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南邊奇貨
被張正書坑了這麼多次,曾信驥都怕了:「好妹婿,你遮莫又是在說笑罷!」
「你瞧我的樣子,像嗎?」張正書的樣子要多誠懇就有多誠懇,「有好處,當然要先關照自家人啦,你說對嗎?」
曾信驥喃喃地說道:「我怎麼總是覺得你不懷好意?」
「哪有這麼回事!」張正書義正辭嚴地說道,「我這麼正直的人,怎麼會對二哥你下如此毒手呢?平時坑坑你就算了,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像這樣的大事,我怎麼能坑你呢?」
曾信驥還是不太相信,張正書又不是沒有劣跡,坑得他差點與結髮妻子合離。要不是他厚著臉皮上門去求,恐怕現在曾家都要成為了笑柄。不過,曾信驥好像忘了,是他拉著張正書去和樂樓的。而且他還想把責任推到張正書身上,好在張正書雞賊,先向曾瑾菡坦白了一切,才使得他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不過責人易,責己難,曾信驥總是記著張正書的壞處也難免的,誰叫他的經歷太刻骨銘心呢?畢竟曾信驥又不是聖人,哪怕是孔聖人,不也常常犯錯?唯一的區別是,孔聖人還知道自己錯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而曾信驥卻總是覺得,都是張正書的不對,這種心態要不得。
因為這樣,曾信驥對張正書的話,都是聽過就算了。這就不怪張正書了,他遲早會後悔的。
曾信驥耐著性子,把張正書和曾瑾菡帶到堆放南邊新奇小玩意的庫房前,說道:「都在這裡了,你們自己慢慢看吧!」
看著這一堆新鮮的玩意,曾瑾菡早就有點按捺不住了。等曾信驥離去后,她清呼一聲,就把一個六角風車拿在了手中,同時輕輕地晃動著。風車迎風而轉,還帶著彩色的圓圈,對宋人來說確實新奇。
除了六角風車以外,還有選官圖、檐前樂、粘竿、風幡、絹孩兒、符袋兒、彈弓、箭翎、鵓鴿鈴、風箏、象棋、竹貓兒、行嬌惜、宜娘子、鞦韆稠糖、葫蘆、火齋郎果子、吹糖、糕粉孩兒鳥獸、像生花朵、黃胖兒、麻婆子、橋兒、棒槌兒、影戲線索、傀儡兒、杖頭傀儡、宜男竹作、錫小筵席、雜彩旗兒、單皮鼓、大小採蓮船、番鼓兒、大扁鼓、道扇兒、耍三郎、花籃兒、一竹竿、竹馬兒、小龍船、糖獅兒、打馬圖、鬧竹竿雉雞翎、小鼓、紙旗、小花籃、小笊籬、竹笛、竹簫、鈴鐺、八卦盤、六環刀、竹蛇、面具、小燈籠、鳥形風箏、瓦片風箏、風箏桄、小竹椅、拍板、長柄棒槌、單柄小瓶、噗噗噔……
幾乎都是一些小孩子喜歡的玩意,看得張正書都有點皺眉了。
雖然他的意思是找江南的新奇玩意,可沒說都是要拿一些小玩具啊!
好在張正書在一堆小玩具里,總算髮現了幾件好東西了。但總的來說,就是一些土特產。比如,蓮子糖、金華火腿、冬筍、米塑(一種用大米捏成的糰子,有各種形狀)、白果(銀杏)、蜜梨果餞……不過也好在有竹笛、蘆笙、竹編、山茶油、越硯、夾紵漆器等等手工藝製品,不然張正書就真的鬱悶了。
「郎君,我能拿幾件嗎?」
曾瑾菡都有點愛不釋手了,幾乎每一件她都想要拿。
幸好,那曾瑾菡的五叔,也就是曾信驥的五叔,曾家船隊的綱首曾懋也是做慣生意的,知道奇貨就要備多幾件。所以每一件奇貨,他都預備了好些,平均下來一種奇貨都有十餘件那樣子。
張正書笑道:「看中什麼就拿什麼吧,不用跟我客氣的!」
曾瑾菡有了這句好,就不客氣了,嘟著嘴說道:「我都要了,行么?」
張正書伸手出來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寵溺地笑道:「行,大不了再叫你五叔跑一趟江南便是了……咦,你怎麼不要了?」
「五叔他每年跑船不易,我還是不要了……」曾瑾菡輕聲說道,「他這次為了你的事,特意跑多了一趟江南。若是往年這時,他已經在家含飴弄孫,享天倫之樂了……」
張正書聽明白了,曾家船隊分河船和海船,海船每年出海三四次,一般都是把絲綢銷往東瀛、高麗、大食、占城、真臘、三佛齊、闍婆、注輦、丹流眉等地。但是,海船和河船不同,上半年和下半年出海的,是兩班人馬。可河船呢,一年到頭來唯有冬日能休息三四個月而已。其餘時間,都要在跑船,走遍大江南北。
曾瑾菡心疼她的曾五叔,自然不捨得再讓他冒著冬日凜風在江河上跑船了。
張正書一愣,笑道:「沒事,我不是打算組建自己的船隊嗎?放心,以後不會再勞煩曾五叔了。對了,等會回報社之後,從帳房支出五十貫錢,我拿去給你五叔……」
曾瑾菡也沒有推卻,額外給張正書跑多了一趟江南,拿點錢銀是應該的。五十貫錢,除去分給船工的錢銀以外,到曾懋手中的錢,估計也沒有幾貫了。張正書這樣子,無非是想聊表心意罷了。其實,他租下這一次船隊,花費也不過是在五十貫錢罷了。
「郎君,你待人接物真厚道!」
陷入熱戀的女人,總是把另一半想得太完美。曾瑾菡也不能免俗,她真的覺得張正書太懂得為人著想了。
「姝兒為何這樣說?難道我以前就不厚道了嗎?」
張正書嘿嘿一笑道,「那是世人對我的誤解,姝兒大概也不會那麼膚淺吧?」
「我確實挺膚淺的啊,只看到了郎君對人極好!」
曾瑾菡也笑了,這確實是事實。
實際上,張正書給工匠、僱工的工錢,不僅冠絕汴梁城,也冠絕整個大宋。甚至因為張正書,汴梁城工匠索要的工錢都上漲了好些。
「我也有對人不好的時候……」張正書眨著眼睛說道,「像那些貪官污吏,我就恨不得把他們全都踹下去。可惜啊,官家對士大夫太好了,這些居然都能忍得下來。」張正書確實有點遺憾,他原本想著佔據著報紙這個引導輿論的大殺器,用民意擠兌死貪官污吏都是沒問題的。不曾想,朝廷上下對此一無所動,甚至連個水花都看不到,這太讓張正書寒心了。這樣的皇朝,從內部就已經腐爛了,還有拯救的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