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皇帝也會懼內的
蘇輕鳶並不知道段然到底怎麼「處置」了陸鈞諾。她只知道第二天陸鈞諾來找她的時候破天荒地行了叩拜大禮,求她幫忙,報仇。
蘇輕鳶是很樂意接這種差事的。
四月二十八日,南越皇帝陸離做主,為北燕和靖公主擇婿並主婚。
聽到這個消息,段然「嗷——」地一聲就跳了起來:「擇婿?什麼叫『擇婿』?和靖不是早就許給我了嗎!」
陸離有些無奈:「別問我,我只負責通知你,別的事不歸我管。」
段然氣得險些吐血:「陸離,你還能更沒出息一點嗎?你是皇帝!是皇帝吔!你能不能拿出一點做皇帝的煞氣來!」
陸離兩手一攤:「沒辦法,皇帝也會懼內的。」
段然一屁股坐到地上,撒潑打滾:「我不管!你懼內就懼內,為什麼要拿我的終身大事去討好你的女人!這一回你要是把我到手的媳婦給弄丟了,我跟你說,下一個就輪到我造反!」
陸離揉揉鬢角,苦惱地道:「這會兒你在我這裡耍賴也沒用——和靖公主那邊已經等候多時,你再不過去,她可就要跟著別人走……」
他的話還沒說完,段然已經沒影兒了。
宮城之外的皇家園林「蓬萊寶境」之中,熱鬧非凡。
與朝中大員沾親帶故的世家子弟、名門閨秀,出手便能一擲千金的富家紈絝,錦繡堆里養成的千金嬌女,戲班裡的清雋小生,青樓里的絕色花魁……京城內年輕出眾的男男女女,只要是長了腿的恐怕都來了。
都是蘇輕鳶下帖子請來的。
和靖公主穿著一身華麗的大紅喜服,端坐在珠簾後面,緊張地看著蘇輕鳶:「娘娘,為什麼要這樣……」
蘇輕鳶笑眯眯地看著她,一副狼外婆模樣:「傻姑娘,我在幫你吶!你不知道男人的德性——凡是輕易到手的,他們都不會珍惜!所以你要想跟段然長長久久,就得端起公主的架子來,讓他過五關斬六將才能娶到你,明白么?」
和靖似懂非懂,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表達了一下擔憂:「可是萬一……」
蘇輕鳶微笑:「萬一他不如旁人,你就順勢在外面那群人裡面挑一個更好的,這是好事兒啊!如果段然並不出眾,他憑什麼做北燕的駙馬?」
和靖公主心裡很慌張,多年養成的溫順的性情卻促使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蘇輕鳶得意地拍了拍巴掌:「既然你同意了,這就開始吧!我建議你設文試、武試兩場,至於怎麼出題,你可以自己做主。」
「他……來了嗎?」和靖公主緊張地站了起來。
蘇輕鳶皺眉道:「應該來了吧?他若不來,那就是不想跟你成親了,你更應該擦亮眼睛好好選一選才成!」
和靖公主咬著唇角,向簾外張望了很久,終於無奈地坐了下來,低頭向侍女吩咐了幾句。
蘇輕鳶豎起耳朵,只聽到了一句「在天願作比翼鳥」,想必便是文試的題目了。
外面的園子里,青年才俊們有的抓耳撓腮,有得冥思苦想,也有的信心滿滿奮筆疾書。
這其中,並沒有段然的身影。
蘇輕鳶看見陸鈞諾躲在小亭子里,便走過去牽起了他的手:「你師傅果然遲到了,高興嗎?」
陸鈞諾重重地點了點頭:「高興!最好他傍晚時分再來,正好可以旁觀和靖公主跟別人拜堂!」
蘇輕鳶隨手在他的小腦袋上拍了一把:「你小子是越來越壞了!」
「近墨者黑!」陸鈞諾一點也不羞愧。
這時已經有人交卷了。蘇輕鳶愛看熱鬧,於是又牽著陸鈞諾回到了閣中。
和靖公主顯然對這些考卷沒什麼興趣,連看都不看就讓侍女放到了一旁。
倒是蘇輕鳶好奇心重,讓陸鈞諾拿了幾本過來瞧了幾眼。
這些考卷之中有詩詞,有文章,甚至還有畫畫的,精彩紛呈。看來和靖公主的題目出得十分不認真,倒給了一眾才子們極大的發揮空間,看得蘇輕鳶大開眼界。
一個時辰之後,所有的考卷都已經交上來了。和靖公主連一本也沒看,仍然眼巴巴地看著外面。
陸鈞諾忽然貼到蘇輕鳶的耳邊,低聲問:「公主是不是很難過?」
蘇輕鳶點了點頭。
陸鈞諾皺起了鼻子:「和靖公主其實很好的,我不想讓她難過。」
蘇輕鳶轉過臉來看著他,認真道:「可是和靖公主跟你師傅好,你讓你師傅難過,她就會跟著難過。」
陸鈞諾為難了。
蘇輕鳶低下頭,平靜地道:「等你長大了,這種為難的事情還會有很多。你在做任何事之前都必須先想清楚這件事的後果是什麼,會牽扯到多少人,會讓多少人開心、讓多少人難過。」
陸鈞諾歪著小腦袋想了許久,忽然跑到和靖公主身邊,怯生生地喚了一聲「師母」。
和靖公主一愣,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便在這時,一道紅影飛奔而至,正是姍姍來遲的段公子。
陸鈞諾立刻收起了乖巧的模樣,背著小手一板一眼地道:「考生來遲,取消與試資格!」
段然隨手將他拎起來丟到一旁,撩開珠簾闖到了和靖公主的面前:「你怎麼能老老實實地在這裡受他們擺布?跟我走,咱們拜堂去!」
蘇輕鳶緩緩地站了起來,皺眉:「段公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今日全京城都知道北燕和靖公主選親,你這麼大喇喇地闖進來打算把人拐走,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你說拜堂就拜堂,把人家金枝玉葉的威嚴和尊榮置於何地?」
段然呆了一呆,許久才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蘇輕鳶閉目不答。
和靖公主甩開段然的手,平靜道:「你若能打敗外面那些人,親事自然能成;若你並無誠意,只因為吃定了我,便強拉我去拜堂,我是斷斷不會答應的。」
陸鈞諾悄悄地向和靖公主比了個大拇指。
「好,你等著我!」段然轉身便要衝出去。
蘇輕鳶唯恐天下不亂:「慢著!文試的卷子你還沒交呢!旁人的文章,和靖公主都已經看過了,其中不乏有文采斐然、見解獨到者,你若是作不出更好的來,武試也就不必參加了!」
陸鈞諾拍手笑道:「文試的題目是『在天願作比翼鳥』,我數一萬個數,你必須準時答完!」
段然點了點頭。
陸鈞諾眨眨眼睛,字正腔圓地念道:「一、萬!——師傅,你的卷子答完了沒有?」
「答完了!」段然扔下筆,煞有介事地道。
陸鈞諾一愣,搶上前去把他的卷子接了過來。
只見白紙黑字,龍飛鳳舞地寫著:「大難臨頭各自飛。」
蘇輕鳶撫掌大笑。
段然扁扁嘴巴,可憐兮兮地看向和靖公主:「咱們說好了要『在天願作比翼鳥』的,可是這會兒某些居心叵測的人在旁邊攛掇幾句,你就幫著她們一起對付我,實在傷透了我的心!咱們的感情如此脆弱,將來若遇到不順心的事,豈能不勞燕分飛?我接受不了那樣的未來,所以,咱們還是——」
他緩緩地轉過身去,裝作要往外走的樣子。
蘇輕鳶和陸鈞諾齊齊露出鄙夷之色,和靖公主關心則亂,早已辨不清真假,忙搶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
段然大喜:「你答應跟我走了?」
和靖公主微笑搖頭:「你的文試,通過了。」
段然皺了皺眉,有些不太滿意。
但他很快又高興起來,拍著胸脯大聲笑道:「文試過了就好辦,你等著!」
「喂,公主還沒有說武試的規矩吶!」陸鈞諾忙追了出去。
段然卻不管那一套。
他邁開大步闖到園中,找張石桌跳了上去,朗聲道:「你們聽著——我是上輕車都尉段然,當今皇上是我的生死弟兄!我段某人對和靖公主志在必得,誰要跟我爭,那就是我段某人不死不休的仇人!這會兒誰想跟我一爭高下的,儘管放馬過來!」
園中響起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始終沒有人站出來。
蘇輕鳶呆住了,陸鈞諾也呆住了。
和靖公主在閣中聽著外面的動靜,哭笑不得。
就連匆匆趕來的陸離,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種狐假虎威的事,段然一向最擅長了。
論武藝,段然未必天下無敵,可是要論耍陰招使詭計,世上能跟他媲美的幾乎不存在。
沒有人願意跟一個受當今皇帝庇護的無恥小人成為「不死不休的仇人」。所以,這些原本躊躇滿志的青年才俊們,猶豫了、退縮了、放棄了。
段然在石桌上站了一刻鐘左右,眼看著滿園子的青年才俊們三三兩兩故作從容優雅地退了出去。
然後,他得意地跳下石桌,回到閣中向和靖公主遞過一個驕傲的眼神。
和靖公主忐忑地看向蘇輕鳶。
陸離走進來,皺眉:「今日朕和阿鳶在園中幫公主開設考場,是為了給你機會向公主表達你的誠意!你自己看看你做的是些什麼事?你是想告訴公主,你要靠你的厚臉皮和卑鄙手段來結這門親嗎?」
「長離,怎麼連你也不幫我……」段然低下頭,一臉委屈。
陸離無奈道:「罷了,再給你一次機會!」
段然瘋狂點頭。
可是第三試的題目送上來的時候,他就笑不出來了。
這一題的出題人不是和靖公主,所以她也幫不上什麼忙。
段然眼睜睜看著宮女們在他的面前拉開一道厚重的布簾,數十名紅衣紅裙的女子魚貫而入,在布簾後面一字排開,齊齊伸出了手。
小路子從袖中掏出一片紅色布條,不由分說地遮住了段然的眼睛:「段公子,得罪了!」
「喂……」段然十分抗拒。
就在他試圖躲閃的時候,布簾後面的眾女子又重新換過了次序,跟先前全不一樣了。
段然扯了扯系在自己腦袋上的紅布條,欲哭無淚:「一定要這樣嗎?又是遮帘子又是蒙眼睛的,這是要鬧哪樣!」
蘇輕鳶拍拍巴掌,笑道:「規則很簡單——此處共有三十六名女子,你只需要在一炷香時間之內通過摸手的方式找到公主,今日就算是你雀屏中選了!」
「乾脆殺了我算了……」段然的臉早已皺得像苦瓜一樣了。
陸鈞諾跳著笑著:「小路子快把香點上!各位姐姐們,還不快把你們漂亮的小手伸出來?今日師傅選中的人,就是我的師母哦!」
段然大驚失色:「你小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輕鳶悠悠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嘛!你這大紅喜袍都穿上身了,今日怎好讓你空回?不管你選中的是不是公主,牽了手就算有緣,你豈有不帶回家之理?」
段然嚇呆了。
陸離在旁笑著提醒道:「香已經點起來了,你最好快些。」
段然忙喊道:「左手!左手!」
「怎麼了師傅?你沒有牽過公主的右手嗎?」陸鈞諾瞪大好奇的眼睛問。
段然黑臉不語。
陸鈞諾背著小手沉聲道:「女子雙手以右為尊,焉有驗左手之理?本王命令你們伸右手!」
陸離笑道:「定安王是今日的主考官,就以他的提議為準吧。」
於是布簾後面的一排女子齊刷刷地伸出了右手。
蘇輕鳶幸災樂禍地道:「段公子,時間有限,你要抓緊啊!」
段然硬著頭皮,伸出了顫抖的手。
陸鈞諾拍著小手笑道:「公主你看到了嗎?師傅他摸別的女人的手啦!」
段然忙把手縮回來,黑臉:「今日的事都是你小子給我挖的坑,是不是?!」
陸鈞諾吐了吐舌頭,得意洋洋。
考試已經開始,段然沒有了退縮的機會,只得硬著頭皮摸著那些纖白柔嫩的小手,一隻一隻地找下去。
第一個肯定不是,因為陸鈞諾說了那是「別人的手」;第二個手指偏細,柔若無骨;第三個指節粗糙,骨相不美;第四個手腕太扁,不是大貴之相;第四個皮膚十分細嫩,但手掌偏厚,很有可能是個胖姑娘;第五個……
滑溜溜軟綿綿的小手一隻只摸過去,這在以往是段然求之不得的福分,今日卻害得他冷汗涔涔、雙腿發虛。
摸完最後一隻的時候,段然苦著臉抬起了頭:「陸離,這些女子都是哪裡找來的?」
蘇輕鳶替陸離答道:「你放心吧,都是二八年華才貌雙全的好姑娘,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
段然心裡有數了。
京城裡的名門閨秀往往把名節看得比性命還重,性情又多半心高氣傲,豈肯排成一排站在這兒給陌生男人摸手?
這些女子,還不知道是從哪家戲院青樓里找來的呢!
聽到陸鈞諾提醒一句「時間差不多了」,陸離便咬了咬牙,昂然道:「這三十六人之中,沒有和靖公主!」
「哇!」陸鈞諾拍著巴掌發出一聲驚嘆。
段然扯下臉上蒙著的紅布,驚喜地問:「我說對了?」
布簾撤下,露出後面一眾女子的臉——果然沒有和靖公主在內。
眾女退下去之後,和靖公主從屏後走了出來,面無表情。
段然笑嘻嘻地湊了過去。
和靖公主向後退了兩步,沉聲問:「你是如何知道我不在那些人之中的?」
段然搔搔頭皮,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其實他是猜的。但在這麼重要的場合,直說「猜的」是不是顯得太沒誠意了些?
他的猶豫,落在和靖公主的眼裡,卻是另外一層意思了。
「這些日子,人人都跟我說你靠不住,我先前還不信,誰知……」和靖公主低下頭,眼中淚光盈盈。
「這是怎麼了?我哪裡靠不住了!」段然急得跳了起來。
和靖公主瞪著他,怒氣沖沖:「你沒有碰過我的右手,如何知道我不在那些人之中的?那些女子都是各大青樓之中的尖兒,你先前可沒少追著她們跑吧?她們的手,你從前全都摸過,所以才十分篤定那其中沒有我,是不是?」
「我沒有……」段然欲哭無淚。
蘇輕鳶攤了攤手:「哎呀,這可怎麼辦呀?我本來正打算恭喜段公子呢!」
陸離攬住她的腰,低頭笑道:「罷了,看來他今日是成不了親了!咱們還是去外面園子里看看吧,程昱他們在那裡搞了個賽詩會,各位名門千金也在旁邊的芍藥圃那裡作畫戲蝶,熱鬧著呢!今日若能成就幾對佳偶,咱們預備下的賀禮也就不至於送不出去了!」
蘇輕鳶隨手牽過陸鈞諾,笑道:「那太好了!賓客若能成就佳緣,咱們做東道主的也算是功德無量了!」
二人有說有笑,相攜出門。
閣中,段然不住地向和靖公主打躬作揖:「公主殿下,我的小姑奶奶!你聽到那兩個缺德鬼的話了沒有?今日咱們這親事若是成不了,他們預備下的賀禮就要送給旁人了!你不知道那兩個人有多可惡,今日的事明明就是他們——還有陸鈞諾那個小鬼——他們幾個合謀害我呢!你跟我是一家人啊,咱們怎麼能被那幾個沒良心的坑了去……」
「言之有理。」和靖公主若有所思。
「呃?」段然還沒有回過神來。
和靖公主背轉身去,低笑:「蠢死了!快去準備婚禮啊!」
「公主聖明!」段然一蹦三尺高。
外面,還沒有走遠的蘇輕鳶聽見這一嗓子,立刻垮下了臉:「糟了!」
陸鈞諾也將嘴巴噘了起來:「師母好像越來越糊塗了,怎麼辦?」
陸離勾起唇角,語氣平淡:「鈞兒,你還是別擔心你師母了,先想想你自己吧——你師傅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這一次你得罪了他,將來的日子只怕不好過啊!」
「喂!」陸鈞諾急了,「今日的事,難道不是你們兩位的主意嗎?」
陸離攤了攤手:「怎麼會呢?阿鳶是為了幫你報仇才設的這一局,罪魁禍首還是你啊;至於朕——朕根本就是個湊熱鬧的,這裡有朕什麼事啊?」
「皇兄,你簡直太無恥……」陸鈞諾哀嚎不已。
「嗯?」陸離皺了皺眉。
陸鈞諾欲哭無淚:「我的意思是說,皇兄簡直太英明太偉大了!」
「嗯,這還差不多。」陸離板起面孔,一本正經。
蘇輕鳶不樂意了:「喂,你為什麼又欺負我的兒子!」
陸離站定,轉過身來,瞪著她:「你,再說一遍?你的什麼?」
「我的兒子!」蘇輕鳶梗著脖子,毫不畏懼。
陸離泄了氣:「阿鳶——」
蘇輕鳶「哼」了一聲,背轉身去:「別叫我!你還沒有鈞兒乖呢!」
陸鈞諾趁機把自己的小臉貼在蘇輕鳶的手上蹭了蹭,向陸離遞過一個挑釁的眼神。
段然牽著和靖公主從閣中出來,看見這一幕,拍手大笑:「妙極!這才叫一報還一報!」
陸離白了他一眼,低下頭來,重新拉起了蘇輕鳶的手:「阿鳶,你有沒有覺得,咱們給段然預備的賀禮還是太簡薄了些?」
蘇輕鳶重重地點了點頭:「確實太簡薄了!憑著段然跟你這麼多年的交情,你只給他一座宅子、萬兩黃金,這簡直就是打發叫花子嘛!我就更不用說了,那琉璃架屏和羊脂玉瓶,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唉,再添點什麼呢?」陸離揉揉鬢角,作冥思苦想狀。
蘇輕鳶抿嘴笑道:「不如再賞賜幾個美貌宮女給他吧?段然不是最喜歡這個了嘛?」
陸離點頭:「朕正有此意。尚儀監里有兩三個小宮女,段然打前年就惦記著了,我一直沒工夫理會這些,這一次順便再叫小路子多挑兩個給他,也算是不枉我們這些年的情分……」
「陸離,這麼多年的交情,你……你可真夠絕的!」段然咬牙切齒。
陸離皺眉:「怎麼?嫌少?」
「不不不!」段然慌忙高舉雙手,「太多了!說真的,陸離,如今南越甫經戰亂,國庫空虛,你的手頭也不寬裕,所以這賀禮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太厚重了我怕消受不起啊!宅子和金玉之物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這美人嘛——你還是留著自己享用吧!」
「自家兄弟,何必這樣客氣?」陸離一臉驚詫。
段然一揖到地:「自家兄弟,也該涇渭分明。宮中女子都是皇上的,段某豈敢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