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風雲齊聚!
「爹!今後的國勢,真的會如牧兒所說的那樣,盛極而衰,急轉直下,一代聖主之治,就這麼沒了?咱們以後也都沒有太平盛世日子可過了?」
談過話,私下裡,石戰問父親石苦,請教這個問題。
實在是這個問題,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現在知道了,心裡卻是很難平靜下來了。
現在人人都說,如今是太平盛世,許多人都在熱衷的購買古董收藏,因為所謂盛世收藏,亂世黃金嘛。
如果,照石牧所說,王朝的隱憂已經浮現,那外面這些人,豈不都是很愚蠢?
「爹也不知道。但是,爹聽牧兒這番話,想明白以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爹在朝堂上,見到過很多怪事,以前想不明白,現在想明白了。那不是什麼怪事,那幾乎是必然。戰兒,你想想,你有多少年沒有聽說過如今的府庫,還充盈的可以腐爛穿銀錢的繩子了?牧兒不說,我都沒有在意這件事。牧兒一提起,我突然感到後背脊發涼。爹是軍人,不會理財之術,但是,爹卻也知道,打仗打的就是錢糧。聖上的文治武功,至少武功這一份功勞里,有我的參與。我是可以清楚感覺到,那銀子如山一樣的花出去。爹不是文官,不掌管朝廷府庫,不知道如今的府庫情況到底如何。但是,現在經過牧兒一提起,爹想,那裡面的情況,大概肯定不容樂觀。」
石戰聽了,也心驚膽戰:「就沒有人提醒一下聖上嗎?」
「呵呵。」聽到石戰這樣說,石苦頓時苦笑了:「你剛剛沒聽到牧兒的話啊。牧兒說了,就算是有人看出來了這件事,這些看出來的人,也不敢跟聖上說。其中,也包括我在內。這也不怪別人明哲保身,實在是,誰說誰輕則罷黜貶官,重則可能就是亡家滅門之禍。伴君如伴虎,你不在朝堂,你感受不深,我並不怪你。這也是我,堅持讓子孫後代不進京,一直安心在老家過日子的原因。京師之地,別人眼裡的繁華之地,卻是很少有人看透這背後的步步殺機。作為大將軍石苦的子孫更是如此。你們子孫若是在京城,打著我的旗號飛揚跋扈,就會給當今聖上不知道多少咱們石族的把柄,那咱們家,大概早就被抄家滅族幾十次了。這話,並不是危言聳聽。爹一直沒告訴咱們石家的處境多麼不妙,就是不想讓你在老家,也還要為這種事情擔心。爹一直想,爹會料理好這件事的。爹一直覺得,爹不謀反,在合適的時候,把兵權交給聖上,聖上即使殺我,也不會株連你們的。但是,隨著聖上的性情大變,爹心裡對這種設想,也越來越沒有把握。也許有牧兒的出現,是我石家的福氣。將來,也許,牧兒會改變咱們家的命運。至少,現在有牧兒在,爹的心裡,寬心不少。明天回京之後,面對聖上的咄咄逼人,爹會更加從容一些。我想,大概明天,進京陛見,聖上見到我突然變化的態度也會大吃一驚的。」
「這樣也好。省的讓聖上以為,咱們家就是軟柿子,可以讓他捏來捏去。聖上如今連我回家給齊家祝賀,都故意下上諭阻攔,爹的心裡,真的生氣!聖上現在已經太不在意當年一起縱橫疆場,生死與共的同袍之情了。爹心裡,難過!」石苦的眼神里,是說出來的痛苦。
這種痛苦眼神,石戰不懂。
因為,他並不是軍人。他沒有父親石苦那樣的騎馬縱橫沙場百戰死的經歷。
但是,石戰這個時候,心裡突然有一個驚人的想法,那就是,也許那個同樣沒有上過戰場的兒子,石牧,他會懂。
石戰自己都不知道,他怎麼會生出來這樣一個兒子,簡直就是怪胎,妖孽。
十八年的不聞不問,不但沒有讓石牧沉淪,泯然眾人,反倒讓石牧被生活磨練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覺得這會是他生出來的兒子嗎?會是他能夠生出來的兒子嗎?
怎麼其他生活條件優越,教育良好的兒子,都不如這個十八年不聞不問,放養一般兒子的遠見卓識?
現在真的更加後悔,如果當初對石牧多加培養,也許如今的石牧,早就已經名震天下,位列朝堂,跟石苦一起對抗那位聖主對石家的刁難了。
但是,現在說這些,已經追悔莫及。
齊家。
鑼鼓嗩吶,喜樂喧天,張燈結綵,披紅掛喜。
不知道還以為齊家今天有閨女出閣呢。
但是,人人都知道,今天齊家是要慶祝家裡的那位天賦之女齊韻築基。
年紀輕輕,十八歲就築基,真是了不起,讓石城裡的人,誰說起,都要豎大拇指,讚歎和羨慕不已的。
「恭喜齊老將軍了!」
「同喜,同喜!原來是朱老夫子,怎麼把您也給驚動了。當年,我的兒子,都是你教的呢!」
「你們齊家多少子孫,我都教過識文斷字。就是現在教的人太多了,腦袋不靈了,不太記得住了。」
「朱老先生,裡面請,裡面請。」要招呼的人太多了,這書院里的老先生,啟蒙過多少石城子弟,齊泰想要跟他多寒暄幾句,都是做不到。只能夠跟他寒暄兩句,就是讓人攙扶著他進去先落座,一會兒等著酒席上再一起多喝兩杯。
「齊老將軍,恭喜,恭喜了啊!下官帶著犬子,也來貴府討杯喜酒喝。」
「縣太爺,老頭兒我已經告老還鄉,一介草民了,您現在可是我的父母官。您這樣說,老頭兒擔當不起啊。裡面請,裡面請。」石城的牧官,縣令趙修遠都來了,齊泰真是有些慌亂的接待這些人。因為真的沒請這縣太爺來。他們是不請自來。
「齊爺爺好!」縣太爺身邊的公子,也特別恭敬的叫人。
「這就是縣太爺家裡的那位麒麟貴子吧!真好,真好!真是一表人才,英俊瀟洒啊。真不愧是虎父無犬子!」齊泰其實根本不認識這個傢伙,但是,縣太爺剛剛已然說了,這是犬子,這是別人自謙的說法,那齊泰自然得往好了說,這是麒麟貴子了。
這話,縣太爺聽的真以為齊泰聽說過他兒子的威赫大名了,高興的馬上拱手道了:「哪裡,哪裡,犬子頑劣,哪裡比得上齊韻小姐,年紀輕輕就是築基。我這個犬子,差得遠呢!」
「縣太爺過獎。請,請!」齊泰笑著,請縣太爺進門。
剛進府,這位縣太爺的公子,趙鴻飛就是有些不高興的道了:「爹,你能不能別老是說我是犬子犬子的!這話真難聽!兒子就兒子,直說不就得了。」
「你小子懂什麼。這是官場之道。你要跟著爹好好學。別弔兒郎當的,不知道上進。」縣太爺一邊跟人寒暄,一邊教訓兒子。
「爹,我跟著你到處跟人打招呼沒意思,我去找齊韻。」這位貴公子,剛來,就是想離開父親的身邊,獨自行動。
「你給我回來!你當齊家是自己家,你當齊韻小姐是你的侍女啊,你想見就見啊!」縣太爺真是被這個不開竅的兒子蠢瘋了。
當然,他並不是真的蠢。這個兒子,四書五經,什麼都好,做策文時,幾位老師都說有狀元之才。
所以,縣太爺心裡清楚,這兒子不通人情世故,不是他蠢。是這個兒子,恃才傲物,不在乎跟這些凡人講究這些俗禮罷了。
但是,就算是兒子天賦過人,這麼不講究人情世故,也讓他在很多場合下不來台,讓他有些受不了。
這回竟然也是如此,縣太爺怎麼會坐視兒子胡來,冒失的去找齊家小姐。齊泰雖然是告老還鄉的將軍,但是,也不是他這個縣太爺可以輕視的存在。
還有,縣太爺心裡太清楚這兒子了,在這個恃才傲物的兒子心裡,石城所有人家的千金小姐,也就只有齊韻,他才看得上。也就齊韻,他才動心。
今天這個兒子,非得粘著他跟著過來,縣太爺的心裡真是太清楚了,兒子這就是沖著齊韻來的!
縣太爺心裡真是無奈,因為誰都知道,齊韻是有婚約的齊家千金,雖然婚約的對象是一個廢物之人,但是,卻也沒有任何的要改弦易轍,更改婚約的跡象,這兒子,明顯沒戲,怎麼就不知道死心,換個追求的對象喜歡呢。
這真是讓縣太爺的心裡也苦澀異常。
難免覺得,果然兒子都是坑爹的貨。
心裡雖然這樣想,但是,心裡該給兒子的寵溺,他也是一點兒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