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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身難借借魂人

  “借魂”,是為將死人的靈魂引至活人的軀體上,搶占他人靈魂。


  但這與鬼上身不一樣,鬼上身在略微強勢的外力打擊下,能輕而易舉地讓它與軀體分離。


  並且若遇上一些法術低微的小鬼,他上身之人意誌若是堅定一些,還有被奪回身體控製權,趕出身體的可能。


  而經由“借魂”秘術奪得的活人軀體,靈魂與身體更加契合,也不適用於鬼魂,而是將還是活人的靈魂引至另一具年輕康健的身體上,可實現靈魂的轉接。


  因為他的靈魂還在人世,未去黃泉走過一遭,傳言,鬼的三不知,是因為人死後都要去到一個名喚黃泉的地方,在那裏,沿路漫山遍野地都種著一種名喚“不落”的奇花,這花常開,終年不落,而且還散發著一種馥鬱誘人的香味,能讓人忘卻前塵往事,卻唯獨消除不了人性執念…


  而未去過黃泉的靈魂自然記得自己的前塵過往,若拿瀕臨死亡的老人來舉例,他若能得高人以“借魂”秘術相助,違背人道,將自己的靈魂引渡至年輕的軀體上,那麽他不光有累積了大半輩子的智慧,還有一個年輕強壯的身體,有些精修“借魂”秘術的人,還能將靈魂原本有的法力一起引渡過去。


  我不知這紅衣女子現在說起這“借魂”是有何用意,向她點頭算作答複之後,不再發一言,靜靜等著她的後話。


  “我的丈夫…”提及愛人,那女子眼眶變紅,哽咽著繼續道,“我的丈夫他時日無多…為了他,我別無他法…”


  “我自幾百年前,在那次家族宴會上與我丈夫第一次見麵時,我就認定他是我一生一世都要跟著的男人…”想到往昔,紅衣女子原本帶有外域血統,棱角堅韌分明的五官變得有些柔和,“沒想到…就這麽跟了幾百年…”


  聽到她口中描述的活了幾百年,我不禁一臉好奇地上下打量起她來,雖然我見過幾個存在世間了幾千年的,可他們在這世間再久,終究隻是鬼,而現在在我麵前站著的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我自小生長在塞外,父母在我長到十歲時死於塞外部族發生的戰亂,自小我就跟著哥哥東奔西走,在馬上長大,哥哥是我們部族裏最強健的男人,我們部族裏的人都稱他為阿圖撻”


  “你知道嗎?”她從自己的回憶裏走出,看向我的眸光閃閃,“阿圖撻的意思就是原上的雄鷹…”


  “我的哥哥是我見過最強壯的男人,他在馬背上馳騁草原的雄姿,就像是天空下最迅猛好戰的飛鷹,在他的帶領下,我們部族日漸強大,吞並其它部族,統一草原!”


  “草原上各個驍勇善戰的部族一統,在我哥哥的帶領下,上下齊心,更加繁榮壯大”


  “而這時…”她眼微微眯起,“那時的朝廷給我的哥哥發來一張請諫邀他前去參加宴會…,要知道,我們一直與那時的朝廷爭奪土地,紛爭不斷…”


  “土地是上天賜予的禮物,有能之士得之,當時的朝廷昏庸無能,可偏偏貪心到極致,霸占著上天賜給的最好的禮物,卻不懂珍惜!”


  “那個皇帝在此時給我們發來請諫,還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即便是知道那皇帝不懷好意,可哥哥還是決定參加這個宴會…我知道哥哥的用意,他是覺得現在的蒙古發展已到了個瓶頸期,他想去看看中原是如何治理國家的,於是他就帶著我,還有納塔一起去到當時朝廷的首都順天府參加宴會…”


  “我跟我的丈夫就是在那次宴會上認識的,他不像那些用鼻孔看人的所謂□□打魯一樣,他謙和恭敬,以禮待人,是我見過最溫文爾雅的人,讓我知道原來除了力量之外,一個人的涵養,學識也會讓人變得強大,充滿著魅力”


  “皇帝是派他來接待我與哥哥,那段日子,他帶著我們在順天府遊山玩水,介紹他們的風土人情,那時,我們才真正領悟到了,當時朝廷的繁榮並不是偶然,他們的祖先選擇一隅之地定居,世世代代在這發展,繁榮壯大,而這…才是我們遊牧民族比不上的…”


  “哥哥與他相聊甚歡,他對我們蒙古現在的現狀鞭辟入裏,給出了許多建議,這支短笛便是我們離開順天府之時他送給我的”紅衣女子將手裏的笛子好一陣富有感情的撫摸之後,將冷冰冰的笛子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一臉深情。


  對於紅衣女子口中才子佳人的故事,我從某台八點半的都市情感劇看得多了,我微微打了個哈欠,看著情緒被自己故事代入已達到佳境的紅衣女子,“我不是要聽你跟你丈夫的戀愛史,我隻想要知道為什麽你會選中郭力,他還有沒有救?”


  “你別吵!”紅衣女子被我從回憶中打斷,原本談及戀人時的柔和不在,她一臉焦躁地將抓住自己的頭發一陣揉搓後,將短笛銳利的一方對向我,“你要聽就從頭開始聽!”


  態度堅定不容違抗。


  雖然我對她頗有微詞,可看著紅衣女子那就要殺人的模樣,嚇得連連噤了聲,向解決掉那些走屍後又蹲回墳堆角落的白爺爺身邊靠了靠。


  在此刻,她精致的麵孔變得有些猙獰,對於此時的她來說,我有沒有聽到,想不想聽都不再重要了,現在的她一味地隻想要傾訴,“可是…我原本以為他待我也是像我待他一樣一心一意的…未料到,我離開順天府不過幾年的時間…他就娶了公主!”


  故事似乎開始反轉了,我哈欠全無,來了興趣…


  她自嘲笑笑,繼續道“還是哥哥看得清楚,哥哥雖然欣賞他,可卻知道他與我卻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一個蒙古的公主,娶了我,他在中原就沒有前途…”


  “我回來找到他後,想問他要個說法,他冠冕堂皇地對我說,她愛公主!所以才娶她,可是我知道他說謊!他不愛公主,因為他愛的是我!是我啊!”


  她為了向我證明,上前幾步將笛子遞到我麵前“不然,他怎麽會送短笛給我!你們的封建禮教說,男女不能私相授受,這短笛就是他送給我的定情信物…他若不愛我…怎麽會違背禮教…送短笛給我?”


  我見到她被自己情緒勾得歇斯底裏的癲狂模樣,全然不像之前那般優雅動人。


  這紅衣女子的精神好像不太正常…


  看著她伸到我麵前,近在咫尺的短笛…以及她那雙布滿血絲滿是期盼地望向我,等著我的答複的眼睛…


  貌似,她問的這個問題,我要是答得不好她手中的這支短笛就會插進我的喉嚨…


  我瞥了一眼蹲在地上自顧自摳著泥土,渾然不顧我的白爺爺,咽了咽口水,笑著答道,“我覺得你說得都對”


  那紅衣女子見我附和,這才放過我,她失魂落魄地向後退了幾步,“我找到他時,他成了另一個女人的丈夫…那女人不久還要會為他生下一個孩子…”


  “我傷心極了…身心俱疲地回了蒙古,而還未等我回到我與哥哥耗費幾年時間建起的初具規模的都城時,就有噩耗傳來,我的哥哥…”想到傷心事,她哽咽不已,“我的哥哥被他一直以來都很信任的納塔背叛,納塔與中原人裏應外合,下毒毒死我哥哥之後,不光在蒙古大肆清除我哥哥的擁護者…更加趕盡殺絕地在中原,蒙古下發通緝令全國逮捕我…”


  她攥緊手裏的短笛,說得咬牙切齒,“不過我命不該絕,蒙古族的一位老嬤嬤之前受過我哥哥的恩惠,她不光收留了我,還教我法術”


  “我跟在老嬤嬤身邊學了十年,她將畢生所學都教授給我之後,功成身退地做古圓寂”


  “她死後,我無處可去…活了幾十年,我在最好的年紀遇見他,為了等他來娶我拒絕了無數追求者…用女人最好的時光等他,為了他甚至不顧哥哥的反對,千裏迢迢,隻身一人過來順天府找他,結果他卻娶了另外一個女人…”


  “我的哥哥死了,在這世上我已無牽無掛,所有的人都想斬草除根要我的命…而我又用了十年學習法術,蹉跎歲月,熬到最後…我隻是個三十多歲,一事無成的老女人…”


  “我不甘心!我一點都不甘心!我要把我失去的都找回來!無論是尊貴的公主身份,還是他!都是我的!誰都不能跟我搶!”


  “終於”她冷冷一笑,“我費盡心機地打聽到,與他成親的那位公主信佛,每月十五雷打不動要去國寺進香…哈哈…巧得很…我最不信的就是佛!”她睜大了布滿血絲的瞳孔向我湊近,眼裏盡是冷漠還有瘋狂。


  如果說我剛才覺得她精神不正常隻是猜測的話,現在基本能夠肯定,她絕對是瘋的。


  果然是寧惹小人不惹女子。


  “我決定就在佛寺動手!秘密混入香客當中,趁亂將她迷暈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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