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

  番外7

  夜晚,九點多。


  即便是馮佩媛極力想把小豆芽挽留在徐家過夜,卻被徐卿寒隻言片語給打發了,他現在是走到哪兒,都要抱著女兒。


  唯有開車時,怕路黑,才讓溫酒抱。


  「你會慣壞她的。」


  溫酒看今晚小豆芽走路都不用走幾步了,上個衛生間,還要仰著腦袋到處找爸爸抱。


  徐卿寒深沉的視線朝後看,卻是落在女兒白嫩的臉蛋兒上,語氣極淡:「慣壞怎麼了,以後她犯不著找一個不慣他的男人。」


  溫酒聽了好氣又好笑;「當初是誰罵我被溫家上上下下慣壞了,欠誰教育?」


  現在倒是看出來了,徐卿寒這人雙重標準的厲害。


  以前換她身上,就是慣得一身毛病,要被收拾。


  現在輪到他有寶貝女兒了,就一口一個慣壞怎麼了?

  駕駛座上英俊的男人啟動車子,不動聲色道:「你話別亂說,我怎麼罵過你了?」


  他不承認,小豆芽聽得有滋有味,不懂就問:「媽媽,什麼是欠教育啊?」


  溫酒摸摸女兒腦袋的小揪揪,皮笑肉不笑地,溫柔說:「這個你要問你爸爸啊,他深諳其道。」


  「爸爸?」小豆芽將好奇地目光,移到了徐卿寒身上。


  「……」


  ……


  徐卿寒這邊已經驅車離開有一會了,施宜初陪馮佩媛聊了會才告辭,她婉拒了徐家的司機送,臨走出門前,馮佩媛還念著說:「你平時上班也該給自己配輛車,這樣坐計程車多不方便,這樣等會去車庫開一輛,年前新提了一輛沒開幾次,醫生說我年紀大了,也不能經常開,都堆在家裡積灰。」


  施宜初微微婉拒了馮佩媛的好意:「馮姨,我的公寓離公司很近,坐地鐵兩站就到,開車反而不方便。」


  「你這孩子就是對誰都客氣。」馮佩媛深知施宜初的脾性,也不好強塞。


  如果真會收,當初施宜初大學畢業后……就不會把徐家給她置辦的公寓和代步車子原封不動還回來了,維持著僅有的自尊心,靠自己的工薪存了的錢,買下一處兩室一廳的公寓。


  施宜初低下眼睫,輕聲說:「馮姨已經對我夠好了,我怎麼還好意思要您的東西。」


  她記恩,當初溫酒也說的沒錯。


  比起徐卿寒的態度,實際上……她更重要馮佩媛的。


  離開徐家后,施宜初一路打車回家,她的錢在前幾年都拿去購買市中心的一套高檔公寓,每個月還負擔著房貸,加上平時消費也不低,自然就沒錢拿來買車。


  她拖著疲倦地身體回去,滿腦子都是今晚在徐家看到徐卿寒與溫酒女兒的畫面,面容麻木,伸手拿鑰匙開門,將手提包往鞋櫃一放,踩著尖細高跟鞋,走到沙發處,失神的坐下來。


  客廳靜悄悄的,她坐了會,正要抬手去開落地燈,卻意外碰到了什麼。


  施宜初瞬間毛骨悚然而起,指尖下意識要縮起,先被握住。


  那溫度格外清晰,她訝異地睜著眼看過去,只見隱在黑暗中的人影,側面極為熟悉,正坐在沙發一側,修長的手指握著她指尖,沒有放。


  察覺到是誰后,施宜初的心也分不清是緊繃還是鬆了口氣。


  她驚慌失色的面容漸漸地恢復冷靜,將指尖從他手掌收回,出聲問:「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昏暗的環境下,也不妨礙孟岣打量她的視線。


  半響,他菲薄的唇意味不明地發出聲:「去了趟徐家就失魂落魄回來,見了誰?」


  施宜初眼睛定定看著他,沒有半分想開玩笑的心情。


  孟岣身形朝後仰,靠在沙發背上,西裝褲的長腿翹起二郎腿,兩人之間氣氛似乎僵持了半響,直到施宜初站起身,面容寡淡,去將牆壁處的開關打開。


  明晃晃地光線直直下來,將客廳每個角落都照映得無處遁行。


  她沒有轉過身,半掩下的眼睫毛不知心緒幾許。


  直到了男人嗓音傳來,聽不出喜怒:「過來,送你一件東西。」


  施宜初並不願意接受有關孟岣的任何東西,哪怕是花了他幾分錢,事後都會換一種方式還回去。


  她這種骨子裡清高的勁兒,每次孟岣只是看著她露出嗤笑聲。


  到了夜裡,也會效仿著,變著方式原原本本,還她身上去。


  施宜初太了解這男人嬉皮笑臉下的專斷,就算強迫,也非達到目的不可。


  她沒有說不要,只是臉上也沒多少驚喜表情。


  「不問問?」


  他主動這樣說,施宜初才會賞臉兩個字:「什麼?」


  孟岣修長的右腿微微屈起,伸手從他褲袋裡,掏出了紅色絨料戒指盒。


  女人看到或許會歡喜,而施宜初異常平靜的問:「什麼意思?」


  「到年紀,該結婚了。」孟岣將戒指盒放在茶几上,他站起身,身形被半休閑的西裝襯得修長,顯而易見是有長年堅持健身的,骨骼又生得極好,完美的烘托出了一位艷麗公子哥的身影。


  有錢還會大方給女人花,這無疑成了他孟岣談情說愛的資本。


  施宜初不信,孟岣會從此收心。


  而他也只是把戒指盒朝這一扔掉,便出門了。


  好像特意過來就是為了送這個,沒留下隻言片語。


  施宜初在原地站了許久,才轉身走向自己公寓里的衛生間。


  夜晚,哪怕是十點多,窗外也依舊繁華熱鬧,不少人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施宜初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平時酒量沒那麼淺,或許是有心思的緣故,一杯下肚,有些醺然了。


  她只披著一件松垮的浴袍,斜躺在單人沙發上,手指握緊酒杯,盯著紅色酒里倒影的自己面容。


  卸了妝后,蒼白,麻木又憔悴萬分。


  施宜初放下酒杯,又伸手去拿起戒指盒,指尖一遍遍地摩擦著邊緣,沒有打開。


  她翻出了手機的通訊錄,從第一頁開始翻,有的名字熟悉,有的名字只有幾分影響,甚至是看到一些姓甚名誰的人,早就忘了是哪位。


  在這虛假浮華的人世間,又有誰值得她記得?

  施宜初在最後一頁的最後一位,找到了溫酒的電話號碼。


  她故意將這女人分配到最後,時常厭惡。


  而今晚,卻主動撥了一通電話過去。


  施宜初閉了閉眼睛,等被接聽了,也不管溫酒在那邊說什麼,她嗓音發澀,只顧著說;「你現在是大贏家了,我很嫉妒你。」


  溫酒原本被這一通電話打得莫名其妙,還聽見施宜初說自己嫉妒了,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你喝醉了?」


  也只有喝醉時,施宜初才會有這樣情緒化的一面。


  她眼睛憋得通紅,手心緊緊捏著戒指盒說:「溫酒,我們女人活到最後……是不是都是個笑話?」


  「起碼你是,我不是。」溫酒可不想和她混為一談。


  施宜初也甚不在意,幽幽地說:「就像那董遇晚,她就算是董氏的千金,有堂堂正正的出聲和多金帥氣的未婚夫又怎樣?不是見一個愛一個,把自己活成了女人最失敗的例子。」


  溫酒發現,施宜初似乎很仇女人的富啊。


  她沒吭聲,施宜初的怒火也冷靜幾分,問道:「你不想知道董遇晚的事嗎?」


  「我已經猜到了。」


  溫酒從聽到的那些隻言片語間,揣測出當年的事,抿著唇說:「當年董遇晚被退婚,多半是做了什麼讓人無法容忍的事,而她給了徐卿寒為父親洗刷清白的機密,我猜,董遇晚的未婚夫就是陷害了徐卿寒父親的人,她為了一個男人背叛了自己的男人,這樣的犧牲落在你眼裡,自然是做女人最失敗的反面教材了。」


  「她很可笑對嗎?當初見示好不成,就想讓徐卿寒負責……」施宜初輕輕的笑,聲音卻極為陰柔:「結果進那間房的是我,是我。」


  「你就是因為讓董遇晚顏面掃地,才被徐卿寒送回國。」溫酒語氣很篤定。


  當初不管董遇晚懷著什麼目的。


  看在她幫了徐父一次,徐卿寒都會留幾分顏面給這個女人。


  而施宜初從中作梗的同時,又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心思,怪不得輸的一塌塗地。


  「我很後悔。」施宜初很坦露著自己的心事,沒有一分隱瞞:「早知道當初都是給你做嫁衣,我就不該去阻止董遇晚,反正無論落在誰手上,他都不是我的。」


  溫酒哦了聲,反正過去的事又不可能重來。


  她沒什麼心思和施宜初浪費口舌,又說道:「你要是想拿董遇晚的事繼續膈應我,就把話給我原封不動吞回去,徐卿寒都跟我說了,他的初戀是我,初吻初次,所有跟女孩兒的第一次都是給了我,你就別繼續覬覦了。」


  施宜初聽著她一字字的說,心也在滴血。


  電話什麼時候掛也不知道,她想,以溫酒的脾氣,可能說完就掛了。


  施宜初慢慢地縮著身體躺成一團,眼眸無神看著手心的戒指盒。


  或許這樣才是她的歸宿……


  ……


  溫酒一掛完電話,就被男人從後面抱住,手臂力道不失溫柔的同時,他薄唇貼附於她的耳朵,嗓音低低沉沉問:「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初戀初吻初次,所有的第一次都是給你這種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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