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梁上偽君子
一奢華的宮殿內；
一紅衣雪膚妖嬈女子漫不經心的靜坐在紗幔內的床邊，似乎覺察到門外珠簾一陣晃動，雪膚女子眉頭一簇，輕輕歎了口氣，不情願的站起身來；
水晶珠簾又是晃動，蓮步輕挪緩緩向前，雪膚女子屈膝半跪行禮道：
“民女蘇膽己拜見丞相大人！丞相大人萬福金安！”
杯蓋擦著杯沿的聲音，接著就是一道渾厚低沉的應諾聲從上方傳來……
“抬起頭來！”
那雪芙女子緩緩抬起頭來，強忍著幾欲噴血的衝動，視線柔和平靜的無有一絲一樣迎向對方掃射而來的目光，她的心裏在感慨：眼前呈現的是怎麽一副消魂的尊容啊！
一雙似笑似怒的吊梢眼，下麵踩著一隻鼻孔朝天的豬鼻子，幾根茁壯成長的鼻毛挺立著……
兩條掃把眉像是梁祝戲台裏不入流的醜旦搞怪又滑稽，為這張‘雍容華貴’的臉龐增添了幾分啼笑皆非的戲謔來；
再往上看去是一方又窄又短的額頭，很無情的被一頂官帽遮擋了半邊天；
整個臉龐唯一的點睛之筆要數那一厚的發翹的酒肉嘴巴了，可能因為縱欲過度也也可能是喝酒太多的緣故，唇色慘白中夾帶著著濃濃的青黑色，妝點在那過於寬大的下頜處，讓人唏噓好一幅腦滿腸肥的‘官相’啊！
雪膚女子強忍內心的翻江倒海幾欲嘔吐的感覺，豁出去命一般麻木的保持與那雙渾濁的色眼對視著的姿勢……
許久許久，雪膚女子半屈的身子有些抽筋，眼睛也有些發酸，望著那雙快瞪成鬥雞眼的兩個眼珠子，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便開口提醒道：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肥胖的爪子一個哆嗦，啪啪兩聲，可憐那價值連城的玉窯瓷的杯子就粉身碎骨了；
雪膚女子就勢一閃，站到一旁十米開外；
沒想到，那丞相胖子不但長得嚇人，皮也是厚的驚人；
猛的站起身來，動作麻利的走到雪膚女子的跟前，一把抓住雪膚女子的芊芊玉手，摩挲起來.……
那畫片真的讓心心碎啊！就像是看到稀世美玉掉進了糞坑裏的心痛欲絕；那一瞬間，六隻眼睛齊齊的閉上了！
雪膚女子閉了閉眼，緩緩抽出了手，背在了身後，在不經意的角度裏，使勁的揉搓起來……
“丞相大人，我們什麽時候動身去參加皇子妃的選秀呢？”
那胖子丞相嘻嘻笑了兩聲，臉上的肥肉成塊狀的抖動嘴上連道：
“不急，不急！”
“出發之前，本官還有事要囑咐予你！”
紅衣少女眼睛又閉了閉說道：
“大人請說！”
那胖子丞相坐正了身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說道：
“此次選秀，本官自會助你一臂之力.……”
紅衣少女點頭，妙目含淚露出感激之色；
那丞相大人見對方也是個洞察秋毫的識相之人又接著說道：
“這個，日後嘛！……”
紅衣少女身子微彎，誠摯的拜了幾拜脆生生的說道：
“大人請放心，膽己會永遠記得自己是從丞相大人府出去的，丞相府也永遠是膽己的母家”；
丞相大人臉上的肉都擠到了一起，很是讚許的點點頭說道：
“這便讓丫頭們給梳妝打扮一番吧！等下可是你的戰場哦！”
珠簾晃動，紅衫女子一揚手吩咐道：“熱水，沐浴！”
……
待到傍晚時分，彩霞掛滿天虹，似乎也要為這次重大的選秀之行渲染上華麗的氛圍；
丞相福門前兩隻威武不屈的石獅子霸氣凜然的仰天嘶吼著.……
以胖子丞相及隨從等一行人站成一道柵欄，擋住遠觀的人們眺望過來的灼熱目光；
遠遠望去，一襲紅衣如血張揚無忌，一頭烏黑墨發如瀑緩緩垂直腳踝，一簇躍動梅花妝燦爛的綻放著不可逼視的清冷孤絕.……
紅豔豔的夕陽餘暉打在蘇氏膽己臉上，無限豔麗風情隨著她的步伐踏出而擴散著，瞬間便蔓延整座皇城。
無人觀察女子的表情和神色，從她身上輻射出來的萬丈光芒便讓人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她走出府門，踏上矯攆，步入那座錦繡的皇家宮殿.……
西耀皇宮依山而建，高低錯落，從最底層的宮殿向上仰望，樓宇重重煙霧繚繞像是漂浮在雲海之中；
踏著一層層台階漸漸向著內宮殿而去，那迎風吹來的濃濃的胭脂香有些刺鼻；
花鳥耳朵動了動，轉頭望了望花惜，又對著蘇小媚跑了一個媚眼，六隻眼睛會意一溜煙的消失了；
順著鋪著紅毯的長廊又繞過幾條簪花小道，耳畔漸聞嘩嘩的水流聲，那水流聲時斷時續，清澈叮當和著少女的嬉鬧聲抓撓著人的心尖尖香豔無比……
花鳥琉璃眼眯了眯，迫不及待的探頭衝了過去……
身後的蘇小媚嘴角微彎扯出譏誚的弧度，戲謔的挖了一眼花惜就差沒說：
“采花賊這就急不可耐的要為禍人間了！”
花惜愣愣的摸了摸鼻子硬著頭皮跟著花鳥的影子身後；
沒走多久，那股濃濃的胭脂味便如蛆附骨般怎麽都揮散不去，花惜還好，身後的紅衣蘇小媚顯示用衣袖掩鼻，到後來便幹脆撕下一層紗布來，圍住口鼻係在腦後；
漸漸接近前麵那座水上宮殿，水聲和嬉鬧聲也越來越清晰，宮殿大門半遮半掩的，旖旎風光便奔放的傾泄而出；
紅衣蘇小媚腳步有些遲疑，縱使她紅紗遮麵，露在外麵的脖頸也微微泛著紅色，峨眉青黛也是蹙起暗道：
“就不該跟著這群色狼來的！”
跺了跺腳，她硬著頭皮跟在花惜的身後，左右四顧尋找那隻該死的花心的鳥的身影；
一道五光十色的光暈從頭頂的房梁而下籠罩在二人的身周；
花惜身子向著那隻身邊挪了挪，紅衣蘇小媚狠狠的射出一記眼刀子.……
花鳥仍然笑的沒臉沒皮的，伸出纖纖玉指比在了紅衣蘇小媚的紅唇邊：“噓！”了一聲，示意她禁聲別鬧了！
紅衣蘇小媚一時血氣上湧而不得發隻能跺跺腳，跟在那隻身後做一回招雷劈的偷窺狂！
三人大模大樣的走進這座水上宮殿，映入眼前的場景不能說是香豔，應該描述成讓人臉紅心跳大噴鼻血的伊甸園；
宮殿很大也很奢華，萬金難買的沉香木鋪墊的地板上精細的刻畫著鳶尾花的圖案，絢爛奪目的彰顯著滂湃大氣的皇家風範；
鑲著金絲的水月藍的帷幔上合宜的點綴著不知名的璀璨寶石顯得名貴又雅氣;
此時簾幕被條條菱帶高高豎起，清晰的亮出整個大殿的全景來.……
左邊是一盤嫋嫋嫋娜的溫泉區，溫泉池有大有小，其內，儀態萬千的美人或香肩半褪，或是輕解羅裳或坐或臥的互相打趣著，三兩成群的在水中嬉鬧著追趕著.……
右側，一眼望去分為若幹的區域，每個區域內設有不同尺寸的臥榻及雕花案桌，彼此隻間相隔適宜，剛好能容得下兩三人並排走過的樣子，案幾上擺有各色茶點水果和美酒；
臥榻上衣著錦緞的公子哥及官員上到皇子下到侍郎無一不是眼色迷離的左擁右抱著……
正中間的幾張臥榻上幾個女子醉眼惺忪的側躺著，仿佛絲毫也沒有擔心自己身上唯一僅剩的紗衣被幾隻大手撥到的身下；
一個腰滿腸肥的長胡子大漢半眯著過於浮腫的眼泡子，用手指夾著雪茄猛吸了幾口，煙霧順著他的粗大的鼻孔和耳朵鑽出，頓時整個區域空氣中好一陣的煙霧彌漫……
側坐在他膝蓋上的一個女子嬌喘連連的咳嗽了一陣，長胡子大漢正在與身旁的人搭著話這時眉頭一皺，隻見正躺坐在膝蓋上的求歡討好的女子便被他一腳踢開了……
各區域之間相隔一定的距離處擺設著高低不同的台子，有幾個高台上設有畫架，畫師手執著畫筆在為一些過份美豔的女子描繪著曲線；
中間最高的一個高台上備上一架古琴，一身穿牡丹肚兜的女子在撫琴，旁邊另有一隻著白紗的女子在清唱著不知名的洞庭挽歌.……
琴音清脆歌聲婉轉，二女都是長相清麗脫俗的淑女，此刻表情也是純情無辜之極，這與其露出的誘人的胴體碰撞出來的矛盾更加刺激男人們的脆弱又敏感的神經。
案幾的周圍零星的設有一些屏風，有些屏風後珠簾緩垂，珠簾內人影晃動，風光旖旎，昏黃的燭光影影錯錯的交織著，.……
一個頭發近白的佝僂老頭正在舉起酒瓶子仰頭往嘴裏倒，一打眼就瞟到殿門口走來三兩人;
打頭的那個竟如此的眼熟，那身段，那造型，那步伐，還有那種如嗔似怒的眼神，這分明就是西耀的最富官相的丞相大人啊！
白發老頭趕緊放下了酒瓶子，三下五除二的小跑到門口的走道上，咧著諂媚的嘴臉道：
“丞相大人光臨，宴會氣氛又要進入高潮了！”
又向前急走了幾步貼著丞相大人耳邊興味的道：
“大人放心，我前陣子托人從南陽運來的蛇女今個剛剛到貨，今晚就等著盡興吧！”
丞相大人臉上的塊肉一抖，渾濁的眼睛射出一道莫名的光來，點了點頭靜止向著右側區域裏座榻走去；
左側剛上岸的兩個全身赤裸的女子對視了一眼輕移蓮步，一左一右將我們這位官場的一號大臣給環繞了。
……
看到這裏，女衣蘇小媚已經記不得是第幾次歎氣了，看看眼前這個糜爛的浮華世界，再想想自己這些年踏遍江湖所看到的那些衣不蔽體乞丐，那些食不果腹的貧民.……
其中一些甚至是剛出生幾個月的嬰孩，就因為剛好缺少一碗稀粥，就因為缺少一文錢買藥，他們尚切沒來及看清這世界天空裏的一片白雲草地上一片綠草究竟是什麽樣子，便生生離世.……
想著想著，她的眼睛赤紅，她的雙拳緊握，她的雙肩顫抖.……
花惜隻是平靜看著時而往自己的嘴巴裏塞上一些水果糕點之類的，實在沒辦法 ，對於花惜來說，看到紅粉跟看到骷髏並沒太大的區別。
花鳥則不然，很仔細的觀察著心怕錯過一絲細節，他的表情認真嘴裏不斷的打出相應的分數很有滋味的評價著；
指了指溫泉次裏正在一手捋著頭發一手撫摸大腿的女人說道：
“媚兒，看看這個，皮膚光滑如絲綢，頭發也剛好過關，胸圍也還湊合，隻是臉蛋太差，不行不行！”
一會手摸著下巴說道：“那屏風後麵的女人床上的功力也又幾分，估計那誰誰等下就站不起來了，嗯，這若是回不了家了，嘖嘖嘖！”
“媚兒媚兒，如果若是挑個最美的你覺得會是那個，角落裏那個丹鳳眼，或者那個唱歌的，也或者.……”
“嘿嘿，哪一個會比我的媚兒還要美呢！好像找不到唉！”
……
三人置身在大殿中間最顯眼的屋梁上，用花鳥的話說：“這不是便於第一時間取出新鮮果盤嘛！”
對此花惜一邊往嘴裏塞著葡萄一邊也沒忘記重重點頭附和著；
紅衣蘇小媚狠的是牙癢癢，如不是怕打草驚蛇的話，發起心中鬱結的火來怕是要把整座皇宮給掀了！
她看了看左邊眼睛放著幽光的花鳥，又看了看右邊一臉平靜也很是認真觀察著的花惜，心裏的憤怒、嘲笑、不甘、羞惱都化成一道吞天納地的浪濤，在她不怎麽寬闊的心裏瘋狂的咆哮著咒罵著：
“娘的，這兩位到底怎麽生出來的，怎麽沒臉沒皮到這種地步！”
若是花惜此刻可以聆聽媚兒的心聲的話，他一定會論無論次的拍手驚道：
“和那隻怎麽很配，都愛爆粗口呢！”
“皇子來了！三皇子來了！”
亂成一坨的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花惜隻見一身穿黑金鑲龍紋袍子的玉麵男子邁著標準的皇家步子，款款走進宮殿來，他嘴角噙著一絲得意的笑容，不時的對著人們點頭致意，溫和的很是親切。
一踏入宮殿，那種在官場上的一派君子作風，瞬間轉化成風月場裏獨有的花花公子的形象，看起來這位皇子社交上很是有手段啊！
剛一落座，三皇子便揚手啪啪啪的鳴掌幾聲，眾人有些疑惑紛紛看向這個城府極深手段毒辣的未來皇位繼承人之一；
三皇子嘴角掛著的笑意更加深刻了幾分，目光直視著宮殿正門的方向.……
一旁的丞相探進女子衣襟內的爪子停下了，小眼睛眯了眯，散發著明滅不明的光.……
片刻後，眾人之間一襲紅衣如火，一點梅花妝閃耀著晃動著，就這麽排山倒海的闖入人們的視野，又在他們沒有反應過來的刹那在心裏撒下了致命吸引力的曼陀羅花粉。
一群衣著豔麗的麗人絡繹不絕的跟在了紅衣女子身後，但是此刻似乎都被直接忽略掉了.……
那三皇子笑容依舊瀲灩，對著紅衣女子招了招手道：
“她是本殿新納的媚妃蘇膽己！，剩下的那些就送給各位了，也算是我帶父王提前犒勞我們西耀的國之棟梁了！”
眾人有些歡呼雀躍，有些低頭焦耳議論紛紛.……
紅衣女子此刻眉目低垂，她心裏歎息：“為何那人不在！我該怎麽扭轉戰局為他贏得一片天空呢?”
屋梁上的的六隻眼睛睛也是驚訝的眨巴著，似乎事情的發展有些在意料之外呢……
紅衣媚兒心裏也在替她惋惜，看來必須得執行第二計劃了！眼神淩厲，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