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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看著在蓮花火印裏掙紮不休的零凝,蒼白的臉上盡是不解。


  孤魂野鬼本來能得超度重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可到了零凝這裏,痛苦抗拒得像是我要將它打入萬劫不複之地一樣。


  這…


  讓作為旁觀者的我很是鬱悶。


  零凝的身影逐漸在蓮花火印金色的火光中逐漸變得透明,最後金光中一陣輕灰落下,再不見零凝的身影。


  事已成,我得償所願地搖晃著疲憊的身體就地坐下,看著地上隻剩下的那堆灰默然許久,眼瞧著從窗外飄來的一陣風徐徐而過。


  思緒良多,或許這堆而今可以迎風吹散的灰塵便是零凝幾千年以來都放不下的執念吧。


  胸前的破天石完成最後的使命,金光暗下,陷入沉寂之中。


  這次超度零凝消耗許多,看來就連破天石也需要時間修複,才能恢複往日的效能。


  隻是還不等我將破天石收到衣服裏,一陣陰風刺骨刮過,將破天石從我手裏奪過,而後再反手一掌劈向我的左肩。


  我被這衝擊力極大的掌力擊得飛起,撞在牆上,一陣悶響後,再從牆上落回地上,毫無還擊之力。


  我匍匐在地上嘔出一大口鮮血,努力地撐起似有千斤重的頭,看向來人。


  “沉闕”


  他手裏拿著我的破天石,見我喚他,望向我的眼裏盡是漠然。


  他將破天石收起,五指捏起,又是一陣陰風刮起,我被這陣陰風卷起,如同一具還尚在呼吸的屍體一般毫無自主意識地飄向他。


  他的五指牢牢捏緊我細小的頸脖,我艱難地呼吸著。


  原來他一直都在這房間裏,隻是他藏得極好,我跟零凝都沒有發現他。


  這麽說,我將零凝超度,也是經過他默許的了!

  他不是一直都想將零凝困作他的鬼新娘嗎?他這麽做的意義在哪?究竟又有什麽目的!

  我糊塗了。


  帶著這種百思不得其解的糊塗,我又再一次暈了過去。


  這次等我再醒時,已不是在床上,看到的也不再是那堵白牆。


  周圍黑漆漆的,讓人五感不清,辨不清方向。


  “沉闕”四周空蕩蕩地來回飄蕩著我的回聲。


  許久不見人回答,我再次大聲喚道,“沉闕!”


  “你醒了”終於,黑暗裏有了回答。


  “你現在是在一個鼎裏”他也不廢話,直接步入正題,“這口鼎是我幾千年來費盡心思得到的寶物,可以送你回到千年之前”


  “哦”我淡淡應道,不懂他現在對我說這番話是何用意。


  “你回到那裏,找到千年前的我…”說到這他停頓了許久,似乎聊到幾千年前的自己,心緒一時難平。


  他心緒難平,聽到他要送我回到千年之前,我心緒更加難平,我指著黑暗怒不可遏地罵道:“誰要回千年之前,天下那麽大,鬼知道那時的你在那裏!”


  麵對我在鼎裏的暴跳,他又恢複了往日的清冷,“怎麽找到我這是你的事”言語裏有不容抗拒的霸道。


  也是,現在的我似乎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你放心,隻要你將我找到,阻止我的死亡,現在的我也就不複存在,你自然也就可以回來”


  沒有選擇的我哭喪著臉問道,“為什麽是我大哥,你換個人行不”


  “你能得破天石及天眸兩樣異寶在手,證明你是有大氣運的,如此一來,你自然是辦成這事的最佳人選”


  “…”


  也不知他那裏得出來這等毫無邏輯關聯的謬論,還說得此自信滿滿,理所應當…


  還不等我再拒,也不知他做了什麽,周圍黑暗開始極速旋轉,繼而我的耳邊開始出現蜂鳴,這聲音極其刺耳,像有幾千匹絲鍛同時在我耳邊撕裂。


  我被這聲音攪得頭痛欲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有意識時,是被一瓢冷水澆在我的臉上給激的。


  我被冷得一哆嗦,急忙坐起,用衣袖將臉上還未落盡的水珠抹淨,這才看得清拿著一桶水一個瓢站在我麵前,穿著一身不知何朝何代的衣服,一臉囂張的三個“熊孩子”。


  “醒了呀”


  首先這是一座漏風又漏雨的破廟。


  再次,此時的我躺在的是一床破席子上。


  就站在我對麵的那孩子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大小,一身土灰色布丁衣服,可舉手投足之間顯露出的暴扈之氣,卻是同齡人不可比擬的。


  站在他身後的其他兩位孩子身上無一不是打滿布丁的舊衣服,一人手中拿桶,一人手中拿瓢,隨著那位土灰色衣服孩子看向我的眼神裏盡是不善。


  此時的我剛剛從黑暗裏放出來,腦子還是懵的,木木地仰頭看向站在我麵前的三位。


  那位穿土灰色布丁衣服的熊孩子見我對他的發問半天都沒做任何反應,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眼花耳鳴,可見他下手的力度。


  那位熊孩子打完人之後沒事人一樣與其他兩位孩子嬉笑不已,逗樂道:“怎麽傻子現在連話都不會說了嗎?”


  他身後那兩位孩子嘻嘻笑著,顯然也沒將這隨意動手打人當作一回事兒。


  我捂著被他這一巴掌打得有些紅腫的臉,心裏正暗自盤算著這三個熊孩子的死法。


  這一摸臉才發現不對勁,之前我的皮膚雖說不算膚若凝脂,可也是細膩白嫩的,可這手下的肌膚幹裂粗糙,手一摸上去,臉上傳來一陣刺痛感,也不知是不是被這熊孩子打的。


  而且這手,我將這雙皮包骨的手放在眼前,上麵還滿是開裂的凍瘡,一個個指頭腫得像個蘿卜似地,可偏偏手踝那裏骨頭凸得能硌死個人,真不知該說是胖是瘦了。


  我以前雖然算不上纖纖玉指,可卻也是比例均勻的…


  這一雙隻能稱為爪子的手算怎麽回事!

  正當我弄不清現在究竟,到底是什麽狀況時,那個領頭的熊孩子見我還不說話,抬起手,一巴掌又要毫不客氣地扇下。


  隻是,這次我反應過來,將他的手在半空中牢牢扣住,這一不對比還不知道,我的手臂跟這熊孩子一對比,瘦小得就像一根火柴一般,完全沒有任何威懾力,我是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才將他的手擋下。


  擋下後,肚子不爭氣地“咕嚕”一聲叫出,我被餓得一陣乏力,頭暈眼花,連擋住他的手也無力地垂下。


  “呦謔,現在這傻子膽子開始肥了,還敢還手了”領頭的熊孩子繼續跟身後的同伴嬉笑著,然後抬起那雙不知多久沒洗,在空中還散發著陣陣異味的腳,用力踹向我的胸口。


  本就餓得難受,再受這窩心的一腳,頓時喉嚨裏湧上一股腥甜之氣,耳邊嗡聲大作,眼花得連這近在咫尺的三個熊孩子的模樣都看不清。


  此時此刻我能做的就是有氣無力地搓著地上的泥土,心中暗罵道,可真是禍不單行,虎落平陽被犬欺,要是擱平時我但凡還有點力氣,保證教這群“熊孩子”重新做人!

  一想到現在自己這憋屈的處境,不禁開始咬牙切齒地抱怨起那位該挨千刀的“鬼新郎”來,要不是他,現在的我小日子不知該過得多風生水起,哪用在這受這份窩囊氣!

  即便現在的我已經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不能反抗分毫,可這一群熊孩子並未打算就此放過我,他們借以欺負我為樂,一個個抬腳握拳,沒輕沒重地打向我。


  我現在能做的隻有護好自己的要害處,將自己皮連骨頭的後背留給他們。


  我身上每在他們的腳下拳下受一分痛苦,心裏便問候一句沉闕的祖宗十八代。


  就在我以為我的小命就這麽交待在這時,也許是沉闕的祖宗也開始受不住我這樣的問候法,於是暗中助我。


  “阿彌陀佛”隻見廟裏傳來天籟之音,“三位小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位小施主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你們何必要將事情做絕呢”


  見有人出聲阻撓,他們三個住了手,紛紛轉身看向站在廟門口身穿袈裟的年輕和尚。


  這三人對視一眼,他們看起來窮凶極惡,卻也是隻會挑軟柿子捏的泛泛之輩,見有人為我出頭,不敢再出聲頂撞,低頭向匍匐在地滿身是血以及泥垢的我吐了一口唾沫之後,悻悻地走了。


  他們雖走,可留給我的是滿身傷痛,我癱在地上,半天還緩不過來。


  這身上的痛還不是最緊要的,最緊要的肚子裏饑腸轆轆,全身上下根本沒有半分力氣。


  這位和尚也許真是菩薩,能聽得到我的禱告,正當我捂著空空如也的肚子暗自難受時,眼前多了一個白麵饅頭,以及一隻與白麵饅頭一般白嫩纖細的手。


  我顧不得其他,從那隻手裏將饅頭接過,兩三口就將這饅頭吞下,許是吃得太急,我被噎得下氣不接,又是那隻手遞來一葫蘆水。


  我接過仰頭接連灌了幾口後,這才緩了過來,見我吃完一個饅頭還一臉意猶未盡,那隻手的主人又貼心地遞過來一個白麵饅頭,我毫不客氣地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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