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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遵將軍之命

  雖不至於讓羅蜀兩國的聯盟當即崩潰,但李道宗若是代表羅國接納了這一批俘虜,便有瓜分蜀國戰勝之後的勝利品的嫌疑。


  在武烈看來,羅國之所以幫助蜀國無外乎於兩點,一是利益瓜葛,二是危機意思。


  如今蜀國戰勝了巴國,羅國的危機提防目標將會由巴國轉為蜀國,而羅國接納了自己麾下的這兩萬多降卒之後,便會觸動與蜀國之間的利益關係。


  兩萬精銳士卒,這般巨大的誘惑,想必羅國不可能拒之門外,而一旦羅國接納,便意味著羅國承認加入巴蜀兩國的紛爭之中。


  巴國可以擁有借口對羅國用兵,而因為羅國接納降卒,蜀國也會因此產生不滿。


  最終整個局面都會被推動到一個武烈根本無法想象的混亂危局之中。


  雖然不知道這對巴國是否有利,但武烈還是決定賭上一把。


  畢竟,已經沒有什麼比現在羅國聯合蜀國共同對付巴國的局面更加危險的了。


  想到此處,武烈的心底不由得一陣嘆息,羅國自熊逢繼位以來,不過兩年多的時間,便由十萬之眾發展成了百萬公國,原本武烈還以為羅國這般貿然的吞併他國領地,吸納別國人口會出現諸如人才短缺,民心動蕩等等危機。


  但當他看到了典韋與李道宗之後,窺一斑而知全貌,卻是對於人才濟濟的羅國生出了幾分好奇。


  但他自知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眼下也唯有好好享受與自己生平遇到的最強對手交戰的樂趣,至於羅國之事,也就該等到他死了之後,那個徹底掌控了巴國軍權的巴國大將軍去苦惱了。


  武烈想得沒錯,典韋對武烈的命令沒有任何的感官,但是那李道宗的心底卻是生出了一絲絲的熱切。


  巴國的這兩萬殘兵如同困獸一般,已經失去了他們的凶性,但是李道宗卻非常的清楚,自這一支軍隊離開巴國大營之後,已經接連奮戰了兩天一夜,雖然途中休息了那麼一兩個時辰,但也可以充分證明,這是一支無論是體魄還是耐力亦或者其它各方面的素質都遠超羅國士卒的精銳。


  最讓李道宗心動的還是那一支身披兩層藤甲的無當軍。


  羅國已經擁有了鋒利的鐵劍,若是能夠再配上無當軍的藤甲,那麼這一支軍隊又該在戰場之上掀起多麼巨大的風浪?


  對於武烈臨死之前的陽謀,李道宗還是無法拒絕其中的誘惑。


  作為一個深謀遠慮的智者,李道宗知羅國與蜀國之間必有一戰,故而對於區區裂痕,並不太過於放在心上。


  故而就在武烈開口之後,李道宗卻是開口答應道:「若巴軍願降羅國,道宗倒是願意替國君接納,至於如何處置,還須得公主殿下與國君自裁。」


  李道宗話語之中的意思,乃是這些巴國的士卒羅國就收下了,但是卻並不會平白收了這些降卒,至於如何回饋蜀國,卻是要讓蜀國公主與熊逢之間來商議,似李道宗以及這些蜀國將領們,還是不要貿然插手為妙。


  聽到了李道宗的答覆之後,一些原本面露憤憤之色的蜀軍也都在此時安靜了下來。


  不論是巴國投降羅國還是投降蜀國,最終這些人都免不了脫離巴國的命運。


  與其等到他們變成蜀國奴隸之後被賣到羅國,倒不如直接做個人情,讓他們現在就投降羅國,只需要到時候羅國能夠按照李道宗所承諾的一般有所回饋便好。


  李道宗在這一次巴蜀之中做出的謀划讓許多的蜀國將領都難以想象,那正面之上絕對能夠抗衡二十萬蜀軍的十萬巴國精銳,竟然被二十萬蜀軍近乎無損的圍困殲滅。


  其中差別,卻是讓所有的蜀國將領都有目共睹。


  李道宗的貢獻突出,已經讓許多蜀國將領對其產生了信服之心,對於李道宗接納巴國降兵,眾蜀將中雖有人不滿,卻並無一人聲張。


  「好一個公主殿下與國君裁決,典將軍,武烈來了。」


  武烈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絲的決絕之色,而後徑直縱身向著典韋發起了進攻。


  他知典韋力大,故而不以正面之力氣抗衡,腳踏玄妙步伐,繞著典韋四周發起襲擊。


  那典韋手中雙戟舞得潑水不浸,每一次兵刃與那武烈相交,皆震得武烈虎口發麻。


  交手六十回合之後,武烈便已大汗漓漓,逐漸的落入了下風。


  「哈~」


  又交手了四十回合之後,那武烈便又有些腳步虛浮之際,典韋卻是口中一聲暴喝。


  如雷貫耳,武烈的身形當即一頓,也就在剎那之間,他便看到一支迅捷的鐵戟徑直當胸貫穿而過。


  「嚇~謝將軍成……」


  成全二字尚未出口,那武烈便已氣絕。


  縱橫巴蜀的一代名將,如今卻是葬身於葫蘆口中,那原本聽了武烈命令,便已失去了戰心的巴國士卒紛紛發出「武將軍……」這般的哀嚎之聲,而後其中一部分人卻是徑直脫了身上的衣甲戰袍,口中悲呼:「請將軍恕罪,屬下不敢受將軍臨終遺命。」


  話音落下之時,這些士卒卻是紛紛舉劍自刎,就此魂歸黃泉,追隨那武烈去了。


  在巴國之中,武烈雖然算不得是一個合格的政客,但作為三軍統帥,他卻是極得人心。


  不論是個人勇武還是個人威望,在巴國人的眼中,都遠勝於巴國的大將軍。


  但實際上,一直委身於上將軍職位的武烈卻是非常清楚,那一個身在巴國大將軍府邸,卻從來不插手軍中事物的巴國大將軍為何會被委以大將軍之職。


  「巴國,便託付給大將軍您了!」


  武烈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了最後一道念想,也就在此時,那身在巴國漢中的大將軍府邸之中,正在奮筆疾書的巴國大將軍當即抬頭看了一眼窗外。


  白日之間一道流星墜地,那大將軍的眼眸之中浮現出了一絲的深沉之色,而後卻是默不作聲,繼續將思緒付之於案牘之上。


  看著一個個忠心於武烈的士卒自刎,原本便只剩下兩萬餘人的巴國士卒竟只剩下了一萬三千多人,而活下來的人大多都是雙目赤紅,熱淚盈眶。


  「吾等謹遵上將軍之命~」


  也不知是誰人起頭高呼了一聲,而後剩下的一萬多人卻是齊齊的喊了一聲:「降~」


  面對這樣一支軍隊,李道宗的脊樑都悄然的挺直了幾分。


  彷彿此時若不是肅穆以對,便是對他們,對士卒這一階層的巨大侮辱一般。


  不只是李道宗與典韋受到了影響,每一個在場的蜀國將士都對這一支殘兵生出了敬仰之情。


  有時候,活著的人或許比死去的人更需要勇氣。


  他們未曾追隨武烈於九泉之下,是為不忠。在武烈身死之後投降,是為不義。


  雖有武烈臨終遺命,卻終究洗刷不掉他們身上的污點。


  尋常士卒或許不會在意自己的驕傲,但是這一支伴隨著武烈南征北戰,抵禦過強大魏國入侵的軍隊卻是會以此為終身恥辱。


  自他們投降的那一刻起,他們心中的魂便已散去,那以武烈為核心的軍魂就此葬送在了那一聲「降」字之中。


  風吹動巴國最後立著的一桿將旗,在旗手熱淚盈眶之下將其吹倒。


  軍旗裹在了武烈的身上,就彷彿是這一面跟隨著武烈南征北戰了十餘年的軍旗也在挽留他一般。


  投降的士卒被繳獲了兵器,無當軍的藤甲也都被蜀國的士卒瓜分。


  李道宗雖然有心阻攔,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畢竟在這一戰之後,這一萬三千名精銳的巴國降兵已經失去了軍魂,當他們作為羅國士卒再次踏上戰場之時,是否能夠重新鑄造軍魂尚未可知。


  留下了這些兵器戰甲與戰旗,便會讓他們的心底多一份念想,而這一份對於巴國對於武烈的念想,將會成為他們融入羅國的最大阻礙。


  「或許一開始我便錯了!」


  看著失魂落魄,任由蜀軍如同羔羊一般用一根繩子拴著的巴國降兵,李道宗的心底一陣嘆惋。


  也就在此時,典韋卻是突然開口說道:「上下齊悲,武烈倒是帶得一手好兵!」


  也就在典韋話音落下之時,他身邊的一名小校卻是突然開口道:「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這些武安軍都是武家嫡系,而無當軍更是武烈一手創下的軍隊,自然是對那武烈忠心耿耿,但若是旁的,那可就說不定了!」


  小校的話音方才落下之時,那李道宗的臉上便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口中道:「就算是如此,這般忠勇之軍,也該受人敬重。」


  小校就此默不作聲,而另外一名蜀國將領卻是嘿嘿一笑,口中道:「也多虧了副帥神策,竟使吾等這般輕鬆的便擊敗了武烈麾下的百戰之師。」


  話音落下之時,卻是突然開口問道:「恕末將插一句嘴,今後不知副帥有何打算。」


  蜀將的話音落下之時,四周的一眾將校紛紛將目光放到了李道宗的身上。


  他們不曾言語,但是眉宇之間的挽留之色卻是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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