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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這是什麽事

  刀光閃動,摩澀的一條手臂落地,鮮血噴湧,吃痛的摩澀沒有退,反而滾到阿史那欲穀設馬下,狠狠一刀紮入馬腹,隨即被發狂的駿馬一腳踏到胸口上。


  聲聲的骨骼碎裂,摩澀的胸口塌了下去,帶著內髒碎片的鮮血吐出,一切結束了。


  所有衣甲、馬刀,甚至馬刀的碎片全部收走。


  既是要為了線索,也是因為……窮。


  “摩澀這混蛋,真夠拚的。”


  從馬背上跳下來的阿史那欲穀設狠狠呸了一口。


  除了這些屍體,這片土地上將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單斤提議道:“俟斤,為了慎重起見,所有屍體的頭顱全部砍下,不分敵我。”


  嗯?

  阿史那欲穀設沒明白他的用意。


  不過,這本身不是多大的事。


  命令下達,立刻見到幾個清潔溜溜的身子從屍體堆裏跳出來,瘋狂地向四周逃竄,卻立刻被欲穀設的族人亂刀分屍。


  阿史那欲穀設的眉頭狂跳了幾下。


  若不是單斤的謹慎,今天還真會跑出漏網之魚。


  雖然最後欲穀設絕對會推個幹淨,但能不出紕漏,誰願意多上那麽一點麻煩?

  ……


  大唐的庭州目下隻有兩個縣,附郭州城的後庭縣與離州北十八裏的蒲類縣。


  (這縣名,老司機了,不知道能不能過審。)

  (輪台縣是武周長安二年分置。)

  庭州至長安五千二百七十裏,很多事情根本來不及請示,是以刺史、縣令的權限極大。


  整個庭州才兩千來戶人。


  當然,不能以後世那種三口之家來衡量,畢竟此時多數人家是不喜歡分家的,即平均一戶達不到十口人,五六口還是有的,一戶抽一丁的話,二千壯丁還是能抽出來的。


  整個庭州屯了二萬邊軍,有馬五千。


  (借鑒了開元二十一年的數據。)

  蒲類縣的屯軍隻有三千,其中騎兵三百。


  正兵有山文甲,輔兵是布背甲與皮甲參半。


  至於縣衙招徠的弓馬手,能有皮甲就是很大的福利了。


  蒲類縣的得名,是因為境內有蒲類海。


  蒲類縣城隱約有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感覺。


  在夜間,不止一家人感覺到地麵的顫動。


  西域的人,對地龍翻身與大牲口群路過可是分得清清楚楚的。


  雖然清晨起來,沒有甚麽噩耗,但總教人不安。


  唯一讓百姓安心的是,蒲類縣縣令韋宏昌穿著官服,膽戰心驚的提著橫刀,守在矮小破舊的城牆上,即便大鼻涕泡直冒也不肯下去。


  庭州鷹揚郎將郎千裏好笑地看了韋宏昌一眼:“守城是耶耶這種武人的事,你一個文人來摻和甚?”


  韋宏昌哆哆嗦嗦的搓著身子,橫刀卻始終未曾放下:“啊啾!耶耶就不是狗屁的文人,耶耶是長安韋家車馬行的掌櫃,送貨來庭州,被抓了壯丁,當了勞什子縣令!夜裏有大隊兵馬過境,耶耶這個縣令要是嚇得尿褲子了,人心不得散了?隻要耶耶站在這裏,什麽都不做,城內的人心自然穩定!”


  “還是個好漢子!佩服!”郎千裏笑著遞過來一個皮囊。“上好悶倒驢,來一口,暖暖身子!”


  韋宏昌接過皮囊,悶了一口酒,從喉間到心肺瞬間像被烈火燒過一般,有些麻木的身軀似乎活絡了。


  遠方塵煙衝天。


  即便是天寒了,依舊不是遍地冰雪,畢竟,整個西域相對缺水。


  人馬牲口的數量一多,塵埃自然飄浮,有經驗的人看塵埃就能判斷出對方大致的數量,哪怕有差異也不會太大。


  郎千裏瞟了一眼,收起皮囊:“三萬左右,頭疼,怕是要血戰了。不過,也無所謂,耶耶早派的去庭州報信了,憑借城牆,耶耶也會撐到援軍到來。”


  韋宏昌吼了一聲:“蒲類縣的弓馬手隨時備戰,不良人看好縣裏的犄角旮旯,但凡有嫌疑的,直接殺了!差役,給耶耶招呼好壯丁,隨時準備運送箭矢、擂木、滾石。告訴下麵的百姓,耶耶,蒲類縣縣令,在城頭上一步不退!”


  郎千裏嘿嘿直笑:“膽色不錯啊!怎麽這腿有點抖呢?”


  韋宏昌倚著箭垛緩緩坐下,臉色有點蒼白:“不抖才怪了。耶耶就是遇到過幾百盜匪的陣仗,現在這是幾萬兵馬!呼呼!隻是現在耶耶必須撐著,免得亂了人心。要讓家主知道耶耶在外敵麵前丟了人,回去得剝皮!”


  人馬不亂,勢頭也不急。


  郎千裏抬著望遠鏡看了看,歎息著拍了一下冰冷的箭垛:“西突厥的人馬,不知道是哪個設的,看這樣子也不像要攻城的,連最基本的攻城器械都沒有。”


  韋宏昌一下就蹦了起來,生龍活虎地搶過望遠鏡,笨拙地端著,粗疏地掃了一遍,不由哈哈大笑:“天無絕人之路!耶耶果然吉人自有天相!”


  原諒韋宏昌的失態吧!

  生死大事,沒經曆過的人是無法體會那巨大的壓力。


  尤其是,韋宏昌之前還得強打精神為蒲類縣官吏、百姓當精神支柱。


  遠處的西突厥人停住了隊伍,隻有一騎飛奔過來,對著城頭射了一箭。


  韋宏昌緊張地盯著那騎士,橫刀揮了一下,似乎要防備那箭矢。


  郎千裏眼疾手快地抓住箭杆。


  嗯,沒有箭頭,箭杆上附了一塊布條,上麵龍飛鳳舞的寫了一些唐字。


  唯一的問題是,郎千裏就不識幾個字!


  韋宏昌大笑著奪過布條:“讓你不讀書!耶耶看看,寫的甚麽?借道蒲類縣,並無惡意。”


  韋宏昌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沒有惡意,本縣信你個鬼!


  真沒有惡意,為甚事先沒有請求借道,事後不遣使來致歉,而是射箭進來?


  這是在挑釁大唐的威嚴!


  韋宏昌憤然將布條扔出城,跑到城樓下,抓起鼓槌,狠狠地擂響戰鼓!


  “咚咚”的鼓聲擂響,不管郎千裏多吃驚,此時也唯有整軍備戰!

  箭垛處,數百軍士手持良弓,箭搭上弦,那幾架投石車石彈裝滿、車弩上弦。


  (唐《通典》記載是車弩,宋之後才統一稱呼為床弩。)

  阿史那欲穀設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大隊人馬要快速回去,必須經過蒲類縣城門側翼,恰恰在對方的攻擊範圍,所以才會射箭書溝通。


  哪曉得這會激怒了對方?


  更讓人無法理解的是,對方的武將沒有反應,倒是文官擂響了戰鼓!

  這是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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