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妥協的條件
> “賢弟,你倒是給為兄的透個底,此事到底有多大把握?”焦急不安地在屋裏轉著圈,魏王真想去給那群被強行留下的大人物們道歉認錯,然後恭恭敬敬地把人家給送回去。
原本還以為能夠放下架子把魚寒從祐川給叫了過來,這事就應該能夠很快得到解決,可誰知道這小混蛋除了剛來的時候之外,壓根就沒有要主動去進行勸說的意圖。
如今已是過去了整整三天,許承誌為首的那票西河州的大人物,每天還是跟往常一樣該吃的時候吃,該睡的時候睡,稍微有點空閑就聚在一起吟詩作對。別說給出回應,他們甚至是看都懶得再看魏王一眼。
“把握?應該,可能,大概得有五成!”隨手翻閱著天水軍那些關乎民生大計的卷宗,從上麵密密麻麻的標注來看,魏王這段時間確實沒有閑著,至少他在這事上很用心也有很有些獨到見解,否則魚寒還真得把那個人形旋轉木馬給踹出去。
“你能這麽說,為兄的可就放心了!”在這之前已經做好了承認失敗的打算,如今聽到居然還有一半勝算,魏王頓時也覺得肩頭的擔子要輕鬆不少,甚至還能對等候在屋外的侍女嚷道:“快!給本王準備午膳,這都……”
“反正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不是成功就是失敗。”突然就被一條很特別的批注所吸引,有些走神的魚寒也是下意識地嘀咕了一聲。
“啊?”從未聽說過還有這樣計算成功率的方式,感覺那顆剛飄飄忽忽飛到半空的心又被人狠狠一腳踩在了地上,很清楚自己打不過眼前這小混蛋,魏王也隻能再次朝屋外喊道:“別忙活了,本王現在不餓!”
“殿下乃金枝玉葉,雖勤於公務,卻也不可累壞了身子!”沒有聽到侍女們嬌滴滴的回應,屋外倒是響起了有些蒼老的勸慰聲。
“許先生?”相處了這麽久,魏王能聽不出這聲音屬於誰?
“殿下駕臨天水,下官等人未能盡到地主之誼,使得殿下受了怠慢,萬望恕罪!”連蹦帶跳地打開了房門,還沒等魏王做出什麽禮賢下士的舉動,就突然聽到了一句對他來說絕對比之音還要美妙的客套話。
“先生過謙了,能與諸位共處一地,已是令愷受寵若驚,又豈會……”忙活了這麽多天,還是第一次讓人家主動找上門來,魏王還真不敢繼續卿過去卿過來的臭顯擺。
害怕因稱呼問題而氣得許知州等人再次拂袖而去,魏王卻又用實際行動證明,他或許是治理地方的好手,但要是讓他去攛掇別人幹點什麽壞事也隻能……
“諸位先生今日前來,可是因……”很少有人會在談判開始之前就用這麽直白的方式去探聽對方底牌,可魏王偏偏就這麽做了,而且還顯得很是誠懇。
“閉嘴!”魏王可以犯糊塗,魚寒卻不願好不容易才狠下心來做出的妥協就這麽遭到無情拒絕,扯了扯那倒黴蛋的衣角,悄聲警告道:“想把事搞砸,你就接著說!否則就去一邊呆著!”
屋子就這麽大點,聲音再小也不可能逃得過旁人的耳朵。
互望一眼,露出了個果然如此的表情,最後還是由官職最大的許知州站出來表示了對魚寒的譴責:“汝這豎子,豈不聞事無不可對人言?”
“還請先生勿惱,賢弟且退往一邊!”這三天裏,除了焦慮就是在忍受魚寒拐著彎的埋怨,感覺得到了某種支持的魏王哪還會不趁機多撈回一點主導權?
“孟子曰‘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賢弟既是飽讀詩書,又豈可在諸位先生麵前行此小人之舉?”兄弟麽,有些時候就是用來出賣的!
就算魏王是老實孩子,卻也不妨礙他嚴格按照書本上的教導,用這種訓斥身邊人的方式來釋放某種善意。
“殿下所言甚是,正所謂子曰成仁孟曰取義,吾輩既受先賢教誨又蒙官家恩寵,更當曉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故而殿下昔日之議,下官等實不敢應允!”要說魏王的舉動還真沒什麽不妥當之處,卻使得許知州等人在麵露失望地搖頭一笑之後,立即再次做出了最堅定的拒絕。
“啊?”還不到一個時辰,就連續體會到了兩次相同的感覺,魏王甚至懷疑許知州等人就是閑得無聊跑來找自己尋開心的。
笨蛋,又上當掉坑裏了吧?
就這些個老狐狸,誰要跟他們玩照本宣科,那不是送上門找抽麽?
用一種極其幽怨的目光瞪著魏王,魚寒卻突然明白了許知州等人為何會如此堅定地拒絕接受招攬。
世上從不乏膽大妄為之徒,但謹小慎微的老實人顯然要更多。
作為自身實力並不足以影響朝政的普通地方官員,想要攙和到皇室爭鬥當中,本來就需要承擔不可預測的巨大風險。
燒冷灶可以,扶植個堪比爛泥的昏君也並非完不行,但問題是得看清楚對手是誰啊!
連孝宗皇帝都沒有任何勝算的權利之爭,誰還敢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時候,就把身家性命都押到魏王這麽個老實孩子的身上?
“殿下既奉皇命前來督導天水軍之事,自當殫精竭慮,且以下官等人愚見……”湊在一塊商議了三天,許知州等人還真沒心情跑來耍猴,雖說他們已經達成了共識,卻還是必須率先表明立場才能繼續談下去。
一大串的廢話,無非就是說,人微言輕的他們在現階段隻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沒心情也沒能力參與到朝堂的爭鬥當中。
在天下形勢沒有出現巨大變化的時候,除非是有現任官家的明旨要求,否則別說來的是個魏王,就算那個怎麽看都占據了絕對優勢的太上皇,也不能指望他們做出任何投效舉動。
除了不會效忠官家之外的任何人,許知州甚至還代表所有同僚用不太隱晦的方式告訴魏王,就連雙方之間那種頗具掩耳盜鈴嫌疑的私底下配合,也沒什麽希望。
“那諸位先生今日前來,又是……”比前幾次都還要徹底的拒絕,好在魏王的脾氣不錯,至少沒有立即做出什麽惱羞成怒的舉動。
“世伯應是為了開春備耕之時,前來對小侄耳提麵命?”可不敢再讓魏王繼續攙和下去,否則說不定那個最後的底線也要被突破,魚寒趕緊接過了話茬。
其實早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魚寒就已經表明了態度,他不求許知州等人能夠投效魏王,也不打算進行那種可能招致報複的合作,他隻要這些西河州的大人物們繼續幹好本職工作,別理會天水軍這邊鬧出了什麽動靜就行!
春耕!春耕!除了這事就不能聊點別的?
糊弄得本王把西河州體官員都給綁了起來,如今更是陷入了進退兩難尷尬境地,這小混蛋卻隻知道替他那親爹尋求政績,他到底還沒有沒有點良心?
心中響起了難以遏製的抱怨聲,但讓魏王沒有想到的是,許知州還真就慎重其事地做出了回應。
“開春在即,西河州雖是窮鄉僻壤,卻也雜務頗多!吾等有心拜別而去,又因思及舊年流寇為禍之患,故欲問殿下可有何妙計能解吾等憂慮?”說的也還是政務,但那些聽到招安倆字納頭就拜的流寇到底能造成多大影響,還不都是許知州一句話的事?
“先生所慮,亦是本王之憂,故而本王……”這次總算是沒有再犯糊塗,天性聰穎的魏王倒是很快就準確領會到了許知州的意圖。
人家這都已經做好了睜隻眼閉隻眼的準備,眼下就看自己能不能夠為他們提供足夠穩妥的保護,讓他們可以成功避免因袖手旁觀而在將來招到打擊報複。
而想要做到這事也很簡單,那就是讓魏王先擁有一定數量的軍隊,才能使得西河州官員可以隨時借口受到武力脅迫而跟天水軍轄區內發生的一切撇清關係。
“天水軍現有兵卒五千餘,然流寇為數眾多且行蹤不定,殿下若想守得一方安寧,恐是力所不能及!”雖說是行伍出生,但這幾個天水軍統製既然能跟許知州等人打成一片,能是那種完沒點心眼的莽夫?
根本不需要魏王出言相詢,隻是那一個略帶期盼的眼神,就足以讓統製迅速道出實情表明眼下的困難。
“既是如此,本節度使這就下令招募兵員以靖地方,不知諸位可有何高見?”不就是嫌本王沒啥實力,才不敢提前下注麽?
魏王也琢磨著,反正有從太子府訛來的那筆巨款,隻要西河州的大人物們不在背後使絆子或者打小報告,想要迅速擴充實力那還不簡單?
“王爺英明,怎奈這募兵之事恐還要……”在魏王看來很簡單也很容易解決的小麻煩,卻是遭到了他屬下那些統製的反對。
作為西北軍鎮,天水軍的士兵來源和其它地方有那麽點不同,除了傳統的收編盜賊之外,在這窮地方可千萬別去打那些破產農民的主意,否則整個天水軍跟西河州就剩不下幾個正常的普通民眾。
想要征兵?可以,但必須先獲得地方官員的配合!如果再考慮到大宋奉行的強幹弱枝政策,這種配合還不能隻是簡單的袖手旁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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