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2.皇後有孕
「太后, 長秋宮那邊傳來消息,皇后被診出有了身孕。」
萬壽殿, 慕容瑛剛午憩醒來, 寇蓉就給她帶來了這麼一條石破天驚的消息。
「誰過來請的脈?」短暫的驚愣過後,慕容瑛問。
「是太醫院副院正鍾離章。」寇蓉道。
慕容瑛自榻上坐起身,「有了多久了?」
「聽說, 有一個多月了。」
「上個月陛下宿過長秋宮?」
「宿過一次。」
「一次就有了?」慕容瑛皺眉, 她知道有種藥物似乎能讓女子的脈象類似有喜, 東秦後宮還曾有人以此來爭寵或陷害對手。
「據奴婢所知,陛下雖一個月也未必能去後宮一次,但皇后卻一直服著坐胎葯呢。」寇蓉輕聲道。
慕容瑛略一沉思,道:「茲事體大輕忽不得, 你馬上派人去傳杜夢山過來。」
寇蓉出去后, 慕容瑛復又在榻上躺了下來。
這些天她一直糾結於趙合到底是不是她兒子這件事,如果說迷蹤蝶胎記都有人為設計的可能,那金福山的口供呢?
金福山居然招供說她的兒子早在四歲那年就因為一場傷寒夭折了,現在這個趙合其實是趙樞一名外室所生, 比真正的趙合要大一歲。
得到這一消息, 她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但是趙合生下來就給了趙樞,當時因為環境限制,她根本不可能經常和趙合見面,事實上從生下趙合之後到慕容淵攻下盛京之前, 這十幾年中她就沒見過趙合幾面。若是真正的趙合四歲死了, 趙樞換了個兒子冒充趙合, 她沒能發現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她一方面覺得趙樞不該這麼大膽,一方面又覺得,如果不用母親的眼光去看,趙合確實是個愚蠢好色一無是處的人。她慕容瑛的兒子,就算不能如慕容泓那般城府至深手段高明,怎麼也不至於無用至斯。
於是她派人去查,趙樞是否曾有過一個外室?結果還真讓她查到了,趙樞確實曾有過一個外室,是在和她好之前找的,還是個難登大雅之堂的漁家女。
當她得知這一點后,她猛然想起那次與皇後趙合以及皇帝一起用膳時,皇后曾無意中說起趙合愛吃魚鰾而趙樞不讓他吃。當時不以為然的一件小事,如今卻似根刺一般扎在她心上。
她曾懷疑過整件事或許都是人為設計,可是那樣久遠的一句話,到如今結合方方面面才成了她心頭的一根刺,若是人為設計,那人磋磨人心的功夫得有多深?她不願相信她的對手中有這樣一個人。
會是慕容泓嗎?不可能,他憑什麼在趙樞毫無所覺的情況下讓皇后和金福山配合他?
是慕容懷瑾?也不像,皇后若是確定懷了身孕,那端王必然要回到長信宮來,他設計這一圈不過讓端王重新回到她的手裡,圖的又是什麼?
慕容瑛疲憊地伸指按壓著太陽穴,她覺得自己或許真的老了,精力不如以前旺盛,連對於危險的嗅覺,都不如以前敏銳了。
皇後有喜了。這樣大的消息不到半日時間就傳遍了朝內朝外,長安自然也得知了。
她的第一反應是——到動手的時候了。
慕容泓讓皇後有孕,不外乎兩個目的。一方面是讓前陣子朝上朝下質疑他不能綿延子嗣的輿論不攻自破,另一方面是給丞相謀反的底氣。此時只要在丞相這條毒蛇的七寸上輕輕打一下,他很可能會不管不顧地奮起傷人,因為皇後有孕,某種程度上來說慕容泓死了比活著對他更有利。雖然眼下還不知皇后腹中這孩子是男是女,但長安堅信,在有皇位需要繼承的情況下,如果這孩子成為遺腹子,那他不管是男是女,最後生下來只會是男孩。
過了一會兒,長安才從這個消息中體味出那麼一絲慘烈的血腥味兒來。
終究,是要連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都拿來利用和犧牲么?
她知道父子相殘的事情發生在皇家並不稀奇,更何況是這個還未出生甚至還未成形的孩子。她沒有過孩子,她不知道為人父母對自己的孩子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也不知道作為父親,對於一個未出生的孩子,是不是會有那麼一點血脈相連的感覺?
但這個孩子托生在皇后肚子里,他一開始就註定了等不來出生之日。
在慕容氏人丁凋敝的情況下用自己的血脈骨肉做誘餌,慕容泓他會是什麼心情?
長安伸手撐住額頭。
她覺得作為男朋友慕容泓他對她不夠好,不合格。但事實上,他對他自己也並不比對她更好。如果說奪權之路於他而言是一方稍不留意就會粉身碎骨的峭壁,他攀登的每一步,落腳處踩著的都是他自己的血肉和底線。
她不想去同情他,因為她清楚有得必有失,這一切都是他自願的。可……真的是他自願的么?這皇位是他自己要的?這血仇是他自願背的?
想到最後她唯有深深嘆氣,就算做不成情人做不成朋友甚至將來連戰友都做不成,但這個脾氣不好自私任性的少年,到底還是在她心裡佔據了一席之地。
用過晚飯之後,長安和紀晴桐在院子里一邊吃西瓜納涼一邊聽圓圓侃大山。李展派人過來請她,說德勝樓新到一批番邦舞娘,今晚頭一次演出,問她去不去看。
長安心中有些煩悶,想著去散散心也好,於是便點了侍衛坐車去了,誰料剛到那裡便撞上一臉鬱卒的趙合。
「這又是怎麼了?活像旁人欠你十萬兩銀子不還一般?」兩人結伴來到三樓可以看到一樓大廳的雅間,長安笑問。
趙合一仰脖灌下一杯酒,黑著臉恨恨道:「還不是我爹!你說孔仕臻那個書呆撈了個巡鹽副使的差事跟我有什麼關係?逮著我就劈頭蓋臉一頓罵,好像我不是他兒子,倒是他不小心踩到的狗屎。這麼不待見我早幹嘛去了?」
關於慕容泓突然任命孔仕臻為巡鹽副使一職長安心中也不是沒有過疑惑,孔仕臻在她印象里還是當初那個不懂轉圜一句話惹惱了慕容泓被打了板子的愣頭青而已,讓這樣的人做官,跟把他推入泥淖也沒什麼分別。不過慕容泓做事向來有他的謀算,不用她來操心。
「你也要體諒一下丞相,你是他唯一僅剩的兒子,又無爵位傍身,他是在擔心你以後的出路呢。不過依我看也沒什麼好擔心的,皇後娘娘有喜,若是個男胎,必是太子無疑,將來你只仗著個國舅的身份,哪怕什麼都不做,也足夠富貴逍遙一輩子了。」長安道。
趙合聞言,心裡略微舒坦了些,道:「就是。我這輩子不圖旁的,就圖有銀子花有女人睡就行。你瞧瞧我爹,雖貴為丞相,哪天不是半夜睡三更起,狗都過得比他舒服自在。當官當官,不就圖個權和利嗎?當今陛下是我姐夫,當今皇后是我親姐姐,將來的太子是我親外甥,我便躺著,有誰敢不給我權和利?何必費那牛勁!」
「就是就是,你心裡清楚就好,來來來,別生氣了,喝酒。」長安附和道。
趙合遂又喝一杯酒,嘆氣道:「我爹又給我尋了一門親。」
「哦?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是平江伯許家的女兒,也不知是美是丑。」趙合憂心忡忡道。
平江伯?這個名字長安並不陌生,鞠芳玲給她弄來的橫龍江兩岸巨富的名單中就有這個平江伯,他家有造船廠,船運生意做得很大,與潭州燕王王滸是姻親關係。
「娶妻娶賢,反正你又不缺美人伺候,這正妻找個能理家管賬的就行了。」長安道。
趙合也深知有了上次安北將軍李群秀的事,這次自己若再敢出幺蛾子,他爹一定會打死他的,只得將這事暫且按下,又纏著長安問什麼時候能去弄嘉容,直到下面大廳里番邦舞娘開始表演舞蹈才轉移了注意力。
剛看了沒一會兒,有人敲門。
長安過去開門一看,李展一臉焦色滿頭大汗地站在外頭。
「何故如此?」長安問。
「安公公,陛下、陛下來了。」李展左右看看,見走廊里無人走動,方壓低了聲音道。
長安皺眉,問:「在哪兒?」
李展道:「就在樓下大廳,我不敢去驚動他,所以趕緊來告訴你一聲。」
長安趕緊回到房中,目光在下面熙攘熱鬧的人群中逡巡。
趙合也聽見了李展的話,所以他找的比長安早,很快便鎖定了目標,手一指道:「在那兒。」
長安也看見了,趕緊按下趙合的手。
打扮嫵媚暴露的番邦舞娘在一樓正中的舞台上跳舞,舞台下挨挨擠擠地圍滿了人。慕容泓就混在人群中,而他身周的幾名侍衛在將他和身邊人隔開的同時緊張地觀察著四周,褚翔很快瞧見了長安,附耳對慕容泓說了句什麼,慕容泓抬頭向長安所在的雅間看來。
長安離開窗口,打發李展下去,低聲對趙合道:「陛下肯定又是從地道偷溜出來的,走,我們一起送他回去,你也先熟悉一下路徑。」
趙合興奮,道:「好。」
「下面人多眼雜,你先去門外等著,我去請陛下出去。」長安說著,和趙合分頭行動。
來到樓下,長安擠進人群來到慕容泓身邊,低聲道:「爺,時辰不早了,該回了。」
慕容泓側過臉看她,她綳著臉,唇角抿得有些緊,像是在壓抑著某種情緒一般。
事實上長安是在緊張,這樣的環境太適合刺殺了,眼下只有在旁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先把他帶走,為此她甚至等不及他回應,說完那句就拉住他的袖子往外扯。
這還是兩人上次吵翻之後她第一次主動碰觸他,慕容泓甚至連抗拒的念頭都沒起,就這麼由著她將他扯出了人群。
出了德勝樓,褚翔暗暗鬆了口氣,天知道剛才在裡面他有多緊張,身邊那麼多人,若真有個突髮狀況,他縱有三頭六臂也來不及提防。偏生陛下今天不知為何心情格外低落,誰的勸都不聽,一意孤行,好在遇上了長安。
想到這一點,他十分開心地拍了拍一旁長安的肩。
長安白了他一眼,對於他不能阻止慕容泓做出這樣任性的舉動表示十分不滿。
慕容泓一出德勝樓,侯在外面的趙合就興沖沖地迎了上來,渾然不知長安要他送慕容泓回宮,不過是把他當做人質以防丞相這邊有人對慕容泓下手罷了。
於是一路就趙合不停地在跟慕容泓呱唧呱唧,長安故意讓他和慕容泓並排走,褚翔走在慕容泓另一側,前後都有侍衛遮擋,確保慕容泓所有的致命部位都不會暴露在箭鋒之下。饒是如此,這一路長安還是走得心驚膽戰。
好容易到了榮賓大街,慕容泓打發趙合和遠遠跟在後頭的趙府小廝回去,自己帶著褚翔長安一行從地道回了宮。
「陛下,您為何要這樣做?您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布局至此,您根本犯不著以身犯險了……」直到回了甘露殿,長安一顆心才徹底落回實處,然後怒火就噌噌地躥了上來,待到內殿只剩她和慕容泓后,她就忍不住開始質問慕容泓,然話說一半,才意識到這不是奴才該有的態度。
她閉了嘴,慕容泓也不說話。
殿中靜默片刻,她捏了捏拳頭,剛想為自己的失態請罪,慕容泓忽然道:「朕也是人。」
她的話卡在喉中。
他也是人,是人就會有喜怒哀樂,而不管是哪種情緒,積累到一定程度都是需要發泄的。
「若是陛下只是想暫時逃離這一切,不一定非得出宮,去粹園騎馬射箭都可以,人只要身子疲累了,情緒多少都能鬆懈一些。」長安垂眸順目道。
慕容泓看著她,「即便朕真的不測,丞相對上握有虎符的太尉勝算不大,而鍾羨定會保你周全,可以說闔宮之中,你是最不用擔心出路的那一個。你既對朕無情,又何必這樣來關心朕?若說是下對上的奴性使然,你有奴性嗎?」
長安微微皺眉。
「你總是這樣有意無意地勾著朕向你靠近,而當朕真的靠近了,你卻又一把將朕推開。你……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朕?」慕容泓原本平靜的語調中終於幾不可察的滲入了一絲委屈。
長安無言以對。她對他的感情太過複雜,複雜到連她自己都梳理不清,更別說要向他解釋清楚。當察覺他有危險時將他往回扯那是本能反應,因為她本能地知道,如果他真的死了,她會難過,非常非常難過。
「你說為朕去死,容易,為朕活著,太難。恰好朕也覺著一死容易,活著太難。你放過你自己,卻不放過朕。」
長安深覺無力。她猜測慕容泓今天這麼消極很可能是因為皇后懷孕雖然在他的計劃中,可當這件事真的被確認后,又不知觸及了他哪根敏感神經,所以他才會表現得這般反常。
可這樣的事她即便能理解他的感受,也壓根不想安慰他。
「陛下許是累了,正好時辰不早,您早些休息,奴才告退。」長安緩緩退出內殿,慕容泓也沒開口阻止她。
兩人分開后,慕容泓批閱奏摺至深夜,長安一夜也沒怎麼睡好。
次日,慕容泓下朝後,鍾羨又遞帖子求見。
這次慕容泓沒有再拒而不見,而是派人將他傳了進來。
「陛下,入夏后南方降雨增多,橫龍江水位暴漲,有些地方的堤壩已是岌岌可危,修堤抗災事宜已迫在眉睫。微臣不才,願自請為水利都尉使,為兩岸百姓略盡綿力。」鍾羨到了甘露殿,行過禮后便直述來意。
慕容泓見他居然是為此事而來,略感意外。因擔心橫龍江再發水患,他決定臨時增設一個水利都尉的官職,主要負責橫龍江及其分支的水利事宜。他提出這一提議朝上無人反對,然而關於這個水利都尉的人選問題,正是最近他和丞相吵得不可開交的問題之一。
他不畏懼與趙樞的這種往來交鋒,可是他等得就怕兩岸百姓等不得。水利都尉使相當於水利都尉的副手,若是鍾羨願去,他就算在水利都尉的人選上讓一步也無所謂。現在的問題只在於,初出茅廬涉世不深的鐘羨,是否能在危急關頭制衡得住他的上官?
慕容泓心中有此疑慮,也沒藏著掖著,直接問了出來。
鍾羨道:「微臣以為,廟堂之上,陛下為上,廟堂之下,百姓為上。臣既然是為了百姓而去,就不會為旁人旁事所阻。唯請陛下成全而已。」
他這話說得相當明白了,但慕容泓也沒立刻答應他,只道:「此事若能做成,功在社稷名垂千古,但其間危險也是難以估量。你是太尉獨子,此事你還是先回去稟過你爹娘,若他們都同意,朕,自然也沒有不允之理。」
鍾羨明白慕容泓的顧慮,頷首稱是。
慕容泓心知他既決定要去,鍾慕白夫婦大抵是拗不過他的,只是這一去沒個兩三年絕對回不來,再聯想起上次他在這殿中所說的話,他心裡一時難免有些不是滋味起來。
鍾羨說罷了正事,也沒提別的就要告退,然回身走了幾步,他又停下,轉身看著慕容泓道:「臣還有私事要奏,煩請陛下屏退左右。」
慕容泓自是依他。
待到長福等人都退出去后,鍾羨方道:「陛下,臣,其實向長安求過親。」
慕容泓看著他不語。
鍾羨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還不止一次,但每次她都拒絕臣。問她為什麼?她說,這輩子不嫁則已,要嫁也絕不會嫁給救命之恩,不會嫁給權宜之計,不會嫁給位高權重,更不會嫁給榮華富貴。要嫁,只嫁給愛情。」
慕容泓心頭一顫,忽然明白了那日他對長安說,要她給他生孩子,會讓她的孩子做太子,甚至可以讓她垂簾聽政時,她為何會那樣笑。
那笑是不屑,笑他能夠給出的最大籌碼,卻根本就不是她心之所欲。
「她話一早就說得明白,是臣自己不明白,一心認為自己能讓她過得比現在更好,便一直糾纏於她。直到……臣若一早知道她買去那兩支簪,會將其中一支贈給陛下,臣是絕不會將剩下的兩支也買下的。」
一個男人,親口說出這些話,與親手將自尊送到旁人腳下任人踐踏也沒什麼分別。
這樣的鐘羨是慕容泓從未見過的,看著這樣的鐘羨,慕容泓不禁捫心自問,若是位置互換,他是否能夠為長安做到如此地步?
鍾羨明白有些事點到就好過猶不及,所以也沒再多說什麼,乾脆利落地告辭離開。
他心中已有打算,如今這樣坦誠地將事情都說開了,到了殿外整個人沐浴在已經有些毒辣的太陽底下,竟生出股久違的輕鬆感來。
誰說放過別人不是放過自己呢?錯過所愛固然遺憾,但他生而為人,也不單單是為了兒女之情而立於這天地之間。
與此同時,南城專賣海貨的坊市裡頭,圓圓剛挑好一簍子海蟹,直起身就發現那個丞相府的小廝毛冬在不遠處的巷子口對她擠眉弄眼。
她付了錢,拎著簍子慢悠悠晃過去,剛到巷子口毛冬就伸手來扯她,本想把她扯進去巷子里去的,結果一扯之下沒扯動。
圓圓左右一看,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自己走進巷子里,低聲罵道:「扯什麼扯?你扯得動我嗎?」
毛冬本就是仗著是家生子又有一副好皮囊竟日偷奸耍滑的貨,手上四兩力氣沒有,被圓圓那肉厚的胖手一拍,還把手背都給拍紅了。他差事在身顧不得生氣,一味討好道:「好姐姐,我這不是著急嗎?怎麼樣?這幾天有沒有打聽到什麼消息?」
「打聽什麼消息啊,這兩天那太監心情不好,我連伺候他都心驚膽戰的,還敢打探消息?莫不是找死呢?昨天給他寬衣,他自己袖中掉下個東西來,我撿起來,他劈手就奪了去,看我那眼神險些沒把我嚇死。這事我做不來,你找別人吧。」圓圓不耐煩地說完,轉身就要走。
「哎哎哎,好好,不打聽就不打聽,瞧你這樣,好像我與你在一起就為了讓你打聽什麼一樣。喏,特意給你買的蜜餞果子……」毛冬忙拿出零嘴來哄她,又說些旁的事情轉移她的注意力,繞了一大圈才又繞回來問:「那安公公袖子里掉出來的到底什麼東西啊,值得他這般生氣?」
圓圓一邊啃著鹽津梅子一邊皺著眉頭道:「就一塊小破銅牌。」
「什麼樣的銅牌啊,上面有字嗎?」毛冬裝作閑話一般問。
「就巴掌大的銅牌,可能有字吧,我不識字,沒細看,就看到上面好像有羽毛還有鳥骨頭一樣的圖案。」圓圓道。
毛冬見問不出更多,話題一轉:「那前些天你說的那個來投靠安公公的門客呢?」
圓圓斜他,問:「你問他做什麼?」
毛冬勉強笑道:「我就看看安公公的銀子好不好掙,若是好掙,我也介紹幾個人投奔他去。」
圓圓道:「你可得了吧,我都問過了,那個門客都沒月利銀子的。現在的門客可真慘,還不如我們這些當丫鬟的,為了頓飽飯就可以供人驅使了。可就這樣的人居然還帶著兩名僕人伺候自己呢,你說奇怪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