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既來之則安之

  夜色濃重，潑墨一般渲染著整個白茫茫的大地。寒風掠過帶落僅有幾片枯葉，入夜的深冬四處透著蕭瑟。 古色古香的房間裏，王麽麽忙著燃爐子，口中念念有詞： “秋菊你這丫頭怎麽這般不懂事，天兒這麽冷也不燃個爐子去去冷意，大少姐還傷著，可經不得折騰。“ 秋菊縮了縮脖子，一臉怯懦害怕連連的點頭稱是。 方錦芸安靜的坐在一邊輕輕的拍打著懷抱中的白曉林，雙眼略帶憂傷的盯著跳躍的紅燭。 吱呀一聲，呼嘯的冷風從門外吹來，透過光線屋外一片茫茫然，寂靜如古井。 ”夫人，大小姐睡了嗎？“許麽麽輕聲道。 方錦芸扭過頭，淡淡的看了眼許麽麽，眼中的憂傷盡減，十分平靜的道：“睡了！” 許麽麽將一熱壺子往被窩中一塞，走過白曉林，微微蹙起的眉宇間隱著淡淡的惋惜，遲疑片刻還是出了聲道： “夫人帶小姐還是多多回將軍府吧，將來小姐能倚仗的或許隻有將軍府了。” 方錦芸聽罷心裏一咯噔，淡雅的唇畔慢慢浮上一抹若有若無的苦笑。壓低聲音道：“知道了” 就在此時，一直積壓在天空上的烏雲更陰沉了，那點點的雨水終於不堪重負隨風飄灑向大地。微涼的氣息仿若讓她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冬日。 刺骨的寒風打著卷呼嘯而過，天地間白雪皚皚，天地蒼白一片隱隱可見枯枝爛草，荒無人煙難辯東西南北。廣袤的天地間正艱難的行走著一個少女，身形踉踉蹌蹌，嫵媚的麵容在冬雪下顯得蒼白無力。雜亂的腳印旁灑著點點猩紅，宛若朵朵綻放的紅梅。零亂的發絲，破啐的淺荷色衣裙，染血的身子昭示著少女曾曆了一場惡運。 “娘娘，娘娘，一起睡睡！“ 白曉林感覺自己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她似乎成了小手小腳的小小蘿莉，夢裏似乎有個人很心疼她，抱著她，哄著她。想著想著猛然間似是感到一陣死氣沉沉，霎那睜開雙眼，入目的這個溫婉可人又有些柔弱的女子臉色蒼白，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著，雪白的貝齒緊緊的扣著下唇，深可見血絲。白曉林眸光幽深，瞬息萬變。 思緒慢慢拉了回來，方錦芸淡寞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異樣。冰寒的心也霎時湧上一絲暖意。 “曉林，過些時日我們去外公家好嗎？“ 時光飛逝，已是三年有餘。看著懷中的女兒，眼睛紅了，隻不過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就算自己再恨，孩子都是無辜的，她到底是她的女兒，溶了她的骨血。 “娘到哪，我也到哪！“看著方錦芸舒展開的眉眼，白曉林睜著猶如葡萄般晶瑩剔透的大眼，軟軟糯糯的撒嬌道。 方錦芸見女兒幽黑的眸子霧氣氤氳心中越發柔軟。 “好，娘到哪都帶著咱曉林。“說著方錦芸懷裏的白曉林抱上床。 ”現在咱們睡覺，好好的睡上一覺，明日咱們的曉林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方錦芸揮退了丫頭婆子退了衣裳摟著白曉林鑽進了被窩，伸手點了點白曉林的小粉唇，滿眼慈愛。 白曉林平靜的看了看自己縮小很多的小爪子，模糊的記憶彼此交融著，卻一點也不清晰。埋頭拱了拱方錦芸的胳肢窩，果斷的閉眼睡覺。既來之則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