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恨無常到,把芳魂消
此去東三省,張上不準備帶太多人,特種小隊足以。
我們是文明人,掐架太低端,丟身份,比錢你又不行,壞形象,把事說開,你好我好大家好,就比較好。
我們生活在這個時代,沒有搶地盤,踩盤子的說法,都是國家的。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繁衍生息,努力過好自己的生活,共同發財富裕。
搶佔財道屬於正常競爭,可你不能太過分,讓我看不下去,就要收拾你了。
有些事情是會形成榜樣效應的,尤其順豐這樣的大公司,王尉正和張上訴著苦,電話響了。
老王一聽,五指爆筋,死死捏著手機,彷彿要捏碎一般。
「順豐在太原的三晉總部,和東三省那些人聯盟了,不經過我們總公司網路,私自走貨串貨,還提要求,從外地回三晉的貨,每單收三塊錢管理費。」
「這麼黑?」張上皺眉,這等於是坐地收稅,誰給你的權利?
本來是你加盟順豐,借人家的名頭掙錢。
現在卻倒打一耙,反倒跟人家要錢,這他娘的不要碧蓮。
耿彥波更是瞠目結舌。
他的治下,竟然有人敢搞這種事?
簡直目無王法。
這要被爆料出去,他這市長得引咎辭職。
商人來投資,一個好「投資環境」是必須的,這是活生生逼人家順豐走路。
「這事,我給你一個交代。」老耿承諾說。
王尉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和善地點頭回應。
又閑聊兩句,張上和耿彥波對視一眼,開玩笑說:「你是有多不得人心啊……?」
「……」真尷尬了。
其實王尉是對公司控制欲很強的那種,但順豐發家的模式靠得是自發加盟。
順豐的網路形成並沒有規劃,而是哪裡有市場哪裡就有網路。
哪裡加盟,哪裡才能發快遞,這些年只顧著拓展業務,搶佔市場了,管理散些在所難免。
甚至在2002年前他們都沒有公司總部……更談不上什麼凝聚力。
這些年王尉努力想把權利收回來,進行人員大清洗,組織結構大變革,可是哪有那麼容易?
加盟商們暗自勾結,尾大不掉,各地區私下走貨串貨嚴重,把企業利益都快掏空了,你還拿人家沒辦法。
如果強行收回代理點,把這些不聽話的加盟商踢出順豐,短時間內,這片地區的業務就得停擺,對順豐的名譽會產生很大影響,客流會大量流失。
即便再開一個,生意也被搶了。
三通一達不是吃素的。
調笑了一句,把人家弄這麼尷尬,張上無辜地摳了摳眉頭,「咱去太原看看吧,先把咱這兒的事擺平再說。」
王尉點頭。
據張上所知,每個省的快遞總代理點,管理著一省所有縣市的業務,走貨回貨得在省會中轉才發到其他地區。
太原這家坐地收租,是想錢想瘋了。
其實王尉對我國的地大物博還是缺乏一些見識,當他出了朱家古宅,見張上開賓利,有特種小隊上了前後兩輛東風猛士的時候,就滋了口涼氣。
那龐大的肌肉怪獸作戰車……讓他突然有點小慶幸,被朱新寧打劫20%的股份,從不爽變成樂和。
車不能代表什麼,可能是借的。
但你開個好車,別人才敢想你家有金山銀山,實力強悍。
杏花嶺區。
太原順豐總部在這裡,也是所謂的集散中心。
當下快遞還沒有機械化分貨,全是人工搬運貨物,張上也想參觀一下順豐的物流程序,因為將來自己也會組建快遞公司。
「誒,你們是幹什麼的?」廠庫老大爺叼著煙斗從傳達室出來,指了指門牆上的大白字,閑人免進。
吃了閉門羹,老王微微抬起下巴,兩手叉腰,擺起老總的架勢,「我是王尉。」
大爺一瞅,一口太原話把王尉說懵了……沒聽懂。「鬼搓溜屁裝甚逼?」
「……」
張上和耿彥波捂面,這老總當得足夠丟人,裝逼得分人,對豬彈琴,豬知道你是哪根蔥?
即便再笨,王尉也清楚這是罵人的話,臉憋得通紅,可是和一個門衛吵架,忒丟身份。
大爺不讓進,也不好硬闖,老王直接掏電話,給太原的負責人打電話。
「我在太原集散中心門口。」只說一句,直接掛了手機。
……
劉曉力,最早加盟順豐的元老之一,隨著物流行業的水漲船高,他已經快要到企業家級別。
「嗒。」防風打火機把煙點上,眯眼陶醉地深吸一口。
那些年家裡窮,連個沙發也沒有,如今富了,有些生活習慣會永遠跟著你,依舊愛坐門檻上休息。
這小別墅挺高檔的,愣像村裡的磚瓦房一樣加了木門檻,就為看著順眼,方便自己坐,因為這樣可以感受那些年的美好與純真。
王尉的電話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人的胃口永遠都是越來越大,掙過一千萬想掙三千萬,相應的,生活檔次提高了,朋友圈也闊敞了。
讓你住慣了別墅,出入豪車,再去騎自行車,住土坯房,你能願意么?
想了想,掏電話。
「喂,保平哥?」
「嗯,怎麼了力子?」
「有人在集散中心門口鬧事,你看給處理一下?」
「小事。」保平不以為意。
張上王尉在集散中心門口等了會兒,本以為劉曉力會來見一見,結果等來地卻是兩輛麵包車,後生們光膀子紋身挺囂張。
結果一下車,見了兩輛東風猛士,還有站得筆直的特種小隊,一看就是部隊裡頭的,當下都聳了……
社會混得再牛逼,見了軍人也得秒聳,這超出了等級壓制。
「小後生,來來來……」張上老氣橫秋地招手。
後生縮了縮脖子,怯怯地後退,想躲在人群里。
「誒你跑什麼……就你。」張上手指跟著他移動說:「漢奸頭,梳個雷劈縫兒的那個。」
「……」後生險些被嚇得撒腿就跑,艱難地擺出個笑容,鞠躬盡瘁說:「大哥,您叫我?」
「是叫你,過來說話。」招了招手。
後生見躲不過了,咽口吐沫,向後瞅了瞅,曾經說好天崩地裂也要一起在夜空里綻放花火的兄弟們,都仰頭看天四十五度角……
「那個……大哥。」後生趕走兩步靠近,想解釋點什麼。
「紋身挺酷。」張上嘖嘖了兩聲,肩膀紋一帶翅膀的大肥豬,你是想騎豬上天來著。「誰讓你們來的?」
「這……」道上有規矩,被俘虜不能賣大哥。
為難地抿了抿口水,又向後瞅了瞅,見兄弟們直愣愣看他,後生脖子一梗,出了視死如歸的氣勢,不說話了。
張上也不說話,借了特戰隊員的軍用手弩,別上細長鋒利的弩箭,朝地下來了一發。
「嘣。」
水泥地面被崩了那麼一個肉眼可見的小點,細細碎碎的灰渣子四濺。
後生兩腿抖了抖,一下受了驚,不等張上用努指他,「我們大哥是保平。」
「保平?」張上撓了撓臉,最近大概是海鮮吃多了,總癢。
朝耿彥波瞅一眼,老耿搖頭,沒聽說過這號人。
「這保平什麼來歷?」
「大哥,您放過我吧……」後生哀求地說。
「你們每人三句,把這保平給我介紹清楚嘍,就放你們走。」張同學用手弩指著後生們的隊伍說。
聽半天,可算清楚了。
在小混混們眼裡,保平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是太原新近的地下皇帝。
因為他背景很牛,聽說後頭站著奧城賭場,港城社會大佬,還有一些國外大組織,把他當成代理人。
這些組織在太原設立辦事處,保平是流氓頭子,比如要賬追債,或者那些人在本地遇上麻煩,有時需要他出馬。
這給混混們看在眼裡,哇塞,奧城賭場啊,港城大佬啊,那是多大的勢力?
簡直是電視里的神話搬來現實了……
可在張上眼裡,這保平真是啼笑皆非。
章鑫名還沒敗的時候,在欠了奧城十億,奧城在太原辦事處的人找老章要債,結果被老章找權貴抓了,判了。
被這樣打臉,奧城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說狠話。
被一煤老闆輕鬆弄倒,有什麼牛掰的?
港澳在內地找代理人,其實並不是他們自己培養的。
而是本地人裡頭挑大樑,誰混得牛,勢力大,他們就跟誰合作,算是強強聯合,利益勾連沒那麼大。
這太原順豐的老總,肯定是靠上保平了,以為有這樣背景深厚的地頭蛇撐腰,就認為王尉拿他沒辦法,坐地收租,財源滾滾。
想通了這些,張上輕描淡寫說:「給你們保平打電話,讓他立馬滾來見我。」
「……」後生們面面相覷,不是說好每人三句就放我們走么?
無恥!
保平來得很快。
他最近春風得意,上個代理人進了牢,他成功接班成為流氓頭子。
除了港澳台的大佬找他合作,連國際著名的大組織也找他當代理人了,這是多大的靠山?
等於他背後站著整個世界的「道上」,簡直舉世無敵了。
他在太原本來就很有名氣,再加上這些背景,找他合作的企業數不勝數。
比如房地產,搞拆遷找他。
比如物業,需要他的名聲鎮住那些刁鑽業主。
比如放高利的,需要他收貸。
比如娛樂場所等等……
春風得意馬蹄疾,保平同志不可一世了,連走路都成八字步,這樣才能顯出大佬的氣質。
最近有小煤老闆賣礦,他正準備拿一座煤礦發大財,當一當暴發戶的癮。
「誰找老子?」從悍馬里昂著頭下車,後邊跟來三輛大巴,一隊隊混混們下車,將張上等人團團圍住。
「倒是挺氣派,比我還架子大。」張上掃視這些混混們,笑了笑說。
「老子當然比你氣派,你算個毛?」保平一臉橫肉,油光滿面,這長相有止小兒夜啼的功效。
「保平是吧?」張上玩味地問,被五六十人圍住也一點不擔心,反倒擔憂他們今後的生活……
「我就是!」
能混到今天,保平同志還是有點眼力的。
一見張同學對面自己這麼多人,還漫不經心架勢,再有這倆東方猛士,心裡一突……
可這麼多小弟看著,說什麼也不能聳了。
老子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有自尊。
說:「我出場費可是很貴的,能讓我用這麼大陣仗收拾你,沒個五百萬,今兒你就得躺了。」
「是嗎?」張上笑了笑,「我奉勸你,最好還是別管順豐的事,不然小心磕了牙。」
保平冷笑一聲,堅決不弱氣場,「能讓我嗑牙的人除了官方,這社會底下還沒有。」
「坐井觀天,我懶得收拾你,再參與順豐的事我會很不高興。」張同學把玩著手弩。
保平趕緊往小弟們身後躲,露了半個頭,示意混混們逼近張上,嘴皮子緊繃,狠狠咬牙,舌頭綳直了說:
「在這太原,還沒人敢跟我說他不高興了這樣的話,老子身後站著全世界的社會,就憑你?」
頓了頓,不忿說:「你以為你是天王老子?」
見張上姿態這麼高,完全是俯視加蔑視他的眼神,就像皇帝指點臣子,為了不弱氣勢,把身子露出來。
怒說:「我這一輩子怎麼做事,你還不夠資格聽我解釋。」
「……」
如遭雷擊……張上好久好久才反應過來。
今天,他竟然被別人裝逼了,被一個隨手可以扳倒的小混混在面前裝了大爺,這話明明應該我來說才對啊!!!
王尉目瞪口呆,黑框眼睛都遮不住他的震驚,內地社會人竟瘋狂到這種程度了嗎?
耿彥波也被保平的囂張跋扈鎮住了,令他產生錯覺,難道人家才能代表太原的話語權,而不是我?
臨了,保平裝得不過癮,加了一句,「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成吧。」
張上被裝得心悅誠服了,朝耿彥波說:「梗叔,您得讓他知道一下,他在和什麼樣的存在說話。」
「我也是這麼想的。」耿彥波掏電話,朝對方劈頭蓋臉一頓罵。
簡直無法無天了,我堂堂太原一號,被一堆混混持械包圍,你們是怎麼做事的?
老子回去就撤了你的職務!
張上也打電話,保平同志不知好歹,咱不跟他一般見識,掉價。
但好賴和向花強、何宏燊關係不錯,通知一聲是應該的。
港澳倆大佬一聽這事,當下無語。
這小混混他媽的神經病啊,連這點眼力都沒有。
你們三晉的地下皇帝都不認識,瞎了狗眼的玩意,快收拾了拉倒,省得心煩。
其實他倆也正要找張同學呢,都聽說黑金帝國在賣礦,倆人對投資礦產很感興趣……
張上當下就應了,不過只給49%的股份,多的那半給國企。
倆大佬也懂規矩,國家規定,外資入境投資礦產不準超過49%的比例。
兩句話定了百億的合同,也定了保平的將來。
而我們的保平同志終於察覺出不對勁了。
裝逼裝得很爽,但後果讓他差點尿了褲子……
耿彥波前腳掛電話,他手機後腳就響,裡頭咆哮聲震天。
太原公安部的大佬親自來電話,你丫洗乾淨屁股,乖乖給老子把牢底坐穿了。
「當……」手機從失去力氣的指尖滑落,保平失魂落魄。
本想快意人生,仗劍走天涯,奈何半道上被屎殼螂磕了,太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