分。
如今武烈的處境便如他如同夢魘的前世一般,讓他感同身受。
故而就在武烈向著典韋邀戰之時,那典韋身上的濃濃戰意也在頃刻間爆發。
只是典韋的職責乃是保護李道宗,故而雖然戰意升騰,但是他卻並沒有上前迎戰。
因為相比於武者的驕傲,他的內心還有更為重要的使命。
上不愧君命所託,下不負護衛職責。這才是典韋能夠深受曹操,熊逢兩位主君信任的真正品質。
李道宗雖作儒生打扮,但實際上卻也是一個將軍,他的武力值雖然不高,但在那如同夢魘一般的記憶之中,依舊有著許多關於真正巔峰武將之間角逐的場面。
他同樣清楚對於一個勇將來說,棋逢對手的對決是多麼的難得。
「典韋,去吧!送武將軍一程。」
巴蜀之戰,羅國的典韋本不該插手,但那蜀軍之中,卻沒有一人真正擁有值得成為武烈亡命之人的對手。
李道宗的聲音很是平緩,但卻足夠宏亮,不論是武烈還是典韋都聽在了耳中。
典韋聞言之後,當即出列向著李道宗深深一拜。
那武烈的嘴角也浮現出了絲絲笑意,口中朗聲道了一句:「多謝先生。」
話音落下之後,那典韋便已走到了他的面前,手持雙戟一抱拳:「羅國典韋,前來為武烈將軍送行。」
聽到了典韋自報家門,那武烈的身形一顫,而後卻是突然笑道:「果然如此,早聞羅蜀兩國有結盟之意,不曾想,羅國未曾派遣援軍,卻派了先生與將軍這般的人物襄助蜀國。想必,這將武某人逼得走投無路的計策,便是先生所謀吧?」
見到武烈並無當即交手之意,那典韋也只是暗提雙戟,靜靜的看著兩人之間對話。
「本意等巴國君召將軍歸國之後,直接破了巴國大營,不曾想,將軍竟受巴國君如此信任!」
李道宗絲毫也不隱瞞自己在這一場謀划之中起到的關鍵地位,聽到了李道宗的言語之後,那武烈卻是有些凄凄然的說道:「捨得拿蜀國四城為誘餌,使我巴國分兵各處,又以離間之計禍國君之心,使國君與武某互相猜忌。再行奇襲之策以襲王都,恐怕那救援漢中的援軍也已經……」
聽到了武烈的發問,李道宗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絲的笑意,口中道:「已命山軍將軍率兵十萬伏擊於止啼山,大破鳴颺關。」
聽到了李道宗毫不隱瞞的言語,那武烈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了一絲絲的苦澀。
「攻敵之必救,伏兵於要道。就算是武烈知道先生已設下了這十方伏兵,恐怕也必定是要自投羅網了!」
話音落下之後,武烈卻是徑直向著李道宗一拜,口中道:「武某人輸得心服口服。」
而後手持雙劍,沖著典韋喊道:「將軍請吧!」
他方才與李道宗搭話,同時卻是暗自調息,體力雖未完全恢復,卻也已經恢復了個七七八八。
典韋也能夠看到他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阻攔之意,由此可見,典韋對於自身的實力是何等自信,想必並不弱於自己。
那典韋聽到了武烈的邀請,當即口中虎嘯一聲,而後徑直手持雙戟勢若奔雷的向著武烈飛奔而至。
「轟~」
雙戟自武烈的頭頂砸來,那武烈手持雙劍架住典韋之時,腳下的地面竟在剎那間凹陷了幾分。
「好~」
武烈的口中溢出了兩道殷虹的血液,被迫向後連退了數步,眼眸之中的戰意卻是不減反增,渾身上下的氣勢也是節節攀升。
「將軍~」
武烈的親衛見到武烈吐血,各自心中一驚,原本沉默不語的他們此時都變得滿臉激憤了起來。
「都不要過來。」
看著大有一擁而上來替自己共同對抗典韋的士卒,武烈口中一聲暴喝,而後道:「武烈技不如人,已無顏面對父老國君。」
話音落下之時,卻是抬頭沖著李道宗說道:「若是武烈戰死,可否請羅國接納武某麾下降卒。」
那李道宗乃是客人,而蜀國方才是此間之主。
如今巴國兵敗,留下這近兩萬有餘的蜀國精兵,就算是投降,也該投降於巴國。
但巴蜀兩國乃是世仇,就算是投降恐怕也落不到什麼好的下場。
但羅國就不一樣了,當下以仁義著稱的羅國是不會虐待這些巴國降卒。同時只需要羅國接納了這群降兵之後,羅國與蜀國之間的『同盟』也會因此而產生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