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懸崖談心
“師父？”
葉子惜避開嚴釋天溫柔的撫摸，眼中似乎含有淚花。
嚴釋天心中一僵，隱隱的體會到了葉子惜的心思。
“師父，你覺得利用我，很好玩嗎？”
嚴釋天不語，他知道葉子惜之前的每一次爆發，每一次失常，基本上都是因為他，所以他才想著，或許可以利用這一點，讓葉子惜贏了左亦，這就是他一開始的打算。
其實他也沒有多大把握，隻是拿自己去賭了。葉子惜吃了怡情散，卻沒有什麽反應，這讓他一度有些感到絕望，但是今日看到葉子惜為他凝出氣刃，他又感到了狂喜。
“阿惜，我隻是想幫你，當上玨宮宮主。”嚴釋天低沉著聲音解釋，他知道這樣對付葉子惜不好，但是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玨宮宮主？”葉子惜慘笑，“誰愛當誰當！”
言罷，朝著出口大步走去，嚴釋天伸手去抓她，被她一把甩開了。
“阿惜！”
嚴釋天想要勸阻，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師父，你真的不該這樣。”花閎嵐攔下嚴釋天，然後跟著葉子惜跑了出去。
手無力地垂下，嚴釋天才意識到他又傷害了葉子惜一次。
“嚴陵主，成大事者，不必在意太多。”茵霧上前，“葉姑娘隻是一時想不開罷了，等她冷靜下來，腦子過了這道彎，就不會生氣了。”
真是可惜，嚴釋天苦笑，他的這位徒弟，腦子就是轉不過彎呢。
左亦捂著傷口，看嚴釋天的目光也有些複雜，半晌才說：“你覺得她喜歡你，就是你可以利用的弱點？嚴釋天，我怎麽覺得你有些不配當我的對手呢?”
“不是弱點。”
“可是你利用了這一點。”左亦疼得直咧嘴，還是撐著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你沒有想過，要是她救不了你，你被我殺死了。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這世上，會是什麽感受。我知道你是想要玨宮易主，好給你個召集群雄的理由，你明說便是，我會答應你的。我隻是想和我唯一的對手比一場，但是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左亦輕一抬手，便有幾個女子上來扶著她回去療傷。左亦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對嚴釋天說：“給你半個月時間，把我的接班人勸回來。不然，我一輩子都瞧不起你。”
……
“小七，你沒事吧。”
花閎嵐在葉子惜身邊坐下，他追葉子惜追了一路，看著葉子惜賈馬衝向懸崖，心都懸到嗓子眼了，還以為葉子惜想不開，沒想到葉子惜一扯韁繩將停在了懸崖邊，然後在懸崖邊坐了下來。
“這樣很危險的。”
花閎嵐看著葉子惜將兩條腿晃來晃去，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我不怕。”葉子惜低著頭，劉海將眼睛都遮住了，“花閎嵐，你說，我最近是不是犯太歲啊。”
“怎麽會，你別瞎想。”
花閎嵐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卻換來葉子惜毫不客氣的一聲“你別碰我。”花閎嵐訕訕地縮回手，好吧，你是老幺你說了算。
“他們都不喜歡我。”
葉子惜突然說道，聲音裏帶著哭腔。
花閎嵐知道，這個“他們”指的應該就是風清浦和嚴釋天，可是，花閎嵐也知道，這兩位真的都是喜歡葉子惜的。
“小七，他們沒有不喜歡你。風清浦以前經常跟我說，他這輩子唯一的心願就是娶你，他從小時候就喜歡你，喜歡了這麽多年，怎麽能說她不喜歡你呢？”
“可是他走了。”
葉子惜頭埋得更低，說什麽喜歡都是騙人的，人都走了，還談什麽喜歡。
“那是意外。”若不是因為宋若瑤懷孕，你們本就該是一對的。
“花閎嵐，我不想喜歡師父的，可是我忍不住。”葉子惜想起今日看見左亦要傷到師父時自己心中的恐懼感，“我好怕師父也會丟下我一個人。”
無論是他死了，還是不要她了，都算是扔下她一個人。
“你說，師父怎麽那麽討厭呢，為什麽要拿自己去冒險，來逼我凝出氣刃呢？”
“花閎嵐，我想不出有一天我身邊沒了師父，我該怎麽辦？你看，我以前也是一個人，都不覺得有什麽。現在隻要單獨待一會兒，就覺得缺了什麽。有時候我真想回到以前，這樣我就不用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了。”
“師父明明不喜歡我，還要來招惹我。不就是因為我喜歡他嗎，就可以這樣欺負人。”
“早知道他是故意利用我的，我就不救他了，讓左亦殺了他好了。我怎麽那麽蠢，師父才不會擔心我，才不會為我擋劍呢。”
一開始葉子惜還會偶爾聽花閎嵐插嘴兩句，後來就是自己自言自語了。花閎嵐認真的聽著，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小七，若是想哭，便哭出來吧。”聽著葉子惜說完，花閎嵐像他以前追女生一樣哄道。
葉子惜這才抬頭，眼圈早就紅了，卻沒有淚水流出來。
“我不想哭。”
的確不想哭，隻是覺得委屈而已。將口口聲聲說喜歡她的，最後扔下她和別的女人走了，總是說會保護她的，用自己的性命逼她和別人交手。
“是嗎？”花閎嵐訕笑，“我隻是怕你憋在心裏難受。”
心裏暗道，果然對別的女孩有用的方法，對葉子惜都不管用。
“我是不是特別沒用，所以在你們眼裏我遇到事就隻會哭。”葉子惜搓了搓眼睛。
“沒有啊，女孩子哭很正常的嘛。”
葉子惜卻沒有聽花閎嵐說了什麽，隻是自己抬頭去看遠方的天空。
“我以後不會哭了，尤其再也不會為師父哭了，多不值得。”
“小七……”花閎嵐想要說什麽，又沒有說出口。他隻是覺得，這樣不好。
“花閎嵐，你看。”葉子惜伸手指著天上的雲，“像不像你？”
花閎嵐看了一眼，撇嘴：“哪裏像了？”分明就和蘿卜一個形狀。
“因為你是花心大蘿卜啊。”葉子惜沒心沒肺的笑了，“你說，你和仙畫還有沒有可能再續前緣？”
花閎嵐看見葉子惜笑，不覺得開心，反而更覺得心中苦澀。他就知道，葉子惜這段時間的灑脫都是裝出來的，恐怕風清浦那事給她的打擊不小，舊傷未愈，又被師父添了一道新傷。
“你說話呀，還有沒有可能？”
“沒有。”
“為什麽？”葉子惜偏過頭，笑容燦爛，“我覺得仙畫人挺好的呀，你不會是因為筱悠打算孤獨終老吧。”
花閎嵐搖頭，他愛過筱悠，但是他沒愛過仙畫，從前不可能，現在更不可能了，更何況，花閎嵐望著葉子惜，歎了口氣說：“因為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
“誰啊？”
葉子惜滿臉好奇，最近也沒見花閎嵐和哪家姑娘走得近啊。
“不能告訴你。”
“切。”真是掃興，葉子惜又問，“那你能給我描述一下她嗎？”
“可以。”花閎嵐避開葉子惜的目光，緩緩道，“她比我小，當然了，我喜歡過的姑娘都比我小，她不喜歡我，而是喜歡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喜歡她的人也很多，就是表白我也要排隊。她很漂亮，而且是越來越漂亮。她沒什麽特長，武功時好時壞的，脾氣也差，動不動就愛哭，做事也毛毛躁躁的，還總不按常理出牌，跟她在一起我覺得每一天都很有趣，也很危險。”
花閎嵐說完，內心有些忐忑，很怕葉子惜聽出來他說的是誰。
葉子惜歪著頭想了半天，隻說：“你真沒品位，這樣的你也喜歡。”
“是啊，這樣的我也喜歡。”花閎嵐往葉子惜身邊挪了挪，想離她近點，“小七，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啊。”
“嗯？”葉子惜不知道為什麽花閎嵐會這樣問，“挺討厭的。”
花閎嵐還以為葉子惜至少會客套下的，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
“為什麽啊。我對你不好嗎？”
“因為你長得好啊，你一個男人長得比我們女人都好看，讓我怎麽不討厭你。”
這就是她的理由嗎？還真是清新脫俗啊，花閎嵐胸口一悶，長得好也是他的錯？師父長的也好，你怎麽就不討厭師父呢?
這話花閎嵐沒說出口，怕惹葉子惜傷心，他隻是歎息一聲，說：“早知這容貌會惹你討厭，我就該在見到你之前毀了它。”
“別呀。”葉子惜拍拍花閎嵐的臉，哄道，“有個長得帥的師兄，還是挺好的。”
“是嗎？小七，你叫我一聲五哥好不好？”
花閎嵐最大的心結，就是葉子惜肯叫其他師兄一聲“哥哥”，唯獨不願叫他。
“不好。”葉子惜別過臉，“我不叫花心的人哥哥。”
他花心嗎？好像也沒有吧。
“那要是我變得專一，你就叫我一聲哥哥咯。"
“可以啊，你變得專一，讓你喜歡的那個女生感動，我就叫你一聲‘五哥’，怎麽樣？”
“好。”花閎嵐挑釁著伸出小拇指，“拉鉤。”
“幼稚。”
話雖這麽說，葉子惜還是伸出了手指和花閎嵐拉了鉤。
遠處天空的雲舒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