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突圍（45）
可是，讓苻宏失望了小四的神色很淡定，目光很清澈，這一切，都說明了一點，小四現在神智很清醒，他所說的，他所做的，都是他意志的終極體現
換句話說，也就是確認，小四現在，真的在和大秦的天王苻宏在叫板！
苻宏簡直不敢置信，自己是有多麼的失德！前世是做了什麼壞事啊，才搞的現在，連小四這樣的人，都敢指揮自己了
而小四這個時候，卻還說道：「陛下，這樣的人，可以說，是死不足惜啊！陛下難道要憐憫他們嗎？」
「那是兩回事！」苻宏憤怒的一揮袖子，「是不是該死，那是一回事，但是他們就算要死，也如同你們說的，那也是需要明正典刑的，不能隨便處置，可是，你們卻不顧禮儀，不顧號令，直接在大殿之上殺人，你們是不是也太放肆了？」
可是還沒有等這二人回答，就聽見一個聲音，道：」陛下，您可不能這麼說啊！「眾人循聲望去，卻原來是苻睿，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哥哥，就像在看笑話一樣
」你有什麼要說的？「苻宏滿臉厭惡的看了苻睿一眼
」陛下！「苻睿卻是態度依然良好，」微臣以為您這樣不妥呀，這些人呢，固然是陛下的心腹，可是，他們犯了錯，當然就要受處罰，所謂事急從權，誰也不知道他們在這大殿之上是不是還會做出什麼不堪的事情呢，所以防範於未然，將他們當即格殺，倒是也很妥當的呢「」話是這麼說沒有錯，可是只格殺他們幾個，是不是太便宜了？「此話一出，眾皆變色！因為這個時候，苻宏看著苻睿的眼神非常陰森，就像擇人而噬一樣！
這個時候，在苻宏眼中，自己的這個弟弟已經完全和仇人沒有什麼兩樣了！
但是，苻睿面對哥哥的眼神，並沒有絲毫的退縮，他勇敢地和苻宏對視，道：」不單是太便宜了，也不公平！「「夠了」就在兄弟倆的衝突就要爆發的時候，衛彬突然說話了，而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也足以讓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他雖然是個閹人，但是，沒有人敢把衛彬當成一個伺候人的角色
誰都知道，衛彬手上有一支神秘的力量，一直是天王最忠實的守護者，而且這個人，為人正直，足智多謀，偏偏又是極其得到天王的信任，足以影響時局，所以很多人，就把衛彬叫做黑衣宰相，那是形容他的權力和威懾力實在是無遠弗屆
而小四小五，分別都是衛彬的嫡系，本來大家以為他們出場了，就足以讓整個局勢落定下來
但是現在發現，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單，他們一出來，不單沒有讓事情平靜下來，反而是愈演愈烈了誰也沒有想到，衛彬最得意的弟子，居然在這個時候和天王苻宏叫囂！
這到底是不是衛彬的意思呢？如果是，這不是意味著連衛彬也背叛了嗎？如果不是，小四和小五，卻是受了誰的指使，敢於如此的大膽呢？
眾人這個時候，心裡也都在打鼓，直到衛彬自己說話了，才稍微安靜了下來
畢竟，衛彬還是主角，小四小五就算給人的印象再恐怖，就算他們當眾殺人，鮮血的腥味還在，也不足以讓眾人的敬畏超過衛彬
衛彬掃視了眾人一眼，道：「陛下，巨鹿王，你們可是兄弟！是天王的兒子！」
衛彬其實在苻睿和苻宏的心中，名義上是奴僕，但是從小，二人都是衛彬看著長大的，某種程度來說，衛彬對於他們，就像是一個長輩一眼，因此說話其實是非常有分量的
只是這一次，衛彬的話，似乎沒有什麼效果，且不說兄弟二人聽了沒有什麼反應，就是段業，也一直撇著嘴
其實段業對衛彬的印像野獸非常之好的，衛彬去過好幾次涼州，一直以來，段業把衛彬視作這個年代少數幾個能夠入自己法眼的人因為這個人實在是太過於精明強幹了，雖然自己因為積累了更多年的經驗，很多事情，直接就知道了結論，因此看起來顯得是什麼都知道但是段業自己心裡清楚，這主要是因為自己其實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可是這些人，比如說衛彬，他們是並不知道這裡的細節的，也不曉得歷史的進程和文明的走向，他們完全是憑著這個年代他們的積累，認知還有智慧，來了解這一切的
很可怕的，是衛彬很多時候的見解，在同年代的人聽著，或許很是荒謬，大膽，但是段業是識貨的人，段業很清楚，這就是站在前沿的表現
但是這一次，段業似乎有些失望，因為衛彬說的話，簡直是廢話空話，倆人都撕破臉了，你這個時候去講兄弟之情，有個什麼用呢？
不過衛彬卻根本不死心還是說道：「二位，你們不要忘了，你們是兄弟之外，是君臣，更是兒子！你們是太上天王的兒子！」
之前的話，聽起來好聽，但是沒啥用，如果他們還介意兄弟之情，一切早就不是這樣了
君臣的話，其實也沒什麼用，因為如果君臣關係管用，世界上就沒有那麼多的想要造反的人了
但是兒子這個，卻是管用的！
苻睿和苻宏，什麼都可以不管，誰都能夠不服，卻惟獨不能忽略自己的父親苻堅！
苻堅起於卑微，寬厚宏大，氣魄如海，胸懷如山，真正讓天下人都佩服，哪怕是他的敵人都不得不佩服他的魅力作為一個天子，他基本做到了私德上也沒有什麼瑕疵，這是實在很難得的苻睿和苻宏，或許誰都看不上，但是唯有父王，讓他們無話可說
他們當然知道，父王對於自己的期望是有多深，但是這個時候，大秦的地盤也越來越少，軍隊也越打越弱，兄弟倆卻還在這裡爭這些，如果父王知道了，想必會很不高興
但是，之前臉都撕破了，如果衛彬這麼幾句話，就想讓兄弟倆你好我好，那顯然是不可能的這也太把軍國大事當做兒戲了
衛彬卻是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說幾句話，讓他們心裡知道有這麼一個事兒，就行了，這其實不是衛彬站出來的重點
他看了小四和小五，目光非常和煦，他站了起來，道：「四兒，五兒，過來」
衛彬的身體已經極為虛弱，之前一直坐在輪椅上，其實這個木製輪椅，卻是當時段業送給他的，讓腿腳不變的衛彬非常喜歡不過這個年代，段業還是沒有掌握不少技術，因此這個輪椅的輪軸並不先進，輪椅也不算非常輕便但是即便這樣，衛彬現在身體非常虛弱，能有個輪椅也是不一樣的，苻宏倒是也很照顧他，特批他不必行禮，可以坐在輪椅上
小四和小五都微微垂下了目光，不敢迎上衛彬的目光
衛彬微微一笑，道：「怎麼，敢做，不敢當？」
這一瞬間，衛彬的目光有如長劍一般的銳利，幾乎讓人不敢直視，而這一刻，這個看起來快要死去的乾巴巴的老頭，卻彷彿有著俾睨天下的氣勢！
什麼叫英雄，這便是英雄！段業心裡頗為感慨
小五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可是看起來還是哥哥厲害，小四梗著脖子，強迫自己迎上衛彬的眼神，道：」師父！不是……不是徒兒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實在是……「」實在是你也有苦衷？「衛彬的嘴角掛著一絲譏誚的笑容」
「是……」小四剛一點頭，馬上又改口，道：「不是，不是的！」
「那是什麼？」
「師父！」小四撲通一聲跪下，然後眼淚馬上就下來了，可是他雖然給衛彬連著磕了三個頭，卻還是道：「師父，四兒不能說！但是這事情，四兒一定要做！」
「看來，你是不想回頭了？」衛彬嘆了口氣，神色顯得無比落寞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不能回頭！就算死，也要做到底！」小四咬著牙，神色甚為堅定！
「好！」衛彬連連點頭，「好啊！呵呵呵，雖然你們不是個東西，對不起我，不過我這把老骨頭還是要說，你們算本事，你們敢背叛我，有些事情，做的還是蠻到位的，呵呵呵呵呵」
衛彬笑的，讓眾人都有些看不懂，看起來小四和小五也的確是背叛了苻宏，但是更是因為他們背叛了衛彬而不是因為衛彬選擇了背叛
想到這裡，苻宏心裡倒是鬆了口氣，如果衛彬都背叛自己，這將是自己不可承受之重啊！
段業卻冷眼看著這一切，之前劉，陳二人的血跡還沒有清除乾淨，大殿之內，依然殘留著有血腥味，這一切似乎並沒有結束，反而會愈演愈烈
難道這大殿里還要流血嗎？其實，這血已經流的夠多了！
衛彬卻不想干休，他接著說道：「四兒，你們的勇氣，我很欽佩，但是你們真的以為你們可以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