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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眼見為實

  清晨, 竹林上空只有朦朧的光線透過竹葉, 落在喂招的兩人身影上。


  宋悅雙手持劍,十分緊張地盯著玄司北的身形,抵擋他的掌力。


  【能量值+12。】


  她畢竟不會武功, 腳下速度太慢,只能扎馬步站在原地防守。他似乎刻意放慢了速度, 讓她有時間反應接招。


  【能量值+18。】


  【能量值+21。】


  宋悅:……


  接了玄司北三掌后,她終於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宋悅:系統,能量統計是不是有問題?還是說因為槓桿原理?前些日子他一掌切下來我至少能漲好幾百能量值!這不科學!


  【……檢測了一遍, 沒出錯。】


  宋悅抬眸, 第一次那麼認真地打量玄司北,見他面色冰冷如常, 似乎只是專心尋找她的破綻,心下微動。


  他是故意的。


  雖然一直冷著個臉,對她多有不耐, 看上去也嚴厲得嚇人, 可實則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力量。


  他是真心想教她才如此耐心地壓制力量,而非故意懲罰或是單純地找一個陪練。


  玄司北的力道在緩慢加大,似乎是在試探著她的力量。宋悅趁著攻擊的空擋,乾脆把金戒指收了回去,直接用自己的力量去擋,果不其然被沖退了兩步, 他卻飛快收了勢, 身形無聲無息出現在她身邊, 伸手扶她。


  宋悅抓著他的手臂穩住身形,又後知後覺地疑惑般看了他一眼。


  這麼體貼細緻,他真沒被鬼上身?錢江和沈青城也是他這麼手把手教出來的么?


  玄司北瞥見她眼神,面色冰冷地立刻從她懷裡抽回手,下意識退了兩步,與她拉開距離:「女子身體畢竟不比男兒,你又不會武,要是再受傷住進太極殿,我的計劃當如何施展?」


  宋悅:「……尊主教訓得是。」


  她就說他怎麼變得那麼體貼了,原來是怕她受傷了就沒人替他幹活!


  靠在一棵竹子后的沈青城看著自家尊主的目光,微微眯起了雙眸。


  他總覺得尊主有些不一樣了。


  雖然每次和無名姑娘獨處的時候,尊主的反應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退避,少有的接觸和關心也只是出於關照下屬的必要——但為什麼他總覺得尊主的冷淡之下,還另有隱情?


  晨練之後,宋悅已經是大汗淋漓,自己找了塊岩石坐下歇息。沈青城見她腳邊躺著尊主配劍,瞪了她一眼,連忙好生撿起:「配劍乃是尊主喜愛之物,怎能隨地亂丟?要是尊主在此,絕不會如此縱容著你。」


  宋悅嘴角一抽:「不就是一把劍么,只是死物而已,弄髒了可以擦,用不著當神明供奉著吧……」


  此時,她的話音還未落,就見玄司北正褪下練功服交給身旁的宮女,他似乎看都沒看他們一眼,便折身而走。


  宋悅:……


  按照她的常規經驗來判斷,他應該聽到了她剛才的話。


  沈青城也驚了。


  尊主分明是聽到了,為什麼裝作毫無反應?

  ……


  除了甜點沒得吃以外,還有一件讓宋悅不順心的事。


  玄司北雖然答應了她參與姬曄的計劃,但當她提出要潛入姬曄身邊做卧底的時候,他分明就拉下了臉來,拒絕得斬釘截鐵。也不知道是吃錯了哪味葯。


  想到上次姬曄和玄司北的秘密會談,她仍然心有餘悸。要不是她打斷了他們的談話,鬼知道玄司北會對皇叔做什麼——還好,估計是因為換了她負責,一時半會玄司北並沒有對姬曄動手的意思。


  不知道玄司北對皇叔提出了什麼任性要求,能讓一向沉穩的皇叔拍案而起,斷然拒絕……反正她直覺不是什麼好事。


  宋悅穿上了一身宮女服,悄悄扒在殿門口的朱漆柱后,屏氣凝神地往殿中看了一眼,見裡面空蕩而安靜,便迅速走了進去。


  「什麼人?」姬曄十分敏感地放下了手中的筆。


  「例行打掃。」宋悅低眉順目,「這座宮殿自王爺搬出去之後就未曾住過人,先前只是粗略打掃了一遍,還有些邊邊角角的恐怕落了灰塵,嬤嬤怕王爺住不習慣,特意這麼囑咐奴婢。」


  姬曄掃了她一眼,便讓她去了。


  宋悅趁著移動燭台的間隙,悄悄把一張小紙條塞到了他的硯台下壓著,這個小動作讓姬曄抬了抬眼。隨後,她在他銳利的目光中無聲地低頭告辭。


  姬曄看到了紙條,有些疑惑,卻沒聲張。


  展開紙條,掃了一眼內容,他面上的疑惑更甚。


  玄司北的身邊竟然出了叛徒?


  那個宮女的幕後之人,應該是玄司北身邊的高層,不然不會知道如此詳細的逃亡路線……但……


  姬曄面上沒有半分鬆動,輕輕把那張紙條放在了燭火上,讓火苗吞噬一切文字。


  翌日,在暗處的宋悅有些按捺不住了。


  姬曄分明已經收到了她的小紙條提示,為什麼還不跑?


  她百般猶豫,最後還是拿著掃地的工具低著頭賴在姬曄的殿外,心裡暗暗發急。姬曄在殿中處理著事務,似乎沒有要跑的意思,直到傍晚,才走了出來,目光直視著她:「你,進來說話。」


  宋悅心下一驚,卻還是低著頭隨他進去。


  姬曄似乎早有經驗,特地掩上房門,開門見山地低聲問道:「雖然換了張臉——但你就是昨日為我送信之人吧?」


  「既然看見了,為何不走?」皇宮太危險,她怕他出什麼意外。


  「你是誰派來的人?」姬曄沒有回答。


  「王爺可是不信,以為我危言聳聽了?」宋悅有些焦急,「現在姬無朝已死,皇宮基本被相國的勢力控制,他要是說什麼花言巧語的,您千萬別上當!」


  話音未落,姬曄臉色驟然一沉,猛然對她出手,冰冷的殺意仿若想直接將人置之死地:「一派胡言!」


  宋悅來不及躲閃,只是下意識地抬手,用金戒指的戒面擋了一下,才險險與死亡擦肩而過:「王爺,您這是做什麼?」


  【能量值+227】


  見她有抵擋他全力一擊的實力卻不進攻,姬曄眼中的殺意才弱了些,但依然帶著危險:「無論你是什麼人,敢咒皇上死——」話還未說完,目光落在她的金戒指上,瞳孔微微一縮,「這隻戒指是?」


  宋悅一愣:「你……什麼都不知道么?」


  玄司北把她死亡的消息封鎖得這麼嚴實?


  「這是先皇傳給他的戒指……」看到那隻戒指后,姬曄的面色變了,「他真的出事了?」


  宋悅長長嘆了口氣:「姬無朝死了,相國大人已經派人將她秘密送葬,壓下了這個消息。我雖然不知他和王爺說了什麼,但……如今這裡已經被他控制,王爺若是繼續待在這裡,恐怕有性命之危。」


  為了提高信服力,她眼珠一轉,還特意揚起了手裡的戒指:「想來你也知道這戒指的象徵——我其實是李公公的人,皇上早知道自己會死,在預料到相國逼宮之時,就摘下了這枚戒指當做信物,把我和李公公送到了燕都之外,這才免去一劫。」


  「難怪這些日子沒見李德順,相國卻只說他身體病重,不得不把差事暫且交給小德子……」姬曄面色變幻莫測,自言自語,「他還知道特意要你來通知本王……比平時多長了些腦子。」


  宋悅嘴角抽了抽。


  現在不是自豪的時候吧喂!一臉我為兒子感到驕傲的樣子是鬧哪樣!


  「不過,皇上福壽無疆,怎麼可能……」說到這裡,姬曄的眉又重新皺起,有幾分不悅地看著她,似乎對她口中不吉利的話依然耿耿於懷,「我剛回皇宮時,相國大人曾說皇上龍體抱恙,因而這個月不曾早朝。雖然沒見到他的人影,但這麼大的事,宮中怎麼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此話莫要再提!」


  宋悅扳著手指頭,想到自己已經擅離職守兩天了,再拖下去唯恐有人發覺,到時候要是她計劃的路線也被封鎖,就誰都走不了。她一咬牙,直接問道:「王爺要如何才會信我?」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就算她確實是李德順手下的人,也很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拿到假消息。皇上乃是天子,自有神明庇佑,她不知哪兒得來的無稽之談,就由他親自破除。


  ……


  宋悅苦著臉,找了個機會和沈青城的屬下套近乎,終於讓沈青城的人和她的人換了個班,把她自己的一些人手給安排進了皇陵,換下其他人的班。做完這些,她又套上侍衛的衣服,順便給姬曄也拿了件。


  她帶著他悄悄打著燈籠潛入皇陵,去自己的那份玉質棺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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