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槍
第二十一章
被各式各樣玩偶填充的卧室里，暈亮燈光呈放射狀溫柔映在正癱在床上, 雙腿大開兩眼無神生無可戀的鵝蛋臉上。
瑩白小手邊, 還有一部有著微弱光亮但音響發出聲音卻絲毫不落後的手機, 正一遍一遍重複放著視頻。
「你算哪塊小餅乾！」
一遍又一遍，聲音忽大又忽小，罵人音嗓又甜又軟又嗲, 堪稱萌妹典範。
如果罵人的是別人，遲榆肯定感嘆這妹子真可愛。
但罵人的是她——
遲榆「啊」的一聲從床上翻坐起來, 摁上了手機, 雙手揉著已經亂糟糟的頭髮開始低喃：「丟臉丟到家了……」
隨即又躺回軟乎乎的床上，小腿胡亂在空中蹬著：「這以後該怎麼見人啊！」
剛剛被摁關的手機此刻屏幕又亮了起來, 是方可予發來的賀電。
【熱可可：賀遲榆同志在網上大紅大紫, 以一塊小餅乾的優秀罵勢成功奪得了一片好感，不少網友直呼失戀, 更有不少網友愛上了這塊小餅乾的主人。】
【熱可可：本人思慮片刻, 決定在淘寶訂購一塊錦旗，已成功下訂單, 明日將會送達遲小榆手中。】
遲榆嘆了口氣, 回復：【正常說話。】
方可予沒回復, 卻撥了個電話過來。
「遲榆，沒想到你裝萌妹這麼萌。哇，要不是知道你本性我差點被你矇騙過去了！」方可予絮絮嘮嘮, 作為損友的她此刻起了調侃之心, 「來, 罵我試試。」
遲榆吸了口氣憋氣，接著一股腦兒對著話筒狂喊：「你算哪個青翠欲滴小白菜！你算哪個高山豆湯娃娃菜！」
「不！！你是我的菜！」
方可予：「……」
她噎了片刻，一臉受不了：「掛了。」
聊了一會兒，遲榆又癱回了床上。小高直播間人氣一直都挺高，一般觀看人數能維持在兩百萬左右。等於她這話一說出去后，兩百萬人聽見后還有人發送到微博上，就是呈兩百萬的多少倍……
數學一直在及格線邊緣滑行的遲榆決定睡覺。
睡覺！
一覺過後誰還會記得小餅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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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遲榆睡的舒舒服服，她懶洋洋地打開手機，視線在手機屏幕里將圖標掃了一圈，想了想決定把那黃色的微博圖標刪去。
等過了幾天熱度過了，她再重新下載回去。
遲榆在家胡亂的吃了午飯。午飯是齊女士做的，齊父為了能下午擠出時間，一大早就談生意去了。
中午的菜十分簡單，一份番茄蛋湯一份土豆絲每人一碗蛋炒飯，遲榆吃了個六分飽。
齊女士今兒也起遲了，趕緊做了點快手的菜式，她沒怎麼吃飽覺得遲榆應該也沒吃飽，又從客廳零食堆里拿出兩袋餅乾，她選擇了奧利奧，將小熊餅乾遞給遲榆：「來遲遲，吃點小餅乾。」
小熊餅乾藍綠色的袋子上印著兩隻小熊，像是在跟她打招呼說著來吃我呀來吃我呀。
她看著一噎，剛剛才六分飽的遲榆瞬間十分飽了。
她在客廳陪著齊女士看電視，從家裡倫理劇到宮斗片再到當代偶像片都過了個遍再準備輪一圈時，手機滴滴嘟嘟的響了起來。
是備忘錄，上面清清楚楚的黑體字正提醒著她——
今兒要請顧大哥吃飯！
吃飯！
遲榆壓根忘了還有這事兒了，她一瞧時間，都四點過了。
這時間對於吃晚飯來說剛剛好，遲榆一時都想不起來昨日到底什麼時候記的備忘錄了。
遲榆將手指屈成小拳頭敲了下腦門，靈活地從沙發上一個翻身，邁著小短腿跑到陽台撥了個電話出去。
那邊很快接聽，似乎等了她這通電話很久了。
清淡的男人聲從聽筒里響起。
遲榆趕忙做出邀請：「喂，顧大哥，你在家嗎。」
「昨天不是說了要請你吃飯嗎？」
「嗯嗯，那我五點在小區門口等你！」
遲榆打完電話，都不敢回想剛剛說話時嗲聲嗲氣的聲音，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用愛給自己的演技加了分。
當演員太需要勇氣了。
遲榆回客廳時齊女士還一邊吃奧利奧一邊看電視。
她準備上樓，走了兩步又折回沙發邊兒站著： 「媽，今兒晚上不在家吃飯啊。」
正津津有味的齊女士腦袋一偏，特別驚訝地看著遲榆：「剛好，我今天晚上也不在家吃飯。」齊女士腦子裡千種萬種可能性劃過，「晚上和小顧一起吃飯？」
遲榆舔了舔唇瓣，視線看向裡面小人兒正在親親摟摟抱抱的電視屏幕：「嗯，昨兒答應了請她吃飯。」
遲榆話音剛落，齊女士也顧不得什麼電視不電視了。她特別興奮地站起身，微微低下頭瞧著自家女兒。齊女士有一米七，遲父也有一米八，就不知道怎麼的生了個還沒有一米六的遲小榆，她伸手拍了拍遲榆的肩膀：「不愧是我女兒，錢不夠等會兒媽給你，儘管請小顧吃。」
遲榆：「？」
怎麼她媽今天特別的興奮。
她一聯想到昨晚齊女士問的問題，遲榆眨了眨眼恍然道：「媽，你別想太多啦，我就是單純的請顧大哥吃頓飯。」
「嗯嗯。」齊女士裝作什麼都沒聽到，依然笑眯眯的，「快上樓收拾收拾吧。」
遲榆準備什麼時候好好地解釋解釋，離五點越來越近了，遲榆一點時間都不敢浪費，趕忙上去開始收拾，五點準時到達了小區門口。
顧思淵剛剛來，熟悉而又熟練地將車停泊在小區門口停車區，遲榆一眼就認出了深色低調的SUV，小跑過去上了車。
顧思淵黑色的眸望向車外，視線透過車窗探向小區門口。
小姑娘今天穿了件薑黃色的中長款牛角扣，圍著咖啡色的格子圍巾，打底褲搭配著栗色雪地靴，正風風火火地朝他跑來。
遲榆一上車，小臉紅撲撲的高興極了打著招呼：「下午好呀。」
小姑娘像只熾熱的小太陽，一點一點向外散發著洋溢著的熱情。
男人的眸里像綴著星深邃而又神秘，他唇角在見到遲榆時就已抿出一絲弧度：「下午好。」
他的視線落在小姑娘發頂：「下午吃什麼？」
遲榆早想好了，去年她吃過附近一家特別好吃的牛排店，戰斧牛排飽滿多汁外香里嫩肥手合宜。
二十分鐘駛到，五分鐘泊車，三分鐘電梯，兩分鐘進店，五點半準時到達店裡。
平時生意不好不壞，吃過好幾次從未排過隊的牛排店此刻人員爆滿，遲榆目瞪口呆。
她從出門時就察覺到了不對，路過一條商業街時，商業街被點綴成適宜的粉紅色，店外四周還擺著各式各樣的小熊，還有玫瑰花。
遲榆透過牛排店的透明玻璃朝里看去，男女相對臉上洋溢著浪漫氣息，深咖色牛排桌上還綴著幾隻心形蠟燭。
牛排店外是一塊小型廣場，站在遲榆不遠處才相見的一對情侶中，男子單膝下跪，從兜里拿出紅色絲絨盒子：「親愛的，嫁給我吧！」
遲榆：「……」
她朝邊上挪了挪，從兜里掏出手機一看……二月十四日。
情人節。
遲榆壓抑住尷尬又複雜的心緒，抬頭朝顧思淵一笑：「顧大哥，今日真熱鬧。」
顧思淵舔了舔唇，許是今日氣氛太好，他唇角帶笑輕聲緩道：「是啊。」
他緩聲說話時，唇里溢出的聲線輕輕地撥動遲榆的心，酥酥麻麻帶著撓人的癢。
男人右手插在兜里，側身站在遲榆旁。隔壁求婚成功，單膝跪地的男子激動地站起身，有不少看熱鬧地朝外走去，站在一旁的遲榆被從后而出的人一擠，步伐不穩，一下子栽進男人懷裡。
顧思淵長臂將遲榆穩住。
男人身子一僵，背脊綳的直直的，懷裡甜甜軟軟的觸感讓一動也不敢動。
遲榆紅著小臉準備直起身退出懷抱時，四周爆發出一聲尖叫。
「啊！！！顧神和他的小餅乾抱在一起了！！！」
「好甜啊！！！我也想要抱抱！！！」
紅著臉退出顧思淵懷抱的遲榆：「……」
遲榆紅著的鼻息間還殘留著男人清冽氣息，她穩了穩心神抬起頭時，剛剛尖叫的粉絲已經過來了。她特別激動，手機還停留在相機頁面，顯然把剛剛的一幕拍了下來。
粉絲要了簽名非常滿足，看向遲榆的眼裡全部是羨慕神色，她感嘆道：「以前沒聽說顧神有過女友，昨日微博爆出來之後我還不敢相信呢。」
「微博後來告訴我，沒別人可愛就算了，罵人也沒人可愛。」
「然後我就完全服氣了。」
這勉強能當做誇獎的話讓遲榆臉頰微紅，只希望小餅乾梗熱度快快散去，她壓住心底深處快要破土而出的小嫩苗，慌慌亂亂想要解釋：「那個……」
周圍人聲嘈雜，本算不太高的聲音被壓了下去，粉絲沒甚聽清開心地道了別後轉頭朝另一邊走去。
顧思淵低聲朝遲榆說道：「遲遲，等我一下。」
「很快回來。」
聲音小散時，邁著長腿的顧思淵同樣消失在剛剛粉絲轉彎的拐角。
遲榆長睫微壓，低垂著眸看著手指，一根兩根思緒紊亂。男人已經走遠，殘留在鼻息間的氣息似乎還沒有消散殆盡。
手指攪在一起，跟她的心一樣，纏亂極了。
顧思淵追上剛剛消失的粉絲：「請問能把剛剛拍的照片發一張給我微博嗎？」
粉絲顯然很驚訝，但還是從兜里掏出手機將照片發了過去。顧思淵收到勉強算擁抱的照片后滿意地闔上手機，男人的聲音低而啞，薄唇抿起，眼尾上挑，帶著愉悅的氣息：「謝謝，我正在追求小餅乾。」
「等追到了會告訴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