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留給她一個清冷側臉和滿車廂不怒自威的壓抑感。
沈墨城注意到旁邊的人兒的不自在了，小嘴兒一直撅著不說話，他扭頭：「我開車不喜歡說話，覺得悶了？」
「沒有。」
他倒是側頭看了她一眼，男人幽黑的瞳仁滿是琉璃之色：「和我這個年紀的男人在一起，是不是很無聊？」
「……沒有。」心裡知道就好，幹嘛還問出來。
沈墨城挑眉注視這張言不由衷的小嘴兒，薄唇勾了勾：「等會兒給你點很多吃的就不無聊了。」
「……」純粹當她小孩哄。
晚餐后，時間尚早，他開車送她回去。
顧爽爽有點驚訝的，驚訝他沒動旁的心思，真的就叫她出來吃頓晚飯。
距離X大有段距離，沈墨城把車停了。顧爽爽見他下去，也跟著下車。
兩個人面對面傻站在路邊。顧爽爽想問他要幹嘛？
路燈下，男人英俊的五官流露溫潤，把他大衣上的深灰色圍脖摘下來，圍在她露出的白皙頸子上。
再然後，大手牽了她的小手，他側過身，往前走。
顧爽爽傻了。
眼睛睜得大大的，銅鈴一樣，瞪他。
某人很不自然，陰沉地斜了她一眼：「看什麼看，走路。」
「叔叔，我們現在是在牽手壓馬路嗎？」
某個男人，僵硬地轉開了臉。
顧爽爽盯著他又看了一會兒，嘴角勾起笑容，蹦躂地跟著他慢慢地走。
走了一陣，他突然停了停，也沒側過身。
顧爽爽聽見他在這冬夜裡格外低沉的聲音，「那天晚上我說看上你了，不是開玩笑。」
他說完這句，一直到兩個人步行把她送回宿舍門，都沒再開過口。
顧爽爽的心，卻在這個晚上，砰砰跳亂了。
「叔叔說看上你了，不是開玩笑。」
這應該算是，表白吧？
……
元旦晚會後，寒假臨近了。
這就意味著各種各樣的科目考試。
顧爽爽還好，平時上課認真，不懂再請教請教頭牌叔叔，畢竟曾經是男神老師，果然很給力。
在各科目都考完的這一天，顧爽爽接到一個電話。
挺意外的。
居然是設計大賽那次，幫她澄清抄襲的陸總？
……
陸熙離一直有請私家偵探，這些年，她沒有錯過沈墨城的任何私生活。
前面七年，他過得嚴肅寂寥。只有在生理需求剋制不住的時候，才會找蕭雨柔。
但是今年九月開始，他的生活好像被絢麗的煙火突然點亮了一樣。
亮的，陸熙離覺得雙目都刺痛起來。
陸熙離低頭看著手裡的照片。
照片里，是路燈下，一對男女背影。
男人牽著女孩的手，他的圍脖圍在女孩的脖子上，兩個人，很顯然是在約會。
他一點都沒變。
三十多了，還是不太會談戀愛，以為牽著女孩散個步，就是在戀愛了。
那麼多年前，他也是這樣牽著她的手，幾乎把A市大大小小的馬路，壓了個遍。
陸熙離眼底陰沉發涼。
墨城……你怎麼能跟別的女人談起戀愛？你這是在逼我出手。
－
咖啡館門口有風鈴微動。
離把那幾張私家偵探拍到的照片收起。
顧爽爽邊進來邊找人。
陸熙離扭頭，銳利的目光在女孩走路的腿部姿勢上停留。
觀察了片刻，她不著痕迹笑了一下，招招手，「這邊。」
顧爽爽轉個身，看見在織毛衣的美麗女人：「陸總。」
「叫我姐就行，喝什麼？」
「不用麻煩了。」顧爽爽搖搖頭，目光好奇地掃過女人懷裡，深灰色和鵝黃色的兩團毛線。
陸熙離抬眸：「想給我前夫和兒子織圍巾。」
「陸姐姐你還有兒子？」
「恩。」女人織毛衣的動作一頓，語氣低落下來，「不過是我前夫帶著，他從不肯讓我見孩子。」
顧爽爽沉默聽著，對陸姐這個『前夫』很沒好感，可卻又好奇起來。
什麼刻骨的恨，不讓前妻見兒子？
看陸姐姐這態度，對她的前夫，還存有深深的愛戀吧。
「不說這些了。」陸熙離點了根煙，瞧見顧爽爽驚訝的目光，「對我抽煙很意外嗎？」
顧爽爽知道自己表情一定誇張了，不好意思地說，「不是，只是我很少見抽煙的女性。」
「跟我前夫偷學的，九十年代，他上高中，偶爾背著大人抽，我就躲在陽台上看，他抽煙的模樣特別好看，引得我也想學，我就偷他的，被他逮著屁股會挨揍，可我還是學會了。」
顧爽爽彷彿看見了一對青梅竹馬的恩愛學生時代。
「陸姐姐和姐夫從小生活在一起？」
「我比他小三歲多，聽母親說過，我生下來第一個抱我的是他。當時母親生我條件特殊，身旁沒有人照顧，一個不到四歲的男孩聽話的剪了臍帶，沒鬧出人命，我的老公，他從小就是一個天才……」
抽口煙，陸熙離斂下眼眸，「瞧我，對著你怎麼總提起他？」
「沒事，我覺得很有趣。」
陸熙離指指顧爽爽，輕笑，「可能，你的髮型讓我想起高中時代的我，也是這樣乖巧的兩束長發，他特別喜歡，一直不允許我換髮型。」
這話，現在的顧爽爽還聽不出深意，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笑笑。
「說正事吧。」
顧爽爽見她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總共兩頁，推到她面前。
「公司里幾個設計師都覺得你決賽那件作品不錯，決定作出一品成衣銷售看看，但這需要你授權，這是合約。」
顧爽爽呆在這巨大的驚喜里：「我設計的衣服可以上市去賣？」
陸熙離點頭，「不過需要你修改，可能次數很多，我們公司設計師很苛刻。」
顧爽爽不敢置信這麼好的機會落在了她頭上，謙虛地說：「改多少次我都願意，可以讓CC國際的著名設計師們指導，我只能說我太幸運了。」
雖然喜不自勝，但還是仔細看過了合同，沒什麼問題，顧爽爽簽下名字。
陸熙離拿迴文件紙，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陸總，謝謝賞識。」
顧爽爽離開前，給了她自己的聯繫方式，寒假改稿經常需要給她審核，方便工作上的聯繫。
其實生活上，也願意接觸這樣優氣質平和的女人，尤其對她和她前夫的愛情故事，顧爽爽產生了莫大的八卦心。
有機會的話，很想見見這位神秘前夫，究竟是個什麼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