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結拜
“來來來，喝酒喝酒！”
此刻，眾人聚在陳羽的院子裏，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嚴釋天不在，眾人自然是放開了的。
大家都很高興，當然了，葉子惜最高興。沒有想到，她終究還是成了墨陵陵主的弟子不是嗎，說不定老天，也希望能成全他們呢。
“來，幹了這杯，今天，我要替葉無雙謝謝各位，如果沒有各位的幫忙，此刻我和無雙說不定就不會留在這兒了。”
風清浦已經喝的醉醺醺的，卻仍然在一個一個地敬酒。葉子惜在一旁攙著他，隱隱有些心疼。他老是喝醉，也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風清浦，我說你別喝了。”葉子惜說著，去拿風清浦的酒杯。
“別攔著我，我高興。”
眾人也都喝的七葷八素的，隻看著二人胡鬧。都說雍山的月色美，美得醉人，趁著這良辰美景，便該舉杯高歌。時光從來都是在匆匆流去，既然抓不住，不如用來享受。
陳羽也有些醉了，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醉過了，痛快，何其痛快啊！墨陵終於不止他和師父為伴了，好歹來了些人，日後可以陪他喝酒吃肉的兄弟。
陳羽有時很想問師父，師父你後悔嗎？師父你孤單嗎？師父你會和我一樣懷念以前的日子嗎？
是他不敢問，他和墨陵陵主像有過約定一樣，閉口不提當年發生的事，他知道師父一定也很痛。可是還要裝作沒事的樣子。有幾次他去墨離殿的時候，還看見師父牆壁似乎在說什麽。師父的苦無人訴說，他對師父的恨也無處可發。
恨什麽呢？他已經如此可憐。
“各位，你們既然和我一樣，拜了師父為師，以後我們便是同門師兄弟了。”
陳羽舉杯。
金銘亦舉起酒杯，道：“既然同是墨陵弟子，還請師兄今後多關照。”
“對啊，陳羽你要關照我們啊。”
風清浦和花閎嵐跟著起哄。
葉子惜暗想，這陳羽不會是要借機敲詐他們吧？還好自己出門的時候帶了足夠的銀子。
“叫師兄多見外呀，不如，我們今日就在此結拜為異性兄弟，關係不是更進一分？”
“好主意啊,陳羽哥。”風清浦第一個表示讚同，“陳羽哥你對我這麽好，我進了墨陵一直是你在照顧我，你不說，我也把你當哥哥的。”
風清浦朝著陳羽吃吃地笑著，驚起了葉子惜一身的雞皮疙瘩。男人和男人之間說起話來，真的是兄弟情都能這麽肉麻啊。
“你們呢？願意嗎？”
陳羽舉著酒杯的手，早就顫顫巍巍地放下了。
葉子惜是看出來，陳羽醉了，而且應該還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往事吧。所以表情那麽難看，也沒有了平日裏的冷冰冰的感覺。
看來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啊，葉子惜再看金銘，他也在一個勁地喝悶酒，宇文成傑怎麽勸也勸不住，倒是花閎嵐，今晚還有幾分安分。
“好啊，聽你的，我們大家結拜成異姓兄弟，你身為大哥，以後可要罩著我們，師父若是懲罰我們，你得擋著喲。”
葉子惜扯出一個大大的笑，想安慰安慰陳羽。
“不，我不做大哥。”
“你不做大哥？”
除了葉子惜以外，其他人也很好奇，陳羽既是他們幾個中年紀最大的，也是資格最老的，他若不做大哥，該讓誰來做這個大哥呢？
“陳羽有一個請求，我們可否將大哥這一個位子空出來，我做你們的二哥，然後再依次往下排，你們可願意？”
“為什麽啊？”
這回發問的不是葉子惜，而是宇文成傑。他內心並不願意和這些人結拜的，一旦結拜，他的哥哥，就多了幾個弟弟了。但是金銘的意思，是同意的。
“你們原本還有一位大師兄，隻是現在不在墨陵，日後一定會有機會見麵的，我們將大哥的位子留給他，可好？”
花閎嵐很是不文明地翹起了二郎腿：“聽你的就是。”
陳羽很滿意地笑了。
葉子惜第一次見他笑得這麽滿足。
陳羽很滿足，多少，是為大哥你留住了一個位子。
陳羽不是墨陵陵主唯一的弟子，而是墨陵陵主第二個弟子。
墨陵陵主的第一個弟子，叫李重光。李重光早陳羽幾年入門，便是陳羽的師兄。陳羽誤入雍山，又闖進墨陵偷東西，被李重光拿住。嚴釋天見陳羽也是練武的奇才，便收他為徒。陳羽在墨陵習武，李重光也處處照顧，如同對待自己的親生弟弟一樣。他也確實對陳羽說過：
“小羽可知道，大哥多希望你是我的親弟弟。”
大哥，我也很希望你是我的親哥哥啊。
師父與林夕姑娘兩情相悅，這誰都知道，否則師父也不會違背上一任墨陵陵主的命令讓林夕姑娘留在雍山。李重光喜歡林夕，卻隻有陳羽知道。很多次，他都看見李重光望著林夕的背影發呆。
有一次李重光喝醉了，甚至說出想把林夕搶過來這種話。
其實喜歡一個人沒有錯，李重光對林夕的愛也沒有錯，他隻是偷偷地看她，遠遠地望著她，從來沒有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
林夕和嚴釋天大鬧了一場。林夕要嚴釋天娶她，嚴釋天說他不能。林夕氣急，便下山了。嚴釋天去追，卻隻在羌城找到了她的屍首。自殺，劇毒。
陳羽那天隻覺得師父像是要死了一樣，大哥像是瘋了一樣。他不知道該做什麽，他隻希望兩個人都能好好的。
李重光走了，小羽的大哥走了，抱著林夕姑娘的骨灰，走了。
他都沒有想過，小羽該怎麽辦。
陳羽想著，心裏一抽一抽地痛。他和嚴釋天一樣，都是孤兒。他從小就學會了偷雞摸狗，為了生存下去，他甚至和狗搶過吃的，他被人從這座橋下趕到那座橋下，他從來沒有體會過家的溫暖。
直到遇見李重光，他的大哥。大哥說：“小羽是好孩子。”陳羽第一次感受到了溫暖，是看著李重光的眸子，淺褐色，折射出美妙的陽光。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把他當好孩子看，還有人把他當兄弟看。
大哥，小羽在這裏等你，天涯路漫漫，累了便回來吧，回來和小羽習武練劍，忘掉恩仇多好。
“既如此，我們今夜，就在此結拜吧。”
陳羽帶頭跪下，眾人也一並跟著跪下。
“墨陵眾位先主在上，今夜陵眾位弟子聚於此地，念人生匆匆數十年，相逢實屬不易，又有世事無常。今願在此結為異姓兄弟，同生共死，榮辱與共。縱使兄弟情深一刹，他日亦不悔平生。”
“陳羽。”
“金銘。”
“風清浦。”
“花閎嵐。”
“宇文成傑。”
“葉無雙。”
“願結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眾人言罷，灌下烈酒，然後狠狠地一摔杯子，像所有結拜的人那樣。
幾人相視而笑。從今日起，他們便是兄弟了，生死與共，肝膽相照的好兄弟！然後葉子惜就倒了，風清浦都忘了她不能喝烈酒……
今天是他們跟著師父學武的第一天，外麵的人都說，墨陵的功夫與其他地方都不一樣。也不知道，是哪裏不一樣。
嚴釋天來時，幾人按著結拜時的順序，已經一個挨一個地站好了。陳羽站在一邊，他今天不用學什麽，算起來，他可以說是助教。
嚴釋天的目光從金銘到葉子惜，又從葉子惜到金銘。
“金銘，花閎嵐，你們二人出來。”
金銘和花閎嵐各上前一步。
“陳羽。”
陳羽對著嚴釋天點了點頭，走到金銘和花閎嵐麵前。兩人正納悶呢，陳羽突然伸手，在二人身上幾個穴位上點了幾下。
“二哥，你……”
幾下之後，金銘看著陳羽，一臉不可置信。
陳羽，廢了他們的內功！
花閎嵐也是有些驚訝，更多的是憤怒。剛要發作，嚴釋天說：“是我要陳羽這麽做的，是為你們好。”
“今後，你們不需要內功。”
嚴釋天將一個白色小瓶子遞給陳羽。陳羽接過瓶子，倒出幾粒紅色藥丸，然後給幾人一人發了一粒。
葉子惜嗅了嗅藥丸，聞到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味，還混雜著其他的什麽香味。
“這是什麽？好香。”
“別管是什麽，服下就是。”
幾人服下藥丸。葉子惜也服下了，口腔裏有一股清甜的味道。然後，心底泛起一陣酸澀的味道，有一絲一絲的悲傷在彌漫開來。
葉子惜看其他人，似乎也都很痛苦，尤其是金銘。
“此藥名為情殤。可以將你們在情感裏受的傷一點點還原出來。”
“師父給我們吃這藥，有何目的呢？”
“要讓你們體會到悲傷，沒有悲傷，無法學習墨陵秘術。”
“你們以前學的武功，大多是要你們練內功，氣集於體內。但是練習墨陵秘術，是要你們調動體外的氣。“
“人在悲傷的時候，總是格外地敏感。你們此刻，可有感受到什麽？”
葉子惜不知道自己有過什麽情感上的傷，她也最多就是有些仰慕自己的師父而已，可是心底仍然不是一般的難受。她甚至可以感覺到空氣的湧動，因為連空氣中都彌漫著傷感。
“閉上你們的眼睛，可以感受到身邊的氣流嗎？”
“可以。”
葉子惜怔怔地回道。
嚴釋天愣了一愣，他本以為會是金銘最先感受到，沒想到會是葉無雙。陳羽倒是一點也不意外，當日在客棧內，長貢與葉無雙比武時，便是凝聚了無色無味氣體，這些氣體凝聚在了一起，便顯出了了淡淡的顏色。葉子惜接連躲過，說明他可以看到平常人難以察覺的氣流。
“我們的身邊，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氣體，有的多，有的少，有的無色，有的有顏色，這些氣體混雜在一起，才形成了我們看不見的空氣。墨陵秘術，就是將這些分散的氣體，凝聚在一起，以此擊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