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次生命

  天地間茫茫雪幕，像落葉飄飛，似靜夜飛花，冰寒的氣息緊緊的追隨著這明都的每條道路。凝神之間似有瀟瀟聲，像古時女子撥弄的冰弦，靜靜回蕩在其中！

  明都白相府


  一張雕花木床上，睡著個小人兒，發密如綢，光可鑒人，略顯蒼白的粉嫩小嘴兒正無意識的吮吸著胖嘟嘟的小指丫憨態可掬。不多會隻見額頭開始泛起一層薄薄汗水，臉頰也由粉嫩漸漸轉白，彎彎的柳葉眉皺了起來伴著唔唔的哽咽聲。


  “夫人，夫人，小姐又燒起來了。”秋菊見狀，立刻朝門外大叫。


  “不是退了嘛，怎麽又燒起來了？”方錦芸坐在床側，手忙腳亂的用濕毛巾給白筱林降溫。


  白筱林隻覺得腦袋暈沉沉的，時熱時冷，難受的緊。該死的，是哪個不要命的家夥趁她醉酒防範能力減弱時偷襲她，大冬天的讓她泡了個冷水藻。猛然睜開雙眸，眼底的暴戾之氣似脫了韁的烈馬奔騰四起，將一邊抹著淚的婦人驚得淚也逼回去了。


  “筱林！”


  方錦芸眨了眨紅腫的眼睛，怯怯的叫了一聲！剛剛她看到了什麽？是不是她看錯了，二歲的小女孩子怎麽會有這樣令人驚心的恐怖目光，一定是她眼花了。方錦芸自我安慰了一翻。


  ”筱林？“


  方錦芸不放心的再次出聲。


  白筱林腦子有點蒙，一時沒有轉過彎來，抿著稚嫩的雙唇，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方錦芸，一瞬間思緒萬千，驚愕地看著眼前的婦人：一襲淡綠色長裙及地，群邊蝴蝶翩翩起舞，身披墨綠薄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間一條白色織錦腰帶，清新素雅。頭纏鬏髻木釵精致而不華貴，與這身素裝顯得相得益彰。隻可惜眸如一灘死水，無光無澤。白筱林睜著圓溜溜的大眼，咕碌碌地轉動，將自己所處地地方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古色古香。


  方錦芸見白筱林這般驚愕，以為燒傻了，不驚悲從中來：

  ”你這丫頭，怎麽皮成這樣，大冬天的落了水，有個三長兩短，你叫娘還有什麽盼頭。“方錦芸抱著白筱林哽咽地不能自抑，心突然空了似的，整個兒傻呆呆的。


  那悲怯而無助的聲音傳入耳朵令白筱林渾身一震，心裏一陣暖流趟過，不顧在場的丫鬟婆子，鼻子一吸，灼熱的淚水一股腦兒真往眼眶外竄，嘴裏不由喃喃：“娘，娘，娘，”


  她嚎啕大哭，嚇得方錦芸手足無措。


  ”筱林，筱林，怎麽了，怎麽了，別嚇娘啊，王嬤嬤怎麽辦“


  ”夫人，別急，興許小姐是被嚇到了。老奴這就再去請趙大夫來給小姐好好瞧瞧“王嬤嬤這話一出，方錦芸這才稍稍平複了些。但眼淚依然掉個不停。


  “難道小姐真燒壞了？”秋菊被驚得沒回神來，木訥的張嘴自言自語。


  “你才燒壞了，你全家都燒壞了！”白筱林深吸一口氣，白眼一翻，沒好氣地衝著秋菊一頓吼。


  “小姐--！”秋菊被白筱林陌生的表情嚇住了，眼眶紅紅的，身子不由得抖了兩下。


  白筱林不由嘴角一抽，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身板，如墨的眉毛狠狠的抖了抖，眼睛微眯。


  “娘娘，娘娘~怕怕，怕怕”白筱林揚起透著蒼白的小臉，軟軟糯糯的童聲飄蕩在屋子裏，細細膩膩的，帶著無限迷茫與害怕，眨著帶著晶瑩淚光的黑寶石般的大眼盯著方錦芸。


  方錦芸有那麽一瞬間呆若木雞，她的筱林好像沒事，驚喜一下子衝擊得她傻愣愣的。直到小小的眉峰皺成一團，眼底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滾落，泛白的小嘴顫顫微微的動了兩下。方錦芸才反應過來


  “筱林，不怕，不怕，娘抱抱！“


  “恩，有娘娘在，不怕，不怕！”白筱林乖巧的點著頭，霧蒙蒙的眼睛裏一絲邪氣一閃而過，胖乎乎的小手似乎無意識的把玩著方錦芸的衣袖，其實卻是在盤算著如何揮霍這平白無故得來的歲月。


  “娘娘，筱林餓餓。”摸著小肚子，白筱林可憐兮兮的盯著白錦芸。


  記憶裏沒有一個人抱過她，現在突然變小被人抱在懷裏還真是不是一點兩點的不自在。白筱林掙紮了兩下，從容的爬出方錦芸的懷抱。晃著兩條腿東摸摸西摸摸。


  方錦芸看得一頭霧水，命了丫鬟送上一些飯菜，才溫柔敦的道：“筱林，來，娘抱抱，吃飯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