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污污的第一生（二）

  烏小羊坐在陳文腿上，看著碗里冒出的白氣，又想到了那天在大齊邊境，妖族的大殿中，他把面罩摘下來的那一刻。


  「烏小羊，你知道你為什麼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嗎？」他那日是這樣問她的，烏小羊這一生都忘不了陳文那天的眼神。


  猩紅的眼眸，一點情面都沒有。


  烏小羊打了個寒顫，陳文低頭看她，問道：「怎麼了？」


  「沒。」烏小羊抬頭去看他，迎上他的眼眸，竟看見了一抹紅光，如那天一樣的暗紅，她愣神。陳文像是知道她在害怕什麼似的，別過頭，不去看她，過了片刻時間才道：「粥不燙了，哥哥喂你吃好嗎？」


  「嗯。」烏小羊點頭，也沒有去深究什麼。


  小村子上面本來就只有十幾戶人家，現在又是災害年，有一半的人家都去其他地方討口飯吃，有很多人都勸陳文也早點離開這裡，但是陳文都找了借口搪塞回去了，今天也有人來，是烏小羊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


  烏小羊還一臉乖巧地坐在陳文腿上吃粥，破舊的木門就「吱呀」一聲被推開，烏小羊聞聲望過去，頓時失去了吃東西的慾望。百里維比一年前看上去要老上許多，烏小羊雖然說這一年還是呆在百里家的，但是一年裡真的沒見到過她這個父親幾次。


  陳文放下手裡的東西，抱起烏小羊：「叔。」


  「嗯，陳文啊，村子里的人真的就沒剩下來幾個了，你說你讀這麼多書，也該出去闖闖了不是？」百里維是一個人來的，他很自然的坐到了陳文的面前。


  烏小羊不想看見嫌棄自己的人，不對，是自己嫌棄的人，打了打陳文的手，讓他把自己放下來，陳文會意，彎腰把她放下來，烏小羊白了百里維一眼，扭著自己的小屁股走進房間。


  百里維無視了烏小羊，看都沒看她一眼，接著說道：「叔叔我要去外面做些事情了，你姨自從生了那個東西以後，身體就不好，不能跟著我到處走，所以.……」


  「叔叔放心，陳文一時不會離開村子，姨那裡我會時常走動的。」陳文雖然只有十五歲左右，但是情商不是一般的高，百里維的話只道出了一半，他便知曉了是什麼意思。


  那邊房間里的烏小羊趴在房門上，悄咪咪地偷聽他們講話，不由得撇了撇嘴，低聲說道：「這個人怎麼老是麻煩別人？把自己家小孩送人就算了，現在老婆都不要了？」


  「陳文，我還有一件事要拜託你。」百里維降低聲音，「你過來，我告訴你。」陳文聽話的附耳上前，仔細地聽他說的話。


  烏小羊在房間里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也就沒了興緻，她還是比較想知道陳文的桌子上有什麼，剛剛已經快爬上去了，結果……她不會放棄，重新來。


  她擼起袖子，邁著小步子走到書桌前，抓住椅子，伸出右腳使勁一蹬，坐上椅子，往前挪了挪，勉強能看到桌上的東西，她踮起腳尖去看。陳文推開門走進來，看見烏小羊這樣在自己書桌前，委實是被嚇了一跳。


  回過神，他走到烏小羊身邊，把她抱起來，坐到椅子上，低頭問她：「你也喜歡這些書？」


  「嗯。」烏小羊只能這樣應下來。陳文隨手翻開了離自己最近的一本書：「你父親走了，可能要過好久才能回來，明天我帶你去見你母親好嗎？」


  烏小羊抬頭看著他，轉了個身，埋頭倒在他的懷裡：「嗯嗯。」


  「邊疆連年有戰事，六界之中到底有誰能還天下太平？」陳文眼眸微沉，若不是烏小羊知道他的年齡，聽了這話定不會想到是一個少年講出來的，「雖說未央仙尊和凝泉仙尊已經回到仙山，能鎮壓邪氣，但是人的慾望又有誰能鎮壓？」


  「怎麼了？」烏小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知道陳文心裡有事。陳文抿嘴一笑：「沒怎麼，就是瞎嘮叨一下。」


  桌上放著書，一直翻開在同一頁，他放下烏小羊，拍了拍她的頭：「好啦，乖，去睡一會吧。」他把烏小羊放在床上，盯著她看了一會，琢磨著說，「我得去問問怎麼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