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那天的事倒沒有怎麽影響到沈沐恩的情緒，雖然覺得那本書的不翼而飛很讓人疑惑，但是沈沐恩的注意力很快轉到了別的事情上。
因為接下來幾天，沈沐恩都沉浸在製作甜品的快樂與……痛苦之中.……
研究了半天食譜，最後沈沐恩挑了一個最普遍也是比較容易的桂花糕開始嚐試。
畢竟已經在言示璟前麵誇下海口，她便不願再假於他人之手，從和糯、粳米粉，到加水攪拌都不要阮華插手。
但畢竟是第一次嚐試，效果很是不好，老是定不起型，不然就是顏色不對，做出來老是像別的奇奇怪怪的東西。不過之後她又陸陸續續做了好幾次，並讓阮華稍稍加以指導，雛形算是漸漸有了，口感之類還有待加強，但至少還是拿的出手了。
連阮華都頻頻誇她學東西學得快，哪知是她自己的吃貨本能所致。就算沈沐恩在其他事情上笨手笨腳，在吃上麵還是很能一點即通的。
不過，吃了那麽多天的桂花糕，沈沐恩還真有點再也不想吃桂花糕的感覺了。
太醫又來看過，說是可以拆紗布了。去了紗布，沈沐恩的額上也隻留下了淺淺的印子，不仔細瞧還真不大能看出來。
至那日之後，言示璟消停了很久，好久沒聽見他的消息，他也更是沒有來過沈沐恩這兒。言啟瑞倒是來過一次，也就是拆紗布前一天，過來問了問情況便走了。
至於允之多半是陪著言示璟呢，也未現身，倒學言啟瑞的樣子遣人送來幾本書，都是些食譜，說是他母親極力推薦的。
若說沈沐恩之前都是一時興起三分鍾熱度，那麽這下她算是當真要把曾經的夢想提上議程了。因舊作兒時，曾也做過關於要與方菱一道要開一家甜點店的美夢，還記當時她們還豪言壯語的揚言要將街角的那家正開得紅火的火鍋店擠掉。
而如今，這個多少也算一門手藝，到時候流落民間還可以混口飯吃不至於餓死。若是過得好點被人“包養”起來，給家裏人做一桌子好菜，也算是一件樂事，或是正陽午後與相愛的人相擁於在桐黃楊柳下，輕撚起一塊甜品咬下一角，甜味逐漸漫開在口中。
人生漫漫幾十年，如此也算樂哉快哉。
沈沐恩不由得捂嘴竊笑起來，笑顏一時沒控製好，頭都要彎到地上去了。看得阮華很是後背發涼。郡主這是怎麽了，笑得這般…像隻偷了葷腥的貓。難道還是傷了腦子？改明兒還是讓太醫再來看看吧。
這日，陽光也略顯慵懶的肆意撒下，沈沐恩用過午飯坐在院子裏愜意的享受這午後日光浴，阮華在一旁煮著茶，茶香嫋嫋煙水融融，頗有意境。
如此佳境，卻被突然闖入的言示璟撞破，進來順手免了一眾人的禮，大咧咧的坐下使喚著阮華給他倒水。
沈沐恩漸漸回過神來，提著聲調問著，“你怎麽來了？”
他咕嘟咕嘟猛灌下幾口水，回答，“來找你玩啊。”
“找我玩？”沈沐恩疑惑，“你這幾日都去哪兒了？也不見蹤影，其他人也是，現在想起來找我玩了？”
“哎呀，這不是母後禁了我的足嘛。”言示璟癟了癟嘴，很不情願的說道。
沈沐恩托著腮看著他。就因為被皇帝訓斥了幾句，就要受這樣的責罰，這當皇子的真是極為不易啊，也是要處處都要小心翼翼的，唯恐觸怒聖顏。
“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麽？難道幾日不見，我又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了不少？”言示璟勾起嘴角調笑的看著她。
沈沐恩瞥了他一眼，不說話了。一被放出來就失了方圓，好沒個正經樣。
桌上正放著沈沐恩早上現做的桂花糕，言示璟信手撚起一塊放進嘴巴了，剛嚼了幾口，哇的一聲全噴了出來。“什麽啊，這是誰做的啊？這麽鹹！”
“我做的怎麽了？我就愛吃鹹的。”沈沐恩一把把盤子圍到自己前麵。今天做得時候沒注意把鹽罐當成了糖罐就如此撒了。
言示璟嫌棄的看了看她，吞了好幾口水，才把那奇怪的味道衝散掉。“就說你不適合做這個了，還硬逞能，這不是暴殄天物嘛！不過你還是真可以向允之娘請教請教，他娘做的甜點可好吃了，我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呢。”
“話說，這幾日怎麽也沒見到允之，今日他怎麽也沒與你一道？”沈沐恩問道。
言示璟把弄著手裏的茶杯，“他娘不是病了嘛，他應當是在家照顧他娘吧，許是等過幾日好些了才來吧。其實都已經這樣好久了，怎麽的也不見好，近些年間身子像是越來越差了。”
沈沐恩好奇的問，“什麽病啊？”
“不知道啊，想也不是什麽大病就是身子虛，提不起勁兒來，連好吃的甜點也做不了了。”言示璟小聲的抱怨著。
“大皇子，您可叫奴才好找。”門口進來一個太監，傳話道，“皇後娘娘在禦花園設宴賞花，年家小姐已經到了，這便來叫您，沒想您與郡主一道，也就趕巧了，您和郡主一塊過去吧。”
“啟瑞和允之可都叫了？”在前人言示璟還是很有皇子架子的。
“叫了叫了，應當是都在來的路上了。”
他放下茶杯伸了個懶腰，“那這就走吧。”
陽春三月，春意正濃。樹上都抽出了新枝微風吹得沙沙作響，沈沐恩被這暖風吹得心裏癢癢，想著過幾日若是無事便叫上他們一起放風箏也不錯。
繞過繁樓宮闕，遠別了高樓林立，沿著彎彎曲曲的小道，走進兩側綠成蔭的青石小路，老遠便聽見湖邊遙遙傳來的歡聲笑語，還有個女子銅鈴般的笑聲。
人未到已聞聲，沈沐恩心裏突然曠達不少，不禁加快了腳步。
言示璟也錯快幾步，高聲呼道，“舒儀，老遠就聽見你的聲兒了，說什麽這麽高興呢？”
綠蔭皆過，便見那女子聞聲轉來，臉上還帶著未盡的笑意，眼角微彎卻掩不住明眸灼灼。沈沐恩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形容，腦中卻淺淺的映出《洛神賦》裏的那句“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大抵便是如此了。
她癡癡的看著，一時竟就這般愣在了原地，言示璟不免拉了她一把，“你愣著做何？又看癡了過去？”
恍惚間，年舒儀已帶著另一個與她麵容有些許相似的女子過來，款款施禮，“舒儀見過大皇子。這位想必就是昭寧郡主了。”
“你…你好，我叫沈秋茗。”她一時有點不知手要放哪裏，總覺得自己不管怎麽做都有失禮節。
“臣女年舒儀，見過郡主。這位是家妹年修婉，應與郡主也年紀相仿。以後還請郡主多多照顧，修婉快來給郡主請安。”她帶著妹妹微微欠身語盡敬重，倒讓沈沐恩失了舉措，趕忙扶起她們。
“不用如此客氣，我也才進了宮，好多東西也不懂，還望姐姐們多多提點才是。”沈沐恩摸著頭腦勺害羞的說著，她都未覺自己已是雙頰通紅。
她自己沒見著，卻被他人盡收眼底，年修婉捂著唇小聲的笑著被年舒儀瞪了一眼憋了過去，但言示璟當然是不會放過這個調笑沈沐恩的機會了，立馬指著她的臉笑道。
“哈哈，丫頭，你臉紅什麽？你也會臉紅？”
沈沐恩瞪了他一眼，別過臉去又不說話了。
言示璟見她不還嘴，頓時失了興趣，四下張望了一下，問道，“怎麽未見啟瑞，還沒到嗎？”
年舒儀答道，“都到了在那頭呢，就等你們了，安貴妃也到了，正與皇後娘娘喝茶呢，啟瑞去安排別的茶點了。”
言示璟麵容一僵，“她們在喝茶……你們可是在此處等啟瑞？”
“是的了，若是遇上或許還可以幫上些忙。你們快些過去吧，誤了時辰又要叫皇後娘娘怪罪了。”不知是不是沈沐恩眼花，她似乎看見年舒儀臉上也染上些許紅暈。
今兒是怎麽了？大家都這在羞澀什麽，難道是春日到了情竇也初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