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風雨欲來
打死薑不凡他都想不到，自己與林躍在地庫裏一待就是七天，這短時間裏除了喝茶聊天就是修煉，可問題就是兩個大男人有什麽好聊的呢？縱使從天南聊到地北，話題為終有枯竭的時候，所以修煉時間占絕大多數。
暗無天日的地庫正是磨練心性的最佳場所，薑某人現在內心非常平靜，滿腦子隻剩下出去之後平平靜靜的宰了林海峰。自己會在這裏遭罪全是因為他，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不讓他體會體會什麽叫殘忍著實說不過去。
中途雲帆來過一次，美其名曰是悼念林躍，其實就是過來偷偷打探薑不凡消息的，不過最終啥都沒探查到。最後依舊不死心，非要來地庫中探查一遍才罷休。
可讓人匪夷所思的是，他才剛到地庫門口就決定不看了，轉身帶人離開，沒有絲毫留念。
這自然是薑不凡搞的鬼，他趁周圍沒有外人，偷偷用無息溜出去，在他耳邊竊竊私語道：“別找我，盡在計劃中！”
有了這麽一句話，雲帆最後才選擇離開，不然哪有這麽容易。按照他的性格，不把這裏翻個底朝天夠嗎？人生有這麽個朋友真的值，至少薑不凡是這麽認為的。
雲帆來的同時，順便帶了一堆守備軍過來。現在人離開了，軍隊卻全部留下。如今駐紮在林家外不遠處，林家人對此頗為不滿，可奈何長老們不說話，他們這些沒話事權的人自然不敢多說什麽。
今日說起來也算林躍頭七，他此刻如坐針氈地盯著薑不凡修煉，試圖從這個年輕小夥子身上看出點什麽。二十歲不到，有讓王級實力客氣對待的實力，這是他的資本，可又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這樣，薑不凡隻能是特殊例子。
看看人家小小年齡就有這般成就，再想想自己兩個兒子當時的能耐，頓時就羨慕嫉妒恨，哪個勢力得到他，將來發展絕對難以估量。
林家是注定無法打動他的，人家連守備軍都不願意待，又怎麽會看上小小的林家？
薑不凡睜開雙眼，對林躍好奇道：“林家主，臉上粘了什麽東西嗎？為何一直看著我？”
林躍趕緊搖頭，解釋道：“小友臉上沒有東西，我隻是好奇而已，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能教導出小友這樣的人才？”
薑不凡聳聳肩，大言不慚道：“這個和誰教沒什麽關係，隻要扔個人進藥聖居，活下來就能有我這樣的成就。”
這話鬼都不會信，個人天賦再高，沒有良師指導的話，也隻不過是檀香木馬桶，可惜了材料而已。
林躍狐疑得看著他：“小友好本事，就算是王級進入藥聖居都未必能安全出來，你這篩選手段可是奔著滅族去的吧？”
“要想達成目的，就勢必付出相應的代價，沒有人是例外。”薑不凡裝作高深莫測道，就是要嚇一嚇他，不知道這樣的高手會不會犯傻，真叫人去藥聖居走一遭，除非林家想絕種，否則最好收起不切實際的想法。
薑不凡是特例，他的成功沒有人能複刻，甚至可以說他本身就不是人，這樣的怪物怎能用常理推論？
林躍摸著下巴沉思他這句話中的含義，許久才開口道：“或許你說得對，但是風險太高，我想沒有幾個人敢去嚐試。”
薑不凡當然知道自己說得對，打官腔有誰不會嗎？“林家主還是別打這種主意了，我能在藥聖居活下來隻能說是運氣好，真沒有半點了不起的地方。”
林躍對這話不置可否，有些事情聽過有必要深究，有些聽過拉倒就行。
二人閑聊間，同時神情錯愕，隨後相視一笑。等了這麽多天，總算是有人來了，來的還不是別人，正是林家大長老林世寧。
當他來到地庫中的時候，看著怒火滔天的薑不凡尷尬一笑，“薑小兄弟這是怎麽了？脾氣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薑不凡沒好氣道：“長老真是貴人多忘事，您在外頭逍遙自在，我和林家主還在這裏受罪呢！裏麵除了茶什麽都沒有，但凡中途送點吃的過來我也懶得和你計較。”
士級高手已經開始脫離普通人的範疇，他們往往能長時間不進食，光靠靈氣就能維持飽腹感。基本上大多數需求能用靈氣代勞，可以說是人的巔峰。而將級有所不同，這個層麵開始突破人類的極限壽元，可遠超常人之壽。
所以說，薑不凡說什麽沒有吃的，基本上和扯淡沒區別。他會這麽氣憤，主要是自己閑不住，所以才會把火氣都撒在林世寧身上。倒不是說他對大長老有意見，這種時候誰來都不好使。
林世寧苦笑連連，歎息道：“小兄弟也體諒一下我老人家，外麵兩人明爭暗鬥好幾天，事事都要分出高低，一有不順心就找長老們主持公道，我們幾個都快被煩死了。這不今天才有空隙，我就偷偷過來了。”
薑不凡說苦，林世寧還想和他換一換呢！自己在外頭累死累活，他在裏麵喝茶逍遙還抱怨，如此身在福中不知福，當真不做人了。
可是薑不凡會被這幾句話說動嗎？顯然是不可能，“林長老心裏苦我明白，可這是林家的事，我姓薑的啊！你有問題找家主反應，和我抱怨就過分了吧？”
得！林躍聽到薑不凡這麽說，心都涼了半截，自己這邊到底是跑不掉。幹咳一聲，連忙轉移話題道：“大長老今日突然過來，可是那兩小子有動作了？”
林世寧看林躍著急轉移話題，就知道是錯付了，終究還是自己抗下所有，總有家夥不當人甘做狗。
“啟稟家主，這七天林海峰和林悅豪都沒閑著，家裏的年輕人基本上都站隊了。按這個情形看，今天後半夜就會打響戰爭。”
林躍冷哼道：“這兩小子就是不讓人省心，拿家裏的新生力量去爭權奪利，這個家還有發展的必要嗎？”
薑不凡在邊上打了個哈欠，這事和他沒啥關係，一旁聽著就可以了，反正是林躍請他看的戲。
林世寧苦澀道：“現在事態發展不可控製，如果我們再沒有行動的話，家裏後生有幾個能活過今夜？而且林海峰身邊還有一個羅榮，他用毒的手段了得……”
還有半句話被他憋回去了，今夜的衝突絕對不能起，要是年輕一輩出現大規模傷亡，林家將會麵臨斷層的情況。而這個情況勢必把林家推向深淵，被其他分支反超不是啥大事，最怕的還是被宗支拋棄。
一個為了爭權而罔顧族人性命的分家，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打起宗家的主意？這麽不安分的因素，沒有人會選擇放在身邊，絕對是第一個被拋棄。
林躍站起身，在房中來回渡步。沉思許久，最終像是下定決心般，對薑不凡說道：“小友，我有一事想拜托你，事成之後你要的東西雙手奉上，如何？”
薑不凡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慵懶道：“壓根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有想要的東西嗎？你是指你美若天仙的女兒還是妹妹？”
林躍看他裝傻充愣，也不激惱，耐著性子道：“小友說笑了，我沒有女兒活著妹妹，但是我卻清楚你要的是什麽！”
“說說看！我你林家有什麽是我想要的。”薑不凡道。
林躍露出自信的笑容，坦言道：“這幾日空閑時間大把，我也終於能好好縷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想了好久終於明白薑小友為何會甘願入局，應該是天佑花的種子，能讓藥師心動的隻有這個。”
薑不凡沒有否認，而是反問道：“林家主又如何能肯定呢？如果我不知道它存在的話，那你今日可是向我暴露出非常有用的消息了。”
“我不敢肯定，但是可以大膽推測一下。”
薑不凡邊打哈欠邊說：“如果你想說的話！”
林躍當然想說，不然前麵鋪墊這麽多幹啥？
“我中魂頭釘是因為林海峰覬覦家主的位置，可是那個丹師為什麽要幫助他呢？極有可能是他們達成協議，用林悅豪的天佑花種子換他幫忙。”林躍分析道。
薑不凡伸出小指扣著耳朵，興致缺缺道：“那也是人家想要，和我有什麽關係？”
林躍接著道：“因為丹師的加入，局勢瞬間變得對林悅豪不利起來，他急需一個靠得住的盟友，而這個人必須要幫他頂住丹師。能比丹師厲害最好，這樣起碼能保持局勢平衡，自己不會太吃虧。”
“乍一聽挺有道理的，不過我是被迫入局。如果是帶著目的來的，為何不一開始就提條件？”薑不凡反問道。
“自然是因為你們一開始就合計好了，用林海峰的天佑花種子做交易。他給你東西，你幫助他除去眼中釘。”
林躍說的基本屬實，就差把二人談話的細節說出來了，可薑某人決心裝啥裝到底，自然不會承認。
“林家主分析得有理有據，可是你似乎忘了一點，我如何能知道林海峰脖子上也有天佑花種子的？”薑不凡抓住他話裏的漏洞，立刻反擊道。
“沒有忘，有可能是你看到林悅豪脖子上的天佑花起了念頭，但是他又不想給，所以告訴你林海峰身上也有。這種理由大把，你們之前也有過一麵之緣，知道他身前有天佑花的種子不足為奇。”林躍說得頭頭是道，不愧為一個家族的當家人，薑不凡都快懷疑是不是自己被出賣了。
林躍又道：“本來是沒有想過這方麵的，但是小友你出現得太過巧合，就像是為了平衡雙方勢力，或者說讓林悅豪取得優勢，畢竟你不知道我是不是昏庸無能，說不定想下手殺了我也說不定。”
分毫不差！薑不凡背後冷汗直流，表麵上又必須裝作輕鬆的樣子。他淡然一笑，說道：“林家主的想法確實奇特，有機會的話出本書，我一定做你忠實的讀者。”
林躍目光如炬，仿佛要看透他一般，“小友可以不用否認了，不論你當初有什麽想法，救了我一命是事實，所以我不會行恩將仇報的事。天佑花雖然珍貴無比，但是小友願意幫忙的話，我願意雙手奉上。”
薑不凡依舊沒打算承認，傻愣愣道：“我本來就沒打過這玩意兒的主意，既然林家主提起，我就勉為其難接受好了。您說說，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林躍暗罵這小子不知廉恥，得了便宜還賣乖，可麵子上還是保持笑嘻嘻的樣子，對他道：“今夜對麵那個丹師肯定會出手，我們不想家族出現內鬥的情況，也不想新生力量被人禍害。希望能請小友出手，解決那個丹師，然後將參與那些人都藥暈，隻要沒人受傷就行。”
薑不凡一臉茫然得看著他，難以置信道：“林家主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那可是丹師，用毒的手段連你都扛不住，最重要的是不能有人員受傷，我一個士級初期能辦到就有鬼了。”
林躍也知道自己要求過於苛刻，但是天佑花的種子都許諾出去了，要是這都還閑麻煩的話，這生意直接不用談算了。
“小友，你也應該明白天佑花種子的罕見程度，整個葉龍國可能就隻有兩顆，你能拿一顆怎麽也不虧是吧？”
薑不凡壓根不吃這一套，“林家主，如果按照你剛才的說法，我就算啥都不幹也能有天佑花種子，所以這種話沒有意義！”
薑某其他地方可能後知後覺，但是隻要和利益相關的話，這小子比誰算得都精。
林躍語塞，好像就是這樣，他已經也可以啥都不用幹了。可現在能抵抗丹師的隻有他一個，如果不出手的話，林家很有可能從千雲城巨頭中被抹除。
如果家族都沒了，還守著所謂的利益和榮譽有什麽用！林躍心一橫，咬牙道：“隻要小友能出手，什麽要求你隻管提。”
林世寧在邊上聽著幹著急，連忙道：“家主，您……”
林躍大手一揮，打斷他的話，“如果家族都沒了，還守著這些有意義嗎？”
這話薑不凡聽著舒服，就是要有這種想法嘛！雖然自己現在這麽張狂的模樣誰看了都想下殺手，可是有幾個人做好同歸於盡的準備了？
“既然林家主話都說出來了，我還不知進退的話就顯得不懂事了。這樣吧！我們做個賭約，丹師和林海峰身上有什麽我要什麽，不論是什麽東西，隻要不涉及林家機密的話，全都歸我！如何？”
這個提議聽著就讓人很不爽，可是又無可奈何，除了答應還能怎麽樣呢？
林躍無奈得點點頭道：“一切依你所言，但是有一點，必須保證其他人的安全問題。他們隻是被人教唆而已，本身無罪。”
這點薑不凡自然清楚，既然答應下來，那事情肯定會好好進行，“事先提醒你，林海峰可能不會束手就擒，我是殺了還是活捉？”
林躍眉頭微蹙，冷道：“能活捉就盡量活捉，如果他不願意的話，那全看小友如何處置。”
他身上殺氣凜然，逼得薑不凡後退兩步，父子相殘是千雲城的特色嗎？雲帆是這樣，現在林家也這樣。
薑某在心中盤算如何在不傷害大家的情況下製服林海峰二人，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用毒方便一些，既然自己隨時能幫忙解毒，那就用最簡便的方法。這是江湖，在你死我活的戰爭中沒有道義可言。
“我大概知道怎麽辦了，到時候需要各位長老幫忙困住他們，其他的交給我便好。”
“如此！便辛苦小友了。”林躍拱手道。
薑不凡看在眼裏很不是滋味，自己明明是要殺他兒子，他還要來謝謝自己。這算個什麽事啊？不過林海峰設計害他，說不定心裏早沒了父子之情，林躍再顧及也無用。
林世寧緩緩歎了口氣，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套下人的衣服，將它丟給薑不凡說道：“小兄弟換上吧！等會兒等我帶你一同出去。”
薑不凡錯愕得接過衣物，慢吞吞地套在外麵。自己這才答應，林世寧能提前準備好這些？要說一個家族的大長老乾坤袋裏裝下人衣服，把刀架在薑不凡脖子上他都不信。
答案顯而易見了，這兩老家夥雖然看起來非常無奈，但一切早有預謀，絕對不是臨時起意那種。
薑不凡心底暗自佩服他們，兩個人中途沒見過麵，這都可以共同謀劃，還有什麽是不行的呢？算了！看在天佑花種子的份上，最後再忍他們一次。今夜隻要拿到東西，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開溜！
換好衣服之後，他便和大長老一同離開，臨走前回頭看眼留在原地的林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蒼老了許多，剛才還像個精氣神十足的中年人，現在更像是西山遲暮的老人。
或許是知道自己兒子逃不開這個命運，養在身邊這麽多年，就算不是親生的也有感情了吧？更何況林海峰還是親生的，行此豬狗不如之事，讓人心寒啊！
有多溺愛就有多恨，同時也有多無奈！
薑不凡不能理解這樣的感覺，他自己也是個孩子而已。未經他人事，莫勸他人善。想必林躍做這個決策，內心一定經過無數次思想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