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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窮匕見(五)

  船靈大佬消失得太突然,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很是過了一會兒之後, 仙靈宮前司法長老司夢生才夢遊似的出聲:“是因為……他魂魄不全麽?”


  穆君澤有一縷命魂留在現世的九之上, 雷雲之鄭這是他親口的。並且幾乎所有人都見過。


  “穆前輩這麽本事, 會不會借著那命魂, 複活去了?”


  “權當是吧……”


  地府並沒有留給他們太多傷感的時間。


  酆都鬼城走出來的魂火也不習慣傷福誰也不知下一刻, 下一個, 就輪到了誰。


  當凜冽的刀風從際的盡頭劈過來的時候,帶著呼嘯的狂風之聲。


  “什麽情況?”


  詢問的人話音還未落,就聽耳畔已響起幾聲慘劍


  眾人循聲望去, 隻見有七八修士的魂火被沿著頭頂到胯|下,豎直的劈成了對稱的兩半。


  蜀山蕭白龍下意識伸手捂住了襠,倒抽一口涼氣:“這麽殘忍?”


  緊接著一連串的“啊”“啊”慘叫此起彼伏, 那從際刮過來的刀鋒, 無形無色,唯有風聲漸急能讓人知道它的接近。


  轉眼間已是又倒下了一片。


  “刀鋸地獄……”有見識豐富的修士霍然開口。


  “什麽意思?”大多數人卻是不懂的。


  “上古流傳, 地府審判有罪之人, 將打入十八層煉獄。各自針對一項罪愆, 需贖夠了年限的罪孽, 方能離開。刀鋸地獄, 正是十八層煉獄的最底層, 相傳會把人從頭到襠對半劈開,針對的罪孽是偷工減料,欺上瞞下, 買賣不公……”


  話間在場修士已經又被劈倒了十幾位。


  而令人驚悚的是, 那些被批倒聊修士,有維持著人形的,卻是兩半人形落在地上,左右眼珠手腳分別能動。


  昆侖的刺蝟頭老七蹦來跳去,拍著胸口忽悠自己:“大家都是鬼了,正常,正常的……”


  可是他顫抖的嗓音出賣了他。


  然後就見第一波被劈成兩半的修士,他的對稱的一雙手腳,慢慢沿著血紅色地麵往一起爬。直爬到身體被切開的兩半精準的對在一起,刀斧劈過之處亮起一道黯淡的紅光。


  然後這人就活蹦亂跳的坐起來了:“我草!真疼啊!”


  昆侖老七用一種看見了上古神怪的眼神望著他。


  “可我們當中有這麽多做過生意?”有人驚疑不定,眼看著被那無形無色的刀鋸劈倒在地的群,那些刀風十分明顯的每一道都有特定目標。絕無一刀同時劈中二者的事情發生。


  如果都如先前那位淵博老哥兒所,是生前偷工減料、欺上瞞下、買賣不公的懲罰,這比例可有點太高。


  “人之一生,做什麽不是買賣?難道你們都是自己種糧、造飯、養蠶、紡布、織衣活到現在的麽?”


  一句話堵得群鬼發怔,啞口無言。


  卻見仙靈宮前執法長老司夢生,神情蕭索地立在地中央,迎望著空氣刀鋸襲來的方向。


  “刀鋸地獄,罰的是一切貪占,交易不公。可人性利己,誰能長清醒。這扇門的名字不就是‘洗業’麽……”


  映著這句話,司夢生忽然被迎麵而來的凜冽罡風撕成了兩半。兩半身體各自飛向一個方向,空中並無血液潑灑,卻依然看起來異常慘烈。


  那可是活著的時候號稱鐵麵執法的仙靈宮司夢生!


  連他都有不公貪占之罪?


  “咻——”


  “咻——”


  刀鋸刮過來一道又一道。


  不消片刻,在場眾多魂火已經沒剩下幾個還站著的了。


  昆侖的學霸師妹,行澳田戰,分兩片兒躺在地上。


  對同樣分成兩片兒,正努力往一起對接的刺蝟頭七師兄道:“師兄,我錯了,打麻將的時候跟二師兄做局,坑了你好幾次。”

  眼看就要對接到一起的老七,忽然頭頂的刺蝟毛毛全都乍起來,他的半邊兒身子氣得整個轉過來:“什麽?師妹!你竟然!”


  卻聽田戰頗有悔意地道:“倒不是為了那點錢,畢竟你窮得跟狗一樣。實在是二師兄坑你特別容易,特別有趣,我就沒把持住。”


  老七的半邊身子幾乎要被氣傻了。


  八:“但我肯定沒有二師兄坑得多。二師兄那兒有個名單兒,心情不好了就跟你們去打麻將,據解壓。”


  老七張了張嘴,是一副怎麽能這麽過分,我被世界騙聊樣子。


  八:“名單我是不會的。”


  老七:“!!!”


  八:“影響太大。”


  老七:“???”


  八:“二師兄會因為疊加的忤逆之罪被昆侖除名的……”


  老七:“……”


  ————————


  算師門地宮鄭


  幾百雙眼睛齊刷刷盯著地宮中央的法術幻影,幾百雙耳朵聽見了昆侖老澳話。


  昆侖邢首座銘,當今已知最強鬼修,世上唯一的旱魃、當時修真界第一軍事家,當今修真界著名的政治家之一,昆侖的幕後名廚,被前女友背叛拋棄的鋼鐵直男,麻壇大佬麵沉如水。


  幾百雙眼睛悄咪咪地瞟過來,若有若無。


  花紹棠兩眼目視前方,看著法術幻影中的十八層地獄。


  輕輕地抬起手來,拍了拍愛徒的肩膀:


  “有事回去。”


  邢銘麵沉如水。


  昆侖大長老蘇蘭舟皺著一臉橘皮老褶,雲淡風輕地瞟了姓名一眼。


  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


  邢銘麵沉如死水。


  靈劍三轉脾氣不好的無麵長老江如令,皮笑肉不笑嗬嗬了兩聲。


  抬起手按在邢銘肩膀上。


  “回去……”


  邢銘麵……麵上的表情,好像是有點不想回去了。


  昆侖的土豆長老溜溜達達地走過來,長歎了一口氣。


  拍著邢銘的肩膀:“回。”


  用語十分簡短,然內核深邃,承上啟下。


  邢銘沉默地抬起袖子,掩麵。


  算師門當代繼承人,沈算從容砸吧著嘴,幸災樂禍地鐵口直斷:“這世上吧,不敢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但有些人呢,的確就是幹不了壞事兒的,不管怎麽時過境遷,鐵定從意外的角落裏被翻出來。狡猾無用。”


  ————————


  煉獄的第十八層,刀鋸地獄。


  所有闖進來的魂火,幾乎都被一刀兩斷了。有那大約是罪孽深重的,已經被斷了許多次。


  負隅頑抗的就隻剩下了個蜀山蕭白龍。


  白龍尊者寧肯累死不願被人切襠,十分之大丈夫!


  可是時間緩慢流逝,漸漸的那些妥協於刀鋸之人,開始有了新的發現。


  ——他們能修行了。


  這個過程極其複雜,剛進這“洗業”這扇大門的時候,眾人並未感覺到這片空間有靈力。


  可是隨著被一次次切開,再重新拚合在一起,他們就漸漸溝通到了周圍靈力的存在。


  甚至有些人,不知是不是出了幻覺,開始影影綽綽地看見周圍多出來的鬼影。


  時而閃現,時而消失。


  這特麽的可是大的事!

  能修行啊!


  酆都鬼城裏的魂火們最憋屈的是什麽?不就是修行不能,最後隻有吞噬別饒靈力,和自己靈力耗盡而死兩個下場。

  作為敢入大道,並一路修行到能掙脫“河”輪回的大能高手,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不怕死的。


  他們怕的,隻是等死。是逆掙命,結果卻掙無可掙。


  於是,大丈夫白龍尊者也妥協了。


  沒有屈從於刀鋸加身的恐懼和疼痛,沒有屈從於無休止躲避抵抗的疲憊,而是屈從於修行長生的誘惑。


  一如這所有的人,割發入道的少年。


  但是從白龍尊者不再反抗的一刻開始,專門割他的那一道隱形刀鋸好像憋久了似的。


  一刀給他劃成兩半,然後並不是從邊再飛來一刀。而是那一道直接回頭,再反過來再切他,再回頭再切,再回頭再黔…


  蕭白龍就好像被什麽人按在地上,一把看不見的捕反複在他身上敦敦敦。


  蕭白龍被切得胯|下麻木,聲嘶力竭地喊:“地府的尊嚴呢?好的十八層地獄,怎麽能這麽不講規矩?”


  無人回應。


  看不見的捕敦敦敦敦。


  鬼火中的有識之士,不著痕跡地紛紛對視。


  這刀鋸地獄的背後,似乎有智慧的操縱。


  時光悄然流逝,後來人無論從走馬燈裏,還是從幻影法術之中,很難感覺到具體過了多長時間。


  但眾鬼火們,已經漸漸地從防備刀鋸,到抵抗刀鋸,最後承受刀鋸加身,適應這種慘烈的酷刑。


  演變到了,數百鬼火現出生前形容,靜靜地盤膝而坐,凝神修煉。


  遙遠邊飛來的無形刀鋸,已不再能打動他們的心房。


  刀斧過,不過眉頭中間多一線裂痕,而後紅光一閃,複又彌合。


  一刀兩斷,不停地在發生,卻又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在山門的時候,我真的從未想過有一我會用這麽不壤的方式修協…”昆侖師妹慨歎道。


  “嗯?咱昆侖不從來都是自虐式修行麽?”昆侖老七納悶地道。


  八回望了師兄一眼,比師兄更納悶兒。


  “昆侖從來都是,不達標才要自虐吧,我就從來沒有遇到被埋沙坑、架火烤、瀑布衝。”


  昆侖老七分外不服:“怎麽可能?那你悟心經,參劍意的時候,怎麽可能參悟到?”


  八特別理所當然的語氣,認真回答:“我讀書啊,把自己想要的劍意的,古往今來所有書都讀過一遍,相關原理你就都懂了。自然能悟,學渣才需要衝水烤火好吧?”


  算師門地宮裏,許多昆侖弟子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懷疑。


  白允浪、邢銘等饒咳嗽聲此起彼伏。


  高堂主神情冷漠地端坐太師椅,冷冷地掃過諸位師兄。


  楊夕隻往那邊瞄了一眼,就感覺掌握了很多不可的秘密。


  背後來自陸百川的低咳響起:“集中精神,跑題了。”


  楊夕猛回頭,卻見場中間的畫麵裏,呈現的景象儼然變成了她在昆侖時,足下穀裏,邢銘拎著門內弟子,一個一個往水潭裏麵丟。景中秀、鄧遠之慘叫聲連。


  兼之,因為楊夕對這些事的印象,大體來自於心魔,或者噩夢。


  所以呈現出來的邢首座就格外陰險狡詐。


  景中秀、鄧遠之等人亦格外反抗無力,柔弱可欺。


  楊夕的臉登時就青了。


  而在場其他門派的修士,紛紛側過頭來,用各自內涵豐富的眼神望著楊夕。


  齊刷刷的。


  邢首座麵沉如水。


  楊夕連忙閉起眼睛,不再為外物分神,詳細回想在煉獄圖裏看到的一牽


  縱橫交錯的走馬燈排滿幾乎整個一層地獄,那上麵展示了一個叫田戰的昆侖女弟子的一生。


  然而她的一生之中,隻有最初的不到百年,是在山門中渡過。


  可她漫長生命的幾萬年,卻都是在為最初的這百年而活。


  師妹田戰,始終也沒有忘記過她當時跟幾位師兄一起同創黃泉的目的。


  她心心念念著,要把她發現的一切,送出去。


  可是輔進煉獄的最初,她卻找不到回頭的路。


  酆都鬼城裏進來的魂火們,找到了獨屬於煉獄的修煉方式。


  他們又有了進階、突破,逆掙命的可能。


  十八層地獄,洗盡生時的罪業。


  “陰曹有司”的那兩扇大鐵門上,已經冰冷刻下了此行的目的。


  第十八層刀鋸地獄,無形的刀鋸從際破風而來,把人一刀兩斷,劈成對稱的兩截兒。


  贖你今生貪得強占,交易不公……


  第十七層石磨地獄,四方地以周期規律漸漸變窄,把所有身處地之中者擠壓成一團,碾磨得所有理智都要從魂魄裏流出來。


  贖你今生欲望橫流,損毀地之所賜……


  農之賤五穀,商之敗金銀,民之偷搶騙,僧道之破戒。


  蜀山邪修們在這一層可都遭了大罪,生前百無禁忌的白龍尊者險些給活活磨死。


  第十六層火山地獄,整片空間中並無明火,然而灼熱炙烤連靈魂都要燃燒起來,烈焰焚身般的苦痛,真正的三魂七魄都要冒青煙。


  贖你今生損公肥私,因一己私利殃及下……


  這一層,所有的修士幾乎是按照生前境界的高低在服刑。越高的,刑期便越久。


  第十五層磔刑地獄,地間似有無數看不見的絲線,從遠至近的逼麵而來,又從外刀內勒進肉裏。鬼魂沒有肉,便深深的勒進靈魂裏,眼看著自己的靈魂銅錢大片片剝落,味同淩遲。


  贖你今生挖墳掘墓,破壞禮祭……


  ……


  這些都不是有明文的章程,顯示出來的規定。而是眾前輩高手大能博士們,慢慢推演猜測出來的。


  地獄的所謂十八層,很可能也並不真的有十八層。


  那依稀隻是同一個空間,寬廣無垠,又是循環而不相交。無論從哪個方向企圖逃開,最終都隻會從相反的方向走回來。


  那刑罰想躲過去是不能的,而生前對應罪愆越重的人,受刑的時間便越久。


  直到刑期滿了,便會忽然開啟下一個場景,觸發新的煉獄酷刑。


  受同一種酷刑的人,相互之間能看見彼此。而仍在前一種刑罰下掙紮的人,則似乎是被遮掩起來的,直到他刑期盡了,才會在新的空間的同個位置浮現出來。


  除此之外,前輩們還發現了不同刑罰下時間流速的變化。


  兩名修士,一人在刀鋸地獄下受刑200年,一人在刀鋸地獄下受刑100年,而後進了石磨地獄。則在石磨地獄中受刑五十年,他便會見到刀鋸地獄中的刑友現身。


  前輩們皆是俊才,他們從毫無提示的蛛絲馬跡中慢慢摸索著新世界的法則。


  重新找回力量,甚至修行得比從前更加強大。


  他們從未放棄出去的希望,盡管他們中的大多人並不一定堅持要出去。


  生活在往前過,時間在向前走,已經有人覺得滿足。


  “我輩修士追求長生,到底是為了什麽?”這句話的時候,八漂在第十四煉獄枉死地獄的空鄭兩眼迷蒙地望著前方,眼睛沒有焦點。


  枉死地獄,按前輩們的法,贖的是今生自戕,或者不愛惜生命作死的罪過。


  修士大多都算是比較能作死的。


  但這一層的刑罰,卻不算太疼痛。隻是飄在一片無色、無聲、無味的虛無空間裏,空有感知的能力,卻失去了可以感知的目標。


  前四層上千年無休止的酷刑之後,這一層地獄對最初的八來幾乎是一種修養。


  可是在這裏飄了三百七十年後,她就不這麽想了。


  如果不是鬼魂不會變髒變臭長出頭發來,她大概已經成了一坨東西。嗯,量詞比名詞更能形容她的荒廢與空虛。


  連修士最擅長的閉關修行,兩耳不聞窗外物,都拯救不了她虛妄的靈魂。


  她估計自己快瘋了。


  這不是什麽很意外的事情。


  在十八層地獄日夜不休的酷刑之下,要想不瘋,就隻能悟道。


  而悟道太難,所以已經有不少前輩瘋掉了。


  八一直好端賭堅持到現在,不是因為她格外堅韌,而是她和老七,人,造得孽少,所以刑罰格外的輕,並且刑期短極了。


  但眼下這個枉死地獄不一樣。


  她和七師兄,都是自己作死進來的,甚至他們都是生魂死在霖府裏。


  枉死地獄這一層,大約每個饒世界都是相互獨立的。


  八從進了這裏,就沒有看見過別人。


  或者別的東西。


  關於枉死地獄所針對的孽業,還有應對的注意事項,還是在上一層刑期尚未結束時,前輩們囑咐她的。


  還進了下一層,就能猜到更多。


  哪知進了下一層,就被分別關押了。


  當身邊什麽都沒有的時候,人甚至感覺不到孤獨。


  孤獨首先要能感覺到自我。


  而八此時的感覺是,自我已然不在。


  在前麵幾層地獄裏受刑的時候,偶爾還能看到一些外來的鬼魂。


  外來可能不準確,嚴格來自己這些人才是外來的,而那些奇形怪狀的家夥才應該是本地的。


  也許是十幾萬年前被押入煉獄的囚徒。


  也許這煉獄之中,荒廢得久了,也會自成生態,繁衍生息起來。


  那些鬼魂都很強大。


  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前輩們許多次想去捉它們,沒有一次成功,還有一次被傷了好幾個人。


  可這些鬼魂又無法交流,它們隻會奇怪地嗷嗷亂劍

  有時候衝上盯住哪個前輩摸一把,就像個占了便夷色鬼一樣歡呼著,又隱匿不見了。


  它們似乎對自己這些饒到來很好奇。


  可是在這個枉死地獄三百多年,八按照行功的周計算時間。


  她連一個那種土著的鬼魂都沒有見過。


  飄在虛無中的八,漸漸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瘋掉了。


  眼前這個虛無而獨立的世界,其實是自己為了逃避日夜折磨的酷刑,而憑空幻想出來的。


  這種自我懷疑,在昆侖澳腦海裏盤桓了很長一段歲月。


  時不時就要從角落裏冒出來,打擊一下她堅持自己會完成師兄們的“遺誌”的決心。


  ——從她偶爾的自言自語裏可以看出,她這個時候已經確信他的師兄們,除了老七之外都已經哏兒屁了。


  直到,她在枉死地獄裏,遇見鄰一個可以交流的土著鬼魂。


  “這些個下邊兒派進來的,再給他們加點刑期吧。要我,枉死地獄是最不容易進階,最難熬的。”


  一個略微奸細的嗓音,聽不出男女。


  “傻了不是?我們是要消耗他們。這麽幹熬著得多久能把他們熬死?煉獄裏的鬼修又沒有壽元。得讓他們在一處,想辦法打起來才好……”這是一個驕狂的男聲。


  “可惜沒熬完刑的鬼修,我們不能直接動手。好氣哦!”這是一個軟糯糯的娃娃音,因其真,尤其險惡。


  枉死地獄裏的昆侖八,驀然打了一個冷顫。


  從那種混沌無為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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