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秘法揭畫(4更)
宋巍聽完,覺得奇怪,「既然你捏住了他們這麼大的把柄,為什麼那二人不直接殺了你滅口,反而劫走你妻兒?」
「因為我會脫墨,對他們有用,殺了我簡單,可是以我妻兒作威脅,他們能得到更多好處。」
宋巍恍然,「那這麼說來,前輩只是不對外公開脫墨,私底下還是被迫在幫他們辦事,對吧?」
褚胥咬緊齒關,「若非為了妻兒,我何至於此!」
「前輩就沒想過,興許你的妻兒早就遇害了,他們有可能只是打著幌子威脅你。」
褚胥眼底戾氣更深,瞪向宋巍,「如果她們母子還活著,我一旦不按要求辦事,便等同於親手殺了妻兒。」
「好,我答應你。」為了安撫脾氣暴躁的大師,宋巍只能先給他吃顆定心丸,「我會儘快查出你妻兒的下落並將其救出,前輩也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褚胥看得出,眼前的年輕人並非口出狂言之輩,他深吸口氣,「只要你能把人救出來,我自然會信守承諾。」
……
離開咸宜坊,宋巍在沒人的巷子里把一路追隨的衛騫叫出來,問他能否查探到褚胥妻兒的下落。
衛騫直接搖頭,「那對母子早就不在人世了。」
宋巍有些意外,「你知道?」
「駙馬爺曾經讓屬下查過行宮修建的銀錢耗用,不小心查到了這條線,只不過因為牽連了兩部尚書,駙馬爺手中沒有實權,長公主當年又不管事,很難扳倒那二人,所以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宋巍捏著眉心,覺得事情有些難辦,「褚胥一直以為妻兒還活著,所以這麼多年甘願為戶部、工部兩位尚書做事,若是突然讓他曉得妻兒早就不在人世,他恐怕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到時候他能不發瘋就不錯了,哪還能指望他入宮幫忙?」
衛騫建議道:「若實在不行,大人去請皇上下秘旨,召他入宮,有皇命壓著,他不會不從。」
「不妥。」宋巍不贊同逼迫,那四幅畫里的東西關乎著大楚將來的命運,褚胥一旦心態不穩毀了畫,就等同於毀了大楚。
「可短時間內,大人對付不了那兩位尚書。」
「說得沒錯,對付戶部、工部兩位尚書都要時間和權利,畫的事迫在眉睫,我耗不起,你們再幫著找找吧,看還有沒有真正懂脫墨的人。」
衛騫走後,宋巍再度去了咸宜坊找褚胥。
褚胥不明白他為什麼去而復返,「年輕人,你莫不是後悔了?」
宋巍坦然道,「沒錯,我是後悔了。」
褚胥沒料到他竟如此直白,「你沒本事救人?」
「是我沒時間跟你耗,這天底下會脫墨的人不止你一個,你不樂意,我大可以找別人,犯不著給自己攬一堆事。」
話說完,宋巍轉身就走。
褚胥看著他的背影,想到這是唯一可能救出自己妻兒的人,他開口把人給喚住,「只要你保證事後幫我救人,我可以先幫你。」
宋巍前行的腳步停住。
……
等褚胥洗澡換了身衣裳,宋巍幫他喬裝打扮了一番,直接帶入皇城。
有暗衛沿途保護,一路上十分順暢,沒再出任何問題。
直到入了乾清宮,褚胥才知道自己是被請來為皇帝辦事,他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給光熹帝請安的時候跪了好半晌,最後還是崔公公把人給拉起來的。
光熹帝狐疑地瞅著宋巍,「這位就是你所說的脫墨大師?」
即便喬裝打扮過,他醉鬼的形象還是能讓人一眼看出近日喝了不少酒。
光熹帝對劉氏神兵有多在意,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他不放心把畫交給這樣的人。
不僅光熹帝,陸老侯爺和齊老也紛紛覺得褚胥不靠譜。
宋巍沒說話,無聲看向褚胥,像是在等他如何證明自己。
一技在手,褚胥骨子裡多少有些傲氣,眼下被人質疑,他覺得意難平。
哪怕,質疑他的人是帝王。
走上前幾步,褚胥盯著東牆上的四幅畫看了會兒,斷言道:「雙層畫,用的還是晉朝年間獨有的單宣紙,這種畫無需脫墨,將上面那層揭下來即可。」
陸老侯爺問他,「你如何保證上面這層揭下來,下面的畫還在?」
「祖傳絕活兒,無可奉告。」
這人不是一般的傲。
陸老侯爺沒有與他爭執,看向光熹帝,明顯在等著帝王拿主意,到底該不該把畫交給褚胥。
不等光熹帝發話,褚胥兀自開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選中我入宮,你們又不肯信任我,乾脆直接將我送出去得了,省得你們傷腦筋。」
崔公公剛想把人攆出去,光熹帝抬手制止,視線定格在褚胥的背影上,「你若是無法成功將畫還原出來,當如何?」
「市井小民賤命一條,皇上若瞧得上,拿去便是。」
為了機關獸,光熹帝儘可能地壓制著脾氣,「宋巍,帶去考驗考驗。」
「微臣遵命。」
之後,褚胥被帶到偏殿。
宋巍前些日子考驗那幾位「大師」的法子全都給他試了一遍。
褚胥不讓人看他的秘技,所以宋巍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麼做的,但最後那些字畫,全都被神奇地還原出來。
宋巍將人帶到正殿,如實向光熹帝稟報了考驗的情況。
聽說他過了所有關卡,光熹帝心中意外的同時,也意識到這是位有真本事的人,骨子裡傲些無可厚非,馬上讓陸老侯爺和齊老給褚胥騰位置揭畫。
褚胥提出要求,「祖傳秘技不容外人圍觀,所以,煩請皇上和幾位大人暫時迴避。」
光熹帝猶豫片刻,依了他,帶著所有人退出正殿。
殿門被從裡面關上以後,陸老侯爺十分擔憂地看著宋巍,壓低聲音,「他一旦不成功,必定會牽連到你,你說你當初何苦攬下這份苦差事?」
「如果我不去,攬下苦差事的人就有可能是師父。」宋巍道:「師父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地入皇城,徒兒不想您幾十年的心血再一次被人踐踏。」
「唉,你這孩子……」陸老侯爺只能嘆氣。
此時此刻的光熹帝比誰都心焦。
褚胥一旦失敗,殺了他簡單,可神兵圖譜將會成為永遠的傳說,任誰有通天本事都得不到。
他坐在偏殿里,崔公公遞茶來也喝不進去,時不時地拿眼睛看向殿外。
許久不見褚胥出來,光熹帝索性從偏殿出來,走到正殿門外,見宋巍和陸老侯爺低聲交談,他湊過去,「你們倆說什麼呢?」
陸老侯爺面不改色,「老臣在跟宋學士討論畫中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討論出什麼來了?」
宋巍接過話頭,「微臣認為,神兵圖譜極有可能就藏在寸心方丈的雕像內。」
「這種可能,朕不是沒想過,可種種跡象表明,柳先生此人行事十分謹慎,他不會直接將圖譜裹在一堆泥土裡,否則留下這麼多線索就沒意義了。」
宋巍點點頭,「皇上說的不無道理,那座雕像到底是怎麼藏圖譜的,等褚大師出來一問便知。」
光熹帝看了眼仍舊緊閉的正殿門,「可千萬別給朕辦砸,否則,朕生吃了他!」
幾人不再說話,殿外逐漸安靜下來,時間過得格外慢,每一刻都讓人等的抓心抓肺。
空氣在無形中壓迫著眾人的神經。
大冷的天,崔公公急得直冒汗。
光熹帝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背著手來回踱步,眼睛不忘去瞥正殿門。
就在所有人心弦緊繃的時候,殿門突然被裡頭的人打開,褚胥像見了鬼,出來就抓著宋巍問:「這四幅雙層畫到底是誰畫的?」
宋巍不解,問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