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融入
火焰飛豬酒館所在的街區口。
區議會的工程機器人搭建了一個簡易的金屬工作台，兩名年輕的地精穿著黑色的正裝坐在工作台前，頭頂有一架專門為他們降溫的電子飛行器。
四名機甲戰士手持超過30MM口徑的機械槍站在工作台的兩邊，二十多名裝備有機械槍的灰獸人的治安官組成了一道人牆。
人牆外麵是擁擠的人群，似乎整個輕工業區的灰獸人都聚集在了這裏，把這條街圍得水泄不通。
方成依照約定開著他機械車，剛進入這片街區就被堵在路上，最後隻得把車子停在最近的一個服務區。
好奇心驅使下，他詢問了一位排隊的灰獸人是怎麽回事，但對方卻理都不理他。
討了個沒趣，方成便不再多管閑事。
好不容易擠進火焰飛豬酒館前，卻發現酒館大門貼著‘非營業時間’的牌子。
不過，酒館的門沒有鎖。
推門而進，昏暗的燈光下是空蕩蕩的酒館大廳，那位靚麗的女侍者在吧台左側認真的擦拭著酒杯，老板井武則在清理他收藏的機械槍。
“外麵這麽多人，怎麽有錢不賺？”方成滿臉奇怪。
“今天我就是把門敞開，也不會有一個人走進來。”井武麵無表情回了一句。
“為什麽？”
“這些人現在都忙著去送死！”井武語氣冷漠。
“什麽意思？”方成不解。
“聯盟理事會剛剛發布了征兵公告，你難道沒有看嗎？”女侍者櫻蘭修長的手臂熟練的擺放好一組酒杯，回答完方成的問題後，從吧台下麵拿出一支煙點燃。
方成自然而然的想起昨天晚上聚會時，談到的藍山聯盟與不死者的戰爭，他沒想到這場戰爭這麽快就影響到了普通階層的生活。
思考的時候，深紅335為他調出了一份翻譯過的征兵公告。
“作為藍山聯盟的士兵，如果可以活著從戰場上走下來，退伍後不僅可以得到一大筆錢，還能獲得合法的身份，運氣好混上一官半職，這一輩子就徹底擺脫了貧窮。”井武歎了一口氣，把他的藏品放到一邊，拿出三個擦得錚亮的酒杯。
三杯青黃的麥酒倒滿時，他先推給女侍者一杯。
女侍者沒有客氣，她端起酒杯瞟了眼方成，扭著纖細的腰肢走到大門前，推動了木門旁邊的把手。
“哢哢”隨著齒輪的轉動聲音，一扇厚重的鋼鐵大門覆蓋了原本的雙開木門，隔絕了外麵吵鬧的聲音，也隔絕了投射進大廳的恒星光線。
“這杯酒是我請你的。”井武推給方成一杯酒。
“那我不能浪費。”方成坐在吧台前的高腳凳，端起酒杯直接就痛飲了兩口，很醇厚的麥酒，還帶著甘甜，在這個星球飲用它有一股說不出的暢快感。
“讓我們來談談昨天晚上你說過的事情吧。”井武拉過一張凳子，坐在方成的對麵，“你應該已經知道，這座城市的義體生意雖然合法，但生產義體的每顆零件都必須擁有編碼，且不準給義體植入不被允許的記憶。”
“我不提供擁有記憶的義體。”方成放下酒杯，很嚴肅的看著井武說道：“我隻提供腦袋以下的部位，都是全新的，常規義體的標準以克魯裏亞帝國人類為樣本，如果你們需要特殊要求得提前預定，而且價格會比較高。”
井武認真打量著方成，“那麽…現在我們來談談具體的價格。”
…
托蘭城的義體生意雖然合法，但其實並不繁榮，最主要的原因是本地技術有限。
另一麵…對於底層民眾而言，更換義體太過昂貴，隻要身體沒問題的基本不會考慮，而對於中等家庭，因為有烈陽教會的存在，教義讓他們從心底裏厭惡義體。
對於真正的富豪而言，他們會最優先選擇是克魯裏亞帝國的技術和薩亞聯邦的技術。
所以，托蘭城義體生意的主要服務對象，隻能是翱翔宇宙的自由冒險者。
這就注定賣不起高價，但好在需求量大。
托蘭城純機械義體的市場價格目前為五十萬費爾，做工精美一點的可以賣到一百萬費爾，不過很少有人會購買完整的機械義體。
生物義體的價格是純機械義體的五倍，在托蘭城很難買得到，而且購買者大多需要完整體。
方成的報價低於市場價格的兩成，並承諾每兩個月會提供一具擁有生物特性的義體。
至於軍用義體，井武隻字不提，方成也沒有問。
兩人的交流很順利，期間甚至連一句爭吵都沒有發生。
井武看起來五大三粗，但其實是一個謹慎而心細的人，他甚至連後期維護更換零件的價格都要過問得清清楚楚。
兩人的交談進入到尾聲時，井武突然說道：“如果在平常，你根本沒有機會插手這座城市的義體生意，哪怕你的商品價格再物美價廉。”
“那為什麽現在可以？”
“因為現在托蘭城需要大量的義體，特別是機械義體。”
“戰爭？”
“這隻是一方麵…你如果想在這座城市立足，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這是一個機會，但也有可能是一個無底的深淵。”
方成皺了皺眉。
“看在你之前請我兩杯麥酒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你需要適當的表現出慷慨，如果你手裏擁有大量的資金。”
井武說完，露出一副你應該懂得的表情。
方成隻能裝模作樣的點頭，但他心裏一點都不懂。
“托蘭城由商會聯盟領導，而各城區之間的議會選舉，推舉的對象則多為普通人，這是為平衡各層階級的權力，也是托蘭城過去數個千年裏，幾十次流血反抗後的產物。”深紅335為他解惑，“你可以參照水藍星南州聯邦的議員和總統選舉。”
方成聽得似懂非懂，深紅335繼續說道：“21區有許多公共募捐渠道，你隻要適當的表現出慷慨，自然就會有人聯係你，特別是以目前托蘭城的局勢。”
…
結束與井武的交談，方成第一時間注冊了商會。
名字想了半天，最後幹脆使用了他飛船的名字…青鳥貿易商會。
這家商會的成功注冊，也就意味著方成獲得了托蘭城的合法居民身份，也在城市終端係統裏正式建立起單獨的檔案。
接下來的幾天裏，方成忙著新房子的裝修以及商會駐地的改建…這兩件事情剛開始遇到了一點麻煩，因為突然的征兵公告，讓方成幾乎找不到勞工，讓他差點動用了機械蟲。
最後是在深紅335的提醒下，他想到了那位自信的男孩。
新知用事實證明了他並沒有吹牛，他接到方成的通訊消息不到兩個小時，便找來了數十名專業的建築機器人。
機器人幹活的噪音，讓方成接到了許多投訴，特別是金色烈陽社區。
也因為這些投訴，讓他在城市監控終端的檔案裏，成為了一位忙著事業的年輕商人。
但實際上，方成這幾天最關心的問題還是第50區下水道的不死者。
50區，是托蘭城城市群的垃圾回收中心，在那裏生活的人大多是因為違反城市法律被放逐的罪犯，所以除內城區少量的區議會工作人員以及治安官，居民九成以上都是罪犯以及罪犯的後代。
那片城區的建築多為廢棄的鋼鐵焊接而成，居民生存大多依靠占據城區一半的巨大垃圾場，他們每天都需要在垃圾場裏尋找可回收的垃圾，然後在城區各處回收中心換取金錢或者食物，少部分幸運者可以被城市裏建造的回收中心應聘，管理工廠裏的機器人。
生活在五十區的底層人，基本上沒有任何未來可言，他們一出生就在饑餓中，等待著死亡的臨近。
所以除非必要，聯盟理事會根本不會管五十區人民的死活，甚至在大多數普通人眼裏，五十區是可以隨時抹除的城區。
…
第三天上午。
方成喬裝後用城市地精經營的快運商會，給五十區的治安總隊送去了承諾的十枚‘驅散’子彈，以及配合子彈使用的機械槍和兩百枚常規子彈。
下午，他在JH78商務街區的商會駐地，迎來了一位遠道而來的地精朋友。
是魯布。
他接到方成取得了托蘭城義體生意時，便拋下手裏的一切事物趕到這裏。
商會接待室裏，兩人最先討論的是福恩星係出現的海盜。
方成也在這幾天收集的資料裏，知道了這支名為‘自由之翼’的海盜有多麽的惡心，他們最擅長用遊擊戰術襲擊落單的商船。
雖然這不會帶來太大的損失，但會造成許多星域的航線被中斷，運輸成本會無限增加。
‘海盜話題’結束後，兩人自然而言的就談到了現在的生意。
魯布說道：“我接到你的消息，便預感到托蘭城即將迎來變故…果然，我剛抵達城區，就聽到藍山聯盟在前線的敗仗。”
方成默默在心裏為魯布敏銳的商業思維點讚，“你有更好的計劃？”
“托蘭城的變故，不僅僅是外部戰爭這麽簡單…”布魯壓低聲音說道：“這裏麵還包括內部動蕩，我估計聯盟理事會的各位成員，以及各城區的議會大樓席位都會重新洗牌。”
“所以，你的計劃是什麽？”方成重複詢問。
“我沒有任何計劃…我也不敢有計劃。”魯布盯著方成說道：“托蘭城的政局並不是表麵上這麽簡單，它的背後還有克魯裏亞帝國和薩亞聯邦，以及對這裏虎視眈眈的亡靈勢力。”
“我來這裏就是想確認我的猜測…”他咧嘴一笑，大嘴之下是一排經過修正的潔白牙齒，“我會負責方高科技在福恩星係所有工廠的安全問題，我的艦隊和商船會為你的生意而服務，我保證…整個宇宙都沒有比我開價更低的，但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方成表現的很是大方。
“我想用我貨運商會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換取你這家商會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
魯布來得突然，走得更突然。
方成同意了這位地精商人提出來的股份交換協議，他對這裏的生意並不是很在意，他的最終目的是‘4’級審判者的晉升材料。
二次聚會結束的第四天。
JH78商務街區124號大樓，青鳥貿易商會正式掛牌成立。
沒有儀式，方成隻是象征性的掛了一下商會的銘牌在門口，但沒半個小時就收了回去。
商會駐地是一棟兩層小樓，裝修很簡單，供客人參觀的隻有一個前廳，裝載了數個終端數據庫，裏麵儲存著各種義體資料，兩名智能機器人會根據客人的需求讀取裏麵的資料並進行講解。
前廳後麵是一個小型的工作室，有一個簡易的機械台，可以維修機械義體的基礎故障，二樓有一間會議室和五間小型辦公室，目前隻有會議室和一間辦公室可以使用。
唯一可以使用的辦公室裏。
方成用辦公桌上麵裝配的終端器瀏覽著21區區議會經營的募捐服務中心。
“你覺得我捐多少錢合適？”方成糾結不已。
“先捐一百萬費爾…如果沒有效果的話，過段時間再捐一百萬。”深紅335很自然的提出了她的建議，她回答完立刻為方成調出一則電子文檔。
“是井武發來的一百套義體編碼。”她打開的文檔是一份複雜的編碼程序。
托蘭城的義體生意雖然是合法的，但要做這個生意必須獲得許可證，隻用擁有許可證才能生成義體編碼，否則生產的義體就隻能在非法市場流通。
方成沒有關注這一百套義體編碼，他隨手就將它們發回水藍星的軍團服務中心，負責建造義體的工廠設置在宜民星的機械空間站，那裏擁有數量足夠的機械蟲。
“那就捐一百萬費爾…”方成心疼的捐出他的第一筆錢。
“這隻是小錢，你如果想要真正支持一位議員的話，至少需要準備兩千萬費爾。”深紅335列出一組數據。
方成皺眉，他現在總共還不到三千通用幣。
“不要心疼這些錢，你真的成功的話，兩千萬費爾的投資，不用半年就會給你帶來十倍以上的回報。”
“你的資料庫裏還被植入了這些知識？”方成問。
“作為軍團指揮官的戰術參謀，政治選舉的知識隻是基礎而已。”深紅335回答道：“軍團的戰士雖然不需要政治決策，但作為指揮官你需要明白自己的處境，也要明白每一次決策背後的意義。”
方成果斷閉嘴，然後他就聽到虛擬係統傳來一則提前設置好的提示音…
“是昨天連同子彈運送至五十區的偵察機械蟲已經連接成功，要我把畫麵接過來嗎？”深紅335的說教被突然傳入的信號打斷。
在經過方成同意後，她調出一副燈光很是刺眼的視頻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