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難逃魔纏心
我張張嘴發出聲響,似乎這是我這具身體如今唯一還能動的,“空上如今怎麽樣?”
“他不過是使用靈力過度,有些疲倦而已,修養幾天也就好了,你不必過於擔心”
“那就好…”我心中的歉意稍減,又低頭瞧了瞧自己這纏了一圈又一圈活像個木乃伊一樣的布條…恐怕這身上的衣物已…
“這布條是你們給我換的?”我不禁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名節來。
涉及這事,一慣愛油嘴滑舌的狐狸也正經解釋道:“n你可別誤會,我們可沒動,是空上吩咐了一名圓臉的小沙彌下到半山腰從上香的香客裏請了一位上了年紀略懂醫術的嬤嬤為你將藥換了再用布條包好”
我心下一安,狐狸見我打了個哈欠,難得貼心地為我掖了掖被角,“你困了就睡吧,空上說了隻要你醒了之後意識清醒了,多多休息對你的傷勢是有好處的”
我發覺自我這次受傷之後,狐狸便左一個空上右一個空上的,時常把他掛在嘴邊,而且提到他時眼神也與
之前有所不同,難得地帶著幾分肅穆。
“嗯…”我眼中帶淚地打了個哈欠,含糊答道。
“我就守在門口,你有什麽需要就叫我,空上說了,你現在身體還虛弱得很,一步都離不開人…”
狐狸似乎還說了一大串,隻是我迷糊著意識半句都未聽進去,隻於半睡半醒之中應了它幾句,最後隨著門“吱呀”一聲,我徹底地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猶如在火上炙烤一般,丹田處已將我折騰半死的火龍珠依舊不安分,發出炙熱而耀眼的光芒,大有不甘示弱卷土重來的氣勢。
我渾身燥熱難當可怎奈何全身都不可動彈,唯有繼續驅動體內小人運轉符紋,念起口訣,試圖將火龍珠的光消磨化解,隻是那小人經過先前一劫,周身皆已出現
裂縫,大有支離破碎之勢,再經火龍珠這番折騰,也不知還能支撐多久。
這符紋口訣到底是有效的,那光慢慢消散,最後徹底融入進了小人體內,而在那一刻 ,小人也出現了變化,周身鍍上金光,原本因這具身體營養不夠,體能有限的原因,在丹田之中隻有拳頭大小的小人此刻如雨後的春筍一般,長大了一半還有餘,,模樣自然也同這具身體的模樣一模一樣,額頭中央點了一顆紅痣,頭頂處肉眼可見地長出了兩個尖尖的金色的角,看上去像是龍角。
它一睜眼,一雙眼睛裏淨是靈氣。
“主人”她竟開始有了意識,能自己說話。
我驚得半餉都未出聲,許久才道,“你叫我”
“小獸從你身體裏得到衍生,自然得稱您為主人”
“你叫小獸”
“是的,小獸本是火龍,我們龍珠每一千年渡一次劫,若能渡劫五次便可飛天成仙,五百年前我第三次渡劫時失敗,被天雷擊中,肉身灰飛煙滅,拚盡修為才將自己的內丹保住,將自己的一股意識封存在內丹之中,期待著得有緣人相助再次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我估算了它的年歲,已是三千五百年有餘,暗道以自己這般年歲哪能擔得起它一聲主人,我叫它前輩還有富餘,“您太過客氣了,就叫我安風好了”咋舌之中不禁改了對它的稱呼。
那小獸認真道,“我們龍族最講知恩圖報,你讓我得重見天日,換日重生,這對我來說便是恩,我稱你為主人自然是應該的”見我還要客氣,他繼續道,“還請主人不要再推辭,這恩我若是不報,那麽這便如一顆沙礫一般時時刻刻硌在心口之中,讓我日夜難眠,不免會影響到我的修為,再說,我既重生在主人丹田,除了這裏也沒有別的去處,而今我能做的便是盡我之力協助主人修行,希望主人能得早日修成正果”
我撓頭,不知該如何跟他說起我也是這具身體的一個過客而已,這身體的正主早已不知去向…
而後又轉念一想,罷罷罷…若有朝一日我真的能得以重返21世紀,到時候憑這龍獸累積的三千五百年的修為,應該能找到一法子鳩占鵲巢,代替這原來的主人在這具身體裏繼續存活下去,重新修行之後再幹一番事業…
如此…倒也是它自己的造化了。
要說這龍獸也是真有本事,它上下打量著我這具已被它摧殘得千瘡百孔的身體,略一皺眉後,心中便已有了主意。
隻見它手微微抬起,嘴唇上下開闔,一段段隱晦難懂的咒語緩緩從口中念出,丹田裏金線飛起,如棉絮一般飄飛著,散發出的幽幽的金光如同十五圓月灑下的柔和月光一般溫柔而具有撫平人傷痛的魔力。
自丹田處散發出溫熱遍布全身,通體舒暢,原裂開的鮮血淋漓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我已然能挪動自己的手臂。
等到狐狸端著一碗粥進來時,便看見剝去身上纏繞的布條,穿著平常衣物,坐在床邊捶著肩的我。
“你你你…”它被驚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我捶著睡得酸痛的肩,幾步上前從它手裏接過粥,咕嚕喝了一口,含著粥口齒不清地道,“你可算來了,快把我餓死了…”
如果它沒記錯,幾小時之前,我能動的還隻有嘴巴…所以它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著我,又上跳下躥地揉揉我的肩摸摸我的腿,最終確信我確實安然無恙之後,眼裏帶星,一臉崇拜地看著我,“你怎麽做到的”
我一口氣將粥喝光,望著它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天機不可泄露”
“切!”它不屑轉頭,“你不告訴我我也能猜得到跟那火龍珠有關啦!你當我這近千年是白活的?你這就是你們人類說的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它搖著頭學著書生背書一般咬文嚼字起來,若不是那尖尖的狐狸腦袋,看那氣派還真有幾分書生的樣子。
“空上怎麽樣?”我現在可沒心思跟它在這貧嘴。
“他修養幾天就好了”狐狸眼睛撲閃滿臉希冀地望向我,嬉皮笑臉地湊上來,“說起來…我比他更需要你”
看著狐狸那壞笑的模樣,有所預感的我隻覺得不詳…
片刻後,被它東繞西繞說得一臉懵的我站在了那男人的對立麵。
“這丫頭…”那男人狐疑著上下打量了我,“能…能賠俺那麽多錢嗎?”
我還未出聲,狐狸已拍著胸脯保證道,“那是自然了整個三無寺裏最有錢的就是她了,要不,空上也不會找她不是”
既如此,那男人放心地從懷裏掏出那個自己貼身收著的賬本,攤開推到我麵前,一個賬目一個賬目地給我瞧個仔細,“這些就…就就是這狐狸這段時日以來在俺家還有俺們村,隔壁村吃的雞的數目,這…這…這都是俺找村裏德高望重的秀才先生記的,哪一家…哪一戶吃了多少隻都有定數,你瞅瞅…吧”
我心裏苦哈哈地接過那個厚厚的賬本,轉身瞪了一眼早縮回我身後的狐狸,方才扯著我來時,一路上它盡談什麽,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要廣施恩德,為自己增福添壽…一下又扯到什麽民以食為天,趁著時光大好,不如及時行樂,吃盡天下美食…一下子又再訴苦,說它這近千年都是苦修,活了這些年,該享受得都沒享受到…
接收到我這個滿腹怨氣的眼神,狐狸心虛地更加往後縮了縮。
我翻到最後一頁,看著那個令我眼睛逐漸瞪大的數字。
“這…這…這…”我結巴著差點沒把我舌頭咬下來。
“小姐,這數字可是貨真價實的,你問問你養的那隻狐狸,這些時日它吃的雞賠的這些銀子隻多不少…”
狐狸默默地退下隱入山林之中。
我看著賬本上那個對我來說已是天文的數字,擦著滿頭的汗,心中暗暗仰天長歎道,自己小小年紀又是個凡夫俗子,為何要讓小女子承受這麽多…
“可以緩些時日嗎?我手頭上實在沒有這麽多錢…”一百兩啊…這哪是沒有這麽多錢,是沒有錢好嗎!我心中暗自悔恨著那被我如廢紙一般撒滿天的銀票,要是當時留下那麽一張,處境也不會像今日這般窘迫了。
說起來…等下…或許再去草叢裏尋尋…也許會漏下那麽一兩張沒人撿也不一定呀…
我捂嘴偷笑著打定了主意就這麽幹。
聽到我說沒錢,那男子的臉登時就拉得老長,麵帶不屑地低頭打量了我,“沒錢呀~”他左右拍著褲腳的泥,陰陽怪氣地道,“行…行呀,反正都…都…都等這麽久了,也不差這一天半天的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三無寺裏不還有一位遠近聞名的聖僧在…在…在。這裏嘛”
我臉上笑嘻嘻,心裏mmp地將男子送走後,黑著臉直恨不得抄著把大砍刀在三無寺裏滿世界地找起狐狸,最後還是在廚房裏的灶台下找到了它,這廝正嘴裏叼著一個饅頭,搖著尾巴一臉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