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槍
第二十二章
這還是遲榆第一次過情人節。
一放假就宅的連日期都記不清的遲榆的前二十一年裡，這節日都跟她毫無關係, 毫無關係的她都快忘了原來是有情人節的。
這兩星期里, 她幾乎沒怎麼出過門, 飯後也只在小區里消消食。唯獨一次被齊妙約了出去，還是顧思淵接的她，本來是和小表妹一起玩, 最後卻是糊裡糊塗的和顧思淵玩了一天。
她發現，好像自從和顧思淵第一次見面起, 後來每一次出去, 都能遇見他。
就像冥冥之中把兩個人聯繫在一起。
遲榆站在原地，思緒串在一起糾糾纏纏繞繞, 亂的不行。
她一點一點地抬起眸, 視線停留在顧思淵剛剛消失的拐角。不一會兒，拐角突然湧出一片人堆, 拐角處有幾台電梯, 剛下電梯的人們你擠我我擠你，擠成一團亂極了。可在這樣的一堆人里, 她一眼就看見了顧思淵。
在人堆里, 亮眼極了。
男人身型頎長, 外面罩著深灰色長大衣，依然露出下面一截又長又直的腿，活像個衣架子。
黑髮柔軟鼻樑挺拔, 臉上表情很淡。
步伐很穩, 正疾步朝她走來。
隱隱露出一點急不可耐。
只一小會兒, 顧思淵就站在了遲榆跟前。
似乎有些地方離開前不大一樣。
遲榆能明顯感受到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有些愉悅有些溫和，和平時冷冷清清淡淡的感覺差別很大。
情人節總是讓人多想。
遲榆總覺得自己想太多了，像變成了胡思亂想的小傻瓜。此刻小傻瓜微微搖了搖頭撇開思緒「顧大哥剛有什麼事嗎？」
「啊。」顧思淵應了一聲，背脊向前微壓，低頭看著遲榆。燈光打在他身後，正好能在遲榆身上投出一片溫柔陰影，似乎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他身下，「剛剛去拿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很重要。
那是他和遲遲的第一張意義上的合照。
遲榆視線在顧思淵身上逡巡半刻，男人兩手空空，一隻手半插在衣兜里，她腦子裡思緒轉了幾圈也沒想通拿的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不懂不要緊，只要人捧場就行。
遲榆「啊」了一聲，裝作非常懂的樣子，捧場道：「那顧大哥要好好收好。」
男人抿唇，聲線緩和語氣認真慢慢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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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在情人節吃頓飯實在是太難了。
只是吃一頓牛排，排了快一個多小時隊，點菜后光製作牛排就浪費了半個多小時。
遲榆後悔極了，難得請人出來吃飯，卻一點事都沒辦好。
她默默把這次教訓記在心裡，謹記著以後絕對不能犯這樣的錯誤了。
回去的時候，就快接近九點了，夜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許是情人節，街邊小店上串著許多小燈泡，在夜裡撲閃撲閃像是夜空中眨著眼的小星星。
遲榆在車上接了個電話，是晚上還在辛勤工作的快遞員打來的。
「喂，請問是遲榆遲小姐嗎？」
「我現在正在小區門口，您出來拿一下快遞。」
快遞員嗓門很大，遲榆沒開擴音，顧思淵依舊聽的清清楚楚。他動作沒變，依舊把著方向盤，只眉眼微抬，詢問道：「遲遲買了東西嗎？」
遲榆對這通電話有些莫名其妙，她最近天天看直播都忘了還有網購這項娛樂活動了。但剛剛快遞員報名字和電話號碼完全對的上，按道理來說應該是她的。
遲榆想了想，回答道：「快遞是我的，但是是什麼我不知道……」
「可能是最近買了東西但是忘了買的是什麼了。」
顧思淵提了速，五分鐘后遲榆瞧見了開著小電車停靠在小區門口的快遞員。
在快遞單上籤好名字后，遲榆雙手捧著快遞袋感受這它的重量。深灰色的塑料快遞袋裡包裹著長條形的物品，不輕不重，快遞單上能看破內在的信息也沒寫。遲榆掂量掂量，剛剛她在車上翻看了淘寶，就連微店京東一個個都翻看了遍，但都沒有訂單顯示。
這種來歷不明的快遞像是燙手山芋，扔也不是，拆開也不是。
顧思淵顯然也有點在乎這個快遞，也不外乎他會多想。曾經有個職業戰隊的選手，收到一份來自粉絲的快遞禮物，他興沖沖的打開，結果發現裡面是充滿惡俗言語的信稿還有不少令人作嘔的模型。
後來這位選手再也沒有拆過禮物了。
顧思淵垂眸看著快遞，沉靜開口：「我幫你把它拆開吧。」
「剛從車上拿下了一把美工刀。」
遲榆乖乖地將快遞袋遞過去，顧思淵手速很快，拆快遞的動作也毫不含糊，美工刀割破快遞袋，露出裡面棕色硬紙板長盒。
在旁邊看著的遲榆也有點好奇：「顧大哥幫我看看是什麼吧。」
修長手指一點一點將盒子打開，露出裡面紅色絲絨布料和黃色穗子。
遲榆眯著眼看著，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倏而，顧思淵將盒子里的東西慢慢展開，露出裡面明黃色字體。
他輕輕一掃后唇角忍不住勾了起來，語氣帶著一點調笑，音嗓低沉富有磁性：「小餅乾萌主？」
遲榆：「……」
她想起來昨晚方可予的賀電了！！
她以為是開玩笑，沒想到方可予真的說到做到還真的給她寄了個東西過來。
遲榆在心裡把方可予懟了好幾遍，才慢吞吞開口，眯起眼睛裝作什麼都不不懂的樣子：「裡面是什麼東西呀。」
「小餅乾萌主是什麼？」她心裡咬著牙，面上一點都不顯，雙手背在身後勾著手指，「這東西肯定是寄錯了的。」
「我等會兒回去詢問一下快遞員是怎麼回事好了。」
顧思淵也沒拆穿她，手指飛快地將裡面的東收好，扣上快遞盒將它放在遲榆手中：「可惜了。」
「這東西挺適合你的。」
「既然不是的話，你回去問問快遞員吧。」
如果此刻方可予在遲榆跟前，她肯定一個爆栗就敲了過去。而她現在只能尷尬地摳著頭笑，一臉你在說什麼發生了什麼，肯定是快遞員記錯的表情，將盒子背在身後。
「好的，我一會兒回去就問。」
「謝謝顧大哥了。」
顧思淵似乎瞧出了她的尷尬，也沒多說什麼，目送遲榆進了小區后離去。
遲榆走了兩三步，小跑到小區里的涼亭里，將盒子拆開。是一面三角錦旗，三周都綴著黃色的穗子，特別像遲榆初中學校在班級門口掛著的流動紅旗。
上面明晃晃寫著「小餅乾萌主」五個字，右下角綴著署名——最愛你的小仙女。
她咬著牙將盒子收了起來，腦咕嚕子只轉，想著小仙女送了她這麼個大禮，應該怎麼回敬她。
沒想到小仙女特別心有靈犀地撥了電話過來。
方可予開門見山：「喂，遲遲，我剛看物流簽收了，東西怎麼樣？喜歡嗎？喜歡嗎？喜歡嗎？我愛你吧？」
「喜歡，喜歡死了。」遲榆咬牙切齒，「喜歡到想立刻見到你。」
「嘿嘿。」方可予笑著，「這不是以前你送給我東西，我也送了你一個嗎？」
遲榆這才想起來，方可予和辜霖剛在一起時，她去淘寶訂做了一個男女朋友光榮證送給她，沒想到報應這麼快就來了。
遲榆一邊接著電話，一邊走向垃圾桶。這錦旗她想扔吧，其實她還是挺喜歡的，就是對著稱號有點不滿意，要是上面印著遲榆是小仙女她肯定就掛在床頭。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保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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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榆回家時候，家裡沒人。
遲父齊女士過情人節去了，晚上還要看完電影才回家。
她坐在沙發邊兒收到了來自顧思淵的消息。
【活雷鋒：到家了。】
【您的遲遲：顧大哥晚安。】
活雷鋒三個字現在一點兒都不適用了，可她想了老半天，也不知道改成什麼。思慮間，聊天界面退出又打開，倏然像是卡了一下，緊接著聊天界面左側頭像變了。
原來是一片漆黑的頭像，現在多了點白，黑色的圓圈裡露出點白色。
遲榆點開頭像放大看——是一個奧利奧，還是經典味的。
遲榆忍不住多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一個奧利奧能代表什麼！
能代表很多啊！！！
遲榆在心裡瞎里糊塗亂想，可是某種思想開始越來越強烈，她的小心臟開始撲通撲通瞎跳，一次比一次跳的更強烈。
她猶豫片刻，還是給方可予撥了電話過去。
也不賣關子了，開門見山直接問：「可可，你說，如果我有喜歡的人怎麼辦？」
方可予對遲榆這通才掛了沒多久又打過來的電話感到十分意外，但她毫不含糊的回答道：「追啊。」
她頓了頓，抬高嗓門：「遲榆，拿出你高中翻牆的勇氣來！拿出你寫檢討的勇氣來！」
遲榆見方可予說著說著就開始損她，也忍不住回口道：「哦，拿出你高中廣播室告白，結果半天結巴說不出一個字，辜霖辜辜辜了半天，結果喊成咕咕雞的勇氣嗎？」
方可予：「……」
那邊方可予不說話了，遲榆的心卻還是亂糟糟的，她輕聲道——
「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斷斷續續說道，聲音低低的：「要是他以後喜歡上的是平時裝傻的我呢。」
方可予恍然大悟，雖然之前猜了個大概，現在是完全確定了。
「你說顧哥啊？」
「我見過顧哥好幾次，平時不愛笑，看誰都冷淡。」
「但我上次好像看見他對你笑了。」
「和別人真的完全不一樣。」
要是以前有人對方可予說，遲榆和顧思淵在一起了，她肯定覺得這人肯定在瞎說。這完全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一個是品學兼優畢業后當了職業選手的精英，一個是傻裡傻氣還覺得自己特別英明的小糊塗，怎麼想都湊不到一起。
可上次見著兩個人的相處后，方可予又覺得，這兩個人在一起，是真的配。
遲榆喃喃：「可我有點擔心。」
「別擔心。」
「大不了繼續演下去，演的他把心都給你，演的他整個人都撲在你身上，演的他一離開你就魂不守舍。」
「到時候，他發現的時候就已經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