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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隻道菩薩假

  片刻後,我們在黑影人的帶領下來到興東村的位於村中央的一件屋子裏。


  我們十二人做賊似地躡手躡腳地靠近院子,射出浸過迷藥的銀針將站在看似在院子裏賞月,賞雪景,實則望風的兩位村民,還有趴在他們旁邊的那條狗迷倒後,翻身一躍進了院子。


  “喂,你怎麽知道是這間院子?”當我們這一行人站在雞窩前,行動當前,依舊愛聊天的狐狸捅捅領頭黑影人的手肘問道。


  黑影人翻了它一個白眼,不想理它。


  這麽冷的天,放著裏麵的暖爐不烤,被窩不鑽,縮著脖子,抖著腿地兩個大男人大半夜出來賞月,聊天,不是有病是什麽?

  那動機不純得連趴在他們身邊凍得像條死狗一樣的狗都瞞不過去!


  黑影人翹著屁股蹲在雞窩裏摸索半天後,終於在被我們這一行人嚇得“咕咕”直叫的母雞屁股下麵找到了那塊暗板。


  即便黑影人對它無視,狐狸依舊樂於助人地為他將礙事的那幾隻雞用尖牙一一咬死後,用嘴叼到一旁慢慢享用。


  黑影人在那塊暗板上摸索半餉,再摸得一手的雞屎後,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找到了凹槽,他扣著凹槽向上一拉,將板子拉開後,裏麵是一條培土壘成的暗道。


  這個年代,時有流匪出沒,每家都會準備一個暗道藏身,或者藏糧。


  我們這一行人依次正要下去之時,我心有所感,身上毛孔根根倒豎。


  “小心!”我拿起短匕劈掉飛向我們的一支銀鏢。


  黑影人望向我的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很快,黑暗之中,四個黑衣人行如鬼魅地將我們團團圍住。


  片刻後,裙擺飄飛之中,一身紅衣的零凝從半空之中飄然而至,身後是著一身粉裙的明堂主。


  “沒想到,你們這些殘兵敗將還能聚得起來呀?”落地後的零凝不換不忙地將自己的裙擺整理好,掃視我們一圈後,麵露譏諷之色。


  站在她身後的零凝體察上意,望向我們的眼神裏也盡是不屑。


  這座農院房內聚在一起烤火聊天無比和諧的兵民聽到動靜,一陣乒乒乓乓後,穿麻布衣衫的拿著鋤頭菜刀,穿官服官靴的拿著大刀鐵劍,從房裏魚貫而出。


  “你們這些刁民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一身穿暗黃官服,戴一頂黑色官帽的男子率先發聲刁難,看那目空一起的樣子應該是領頭人,而且將零凝與我們當成了同夥。


  “聒噪!”零凝一個眼神過去,離她最近的那位鬥士勢如閃電地將手中的剪刀飛向與他,還未等他同伴反應過來,那把剪刀便已將他的人頭剪落,噴湧而出的鮮血在刹那間將他身上的衣物浸濕染紅。


  離他最近的那位同伴隻覺得一陣裹挾著血腥味的溫雨濺到他的臉上,眼都睜不開,他抬手一抹,手上一片刺眼的猩紅,再一看旁邊的同伴,剛剛還與他一起喝酒猜拳的腦袋已經搬了家,隻剩下光禿禿地不斷向外衝出血柱的脖頸。


  “啊!”他將手中的劍一扔,撒腿往院子外跑去。


  鬥士的剪刀又是一陣飛躍收割,跑向院子外的那人人頭落地。


  還未動手,他們這邊就接連死了兩人,而且毫無還手之力,場中剩下的這些人估摸自己的實力,就算自己這些人拿著菜刀鋤頭一窩蜂全上,光殺人的那一個鬥士都夠他們吃一壺的……


  再加上那十幾二十個吧……無異於以卵擊石……


  可現在院外麵也不讓跑了呀……那些人麵麵相覷後,做下決定,怎麽來的就怎麽走……


  那些人小心底踮著腳背著身退回了房間,生怕再發出一點聲響“聒噪”到他們,再對他們暗下毒手。


  十幾二十人往房間裏退,像是壞了喇叭的電視被迫出演的無聲電影一般,寂靜而又帶著一股心酸……不管怎麽說,這一群人總算得以退回了房間,還將房門輕輕地給帶上了。


  零凝也並未再為難他們,望向我們這一行人,冷笑著眼底閃過一絲狠戾,“這些都是天魔教的叛徒,格殺勿論!”


  “是!”剩下的四位鬥士如緊繃在弓弦上的劍,蓄勢而發一個個如閃電一般迅猛地向我們撲來,剪刀耍得天花亂墜。


  而在零凝身後的明堂主也帶了十餘位高手,聽到零凝的吩咐後,他們也開始動了。


  那十餘位高手修為雖不及鬥士,可勝在人多,鬥士能以一擋二,將兵力分散過後,我們這邊還剩下的落了單的就由那十餘位幾對一地圍攻。


  幸好島皿給力,以以一敵幾之勢殺了幾位高手,而我也不甘示弱,解決掉了兩位。


  如此一來,一直在旁觀戰的零凝坐不住了,飛身上前將島皿纏住。


  我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身法,她就像一條蛇一般將島皿纏住,劍柄處墜著無數小刀的劍也如蛇信子一般不斷向島皿試探。


  島皿一把彎刀左右抵擋,應對自如,他們已經是老對手了,對彼此之間慣使伎倆都了然於胸,一時勝負難分,棋逢相對。


  我這邊龍血鞭一出,裹住一位高手的脖頸,運足真氣,用力向後一拽,太陽穴撞在凸起的牆角,一命嗚呼,又解決掉一名高手。


  而黑影人正要明堂主爭鋒相對,你來我往之間,已有幾十個回合,而今也顯優勢。


  如今場中我方應對還算得宜,我便放手向地窖之中跑去。


  這時一個狹長的地窖,隻留一人通過,我拿著火折,踩著黑約莫向裏走了幾十米後,終於到了一處木柵欄攔成的一件簡易牢房。


  木柵欄上還上了一把鐵鎖,我拿出匕首將鐵鎖劈開,拿著火折進了這柵欄後,才從火折細微的光亮之中看清柵欄裏一人埋頭而坐。


  這人渾身是血,原本滿是補丁的僧衣此刻更是破成了條,掛在身上,上麵泥跟血混著,在密閉的空間裏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落魄得像個乞丐。


  “空上?”我不確定地喚道。


  那人有了反應,抬起一直埋下的頭,臉上除了慘白還有木然。


  “空上?”我輕聲喚道。


  他循著聲音望向我,放大的瞳孔裏終於開始有了內容,“安風?”


  “嗯”聽到他叫出我的名字,我從未像現在這樣開心,看著他沾滿汙泥的臉上還有身上,那落魄憔悴的模樣讓我心裏泛起陣陣酸楚,“我帶你一起出去吧”


  “不用了……我在這裏很好……”他搖搖頭,拒絕了我的好意。


  “這裏有什麽好的”到處都是灰塵還有老鼠,連張桌子,凳子都沒有,就是個土坑,臨時加了個柵欄,還是關他的,“而且……而且……他們明天就要將你燒死了……”我猶豫半天,最終還是告知了他這個殘酷的真相。


  “是嘛……”他就像是從我口中得知西家明天吃娃娃菜一般神色尋常,“隻要燒死我他們能尋得心中寧靜,那就燒吧……”


  我像看瘋子一般看著他,“那些人就是一些愚昧無知,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虛妄之事,不分青紅皂白,隻知道求神拜佛的蠢貨!為這麽些人丟掉性命值得嗎?”


  空上搖頭,苦笑道,“沒有什麽值不值得,安風,你知道嗎?被關在這裏的這段時間裏,我體內的魔氣已全部消融,我也不知我現在究竟是佛是魔……他們說我殺了那些人……那段時間,魔氣在我體內亂竄,我不知道也記不得自己幹了什麽……他們說我殺就殺了吧……左右不過一死……”


  時間緊迫,上麵的人拚了命為他製造的機會不能這麽白白地浪費掉,我不由分說地拉起他的手向外走,無論如何用力,他坐在那裏,自巍然不動。


  要知道,如今的我自吞了火龍珠後,功力已非往日可比,可即便是我用盡全力,可仍舊不能動之分毫。


  他似一尊大佛一般,這狹小的天地便是他修行的寺廟,身下的泥土便是他的禪坐。


  我明白了,他不是被困在了這裏,而是他自己不想走。


  “我說了,我不會走的,天下之大,能容我的隻有青燈古佛下的蒲團方寸地,世人皆負我,佛不渡我,我即便出去了,活著,又有何意義?”


  我愣了半餉,心口裏燃起一團火,想我與島皿與狐狸一起曆盡千辛萬苦,冒著生命危險地來救他,卻隻換來他一句自暴自棄的沒意義?

  “安風……”一陣鳳過,狐狸已跑至我的麵前叼住我的褲角,一個勁兒地往外扯,“一大批人馬正向這趕來,看樣子像是官府的援兵,時間來不及了,我們要先撤……”


  我心緒複雜地隨著狐狸向外走去,跳出這個坑洞,外麵已是一片兵荒馬亂,穿著官府官靴的官兵,在黑夜裏一身銀白如月亮的鬥士,手持鋤頭菜刀的農民,還有一身黑色夜行衣隻能看見眉毛的黑衣人……這些人亂作一團,分不清敵我,辨不清立場,就像是泄憤一般,歇斯底裏地,拿著手邊能拿到的武器在地上廝打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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