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晉位修媛沾玥光
“杉兒說的是。”
說這話的時候,歐陽錦眸中幽暗光芒閃爍不定,眉宇間一閃而過的冷意讓人心底發寒。
沐雲杉好似沒有察覺這細微的變化,倚進他的懷裏輕撫著小腹,笑的溫婉從容:“皇上,臣妾所求不多,隻求皇上能平安快樂,我們的孩子也能健健康康長大臣妾便心滿意足了。”
輕輕的喟歎中數不盡的情意讓聽的人心裏為之一蕩。
歐陽錦呼吸一滯,笑道:“杉兒,你一心為朕,讓朕怎麽寵你才好!”
仰頭將男子英俊麵容覽入眸中,沐雲杉小臉兒紅成了一片,嬌羞地輕捶他一把,不依道:“皇上……”
為了防止像上次半夜移駕別的妃嬪處的狀況再次發生,歐陽錦並不留宿思惠軒,陪著沐雲杉吃完晚飯後便離開了。
恭送歐陽錦離開後,沐雲杉回到房間,卻見沐語冷著一張俏臉在等她,見她進來,沐語驅動著剛剛痊愈的身子上前,咬唇問道:“小姐,為什麽要為逍遙王說好話?還有,奴婢不明白,那小冊子裏明明揭發了顧寒席與榮陽王勾結的內幕,為什麽你不交給皇上,這明明就是可以置顧家於死地的證據啊!”
她嬌俏的小臉上一片冰寒,提到顧家的時候眸中毫不掩飾的恨意與殺氣那般明顯,看得人心中發涼。
自打上一次被顧熙媛打了之後,這丫頭對顧家的恨意越發深重了。
心中微微一歎,沐雲杉搖頭解釋道:“語兒,你隻看到了我為逍遙王說話,卻沒注意到皇上當時的表情嗎?”
這事沐語其實並不太關心,她更在意的是為什麽沐雲杉手中握有證據卻不揭發,語氣也有些冷硬:“那關於那個小冊子呢?小姐為什麽要替顧家隱瞞?難道你忘了沐府是怎麽在一夕間化為一座死宅的嗎?”
說著說著,她的語氣就激動起來,大病初愈的小臉兒原本微微泛白,此刻卻因為過激而通紅一片。
在沐語的心中,沒有什麽比父母被殺更讓她在意的,原本她還能平心靜氣地等著沐雲杉一步步綢繆,可那一日在雲悅閣中,顧熙媛賞賜的一頓板子讓她徹底激發了心中的仇恨。
自那日起,她無時不刻不再想著將顧熙媛挫骨揚灰。
眸光在沐語憤怒的幾近扭曲的臉上淡淡掃過,沐雲杉走過去將她攬進懷裏輕撫著她繃得直直的脊背,歎息道:“語兒,路總要一步一步走,你和言兒是我現在唯一的牽掛,我要報仇,但也要保護好你們。我不想再讓你們承受一丁點兒傷害,你懂嗎?
何況,在這宮裏,每個人都要活的小心翼翼,別的人或許還有翻盤的機會,可對於我們而言,走錯一步就再也沒有機會重來了。”
沐語聞言,劇烈顫抖的身軀漸漸平靜了下來,聲音卻還是悶悶的:“可是小姐,我還是不明白。”
沐雲杉幽幽一歎,道:“很簡單,那小冊子雖然說了顧寒席與榮陽王有暗中書信往來,可並沒有確實證據,即便真的從顧寒席家裏搜出了書信,可若不是意圖造反的書信,對此時正得聖寵的顧家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最重要的是,榮陽王雖然是皇上的心頭刺,可時至今日他也沒有明確的造反舉動,僅僅是兩人之間有關聯並不足以使皇上置顧家於死地。
語兒,那一日你沒有看到,在冷宮裏,孟寶林死的時候手裏握著顧熙媛的八尾鳳釵,這是多麽確鑿的證據,可皇上卻眼皮也不抬地說證據不足……”
倚在沐雲杉懷裏,沐語身體細微的顫抖著,聲音有些哽咽:“難道就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嗎?”
輕輕拍著懷中人兒的脊背,沐雲杉安慰道:“我們現在所能夠做的便是一點兒一點兒地瓦解皇上對顧家,對逍遙王的信任,等到他徹底不相信他們了的那一天,便是我們報仇的時候,在此之前我們要忍耐,懂嗎?”
沉默,難言的沉默中隻能聽到沐語低低的啜泣聲,良久後她才不甘應道:“我明白。”
接下來的幾日,捷報連連傳來,歐陽錦龍心大悅,還在乾清宮接見群臣的他在第三次接到好消息時,激動的當下拍板,後宮妃嬪位,從四品以下的全部晉一級,從四品以上的則賞賜了不少金銀珠寶。
消息傳到思惠軒的時候,沐雲杉正看著李婉兒沒有形象地吃著一盤桂花糕。聽到鄭忠海傳旨,兩個女子皆沒有表現出太大歡喜,隻謝恩後,又打賞了鄭忠海等一幹傳旨公公便打發了他們去別的宮室傳旨。
“姐姐,你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晉了位分不好嗎?”
李婉兒口中含著桂花糕含糊不清地問著,目光中帶了幾分驚奇。
從五品修媛,雖然看起來位分不太高的樣子,卻徹底擺脫了低位分妃嬪的身份,在宮裏走起路來腰杆也能挺直很多。
沐雲杉斜睨她不以為意的模樣,笑的溫溫和和:“妹妹看起來也不像高興的樣子啊!”
李婉兒聞言,咀嚼的動作一頓,水靈靈的大眼睛瞄了沐雲杉兩眼,俏臉紅了紅,忽然著大眼睛看向別處,搪塞道:“原本就沒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姐姐忘了嗎,我入宮也不是衝著這妃嬪的名號來的。”
輕笑一聲,沐雲杉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一口清香茶水,寬大的衣袖掩去了她眸中的譏諷之色。
她親手設計將歐陽玥送上戰場,多少存有他會不小心戰死沙場的心,卻沒想到人沒死成,她卻沾了他的光晉升位分,當真諷刺!
一轉眼便快到了年關,三月之期轉眼將至,近日來沐雲杉的情況總不太好,小腹經常抽痛,如果不是沐言用銀針加上藥物輔助,孩子怕是早已經保不住了。
又是冬日裏難得的晴天,沐雲杉因為身體原因心情煩躁,見狀,沐言建議道:“小姐,去外麵轉轉吧,你身體太過虛弱,總是窩在床上反而不好。”
沐雲杉沒什麽力氣地點點頭,任由沐言攙扶她出了思惠軒。
思惠軒毗鄰禦花園北側,走著走著,兩人不知不覺便進入了禦花園。想起上一次在這裏遇到歐陽玥時的場景,沐雲杉眸光閃了閃,不知為何卻想起那日他不避嫌地找來安寧公主為她洗脫嫌疑。
“呦,這不是好運的安修媛嗎?修媛不在思惠軒好好養胎,卻來這禦花園吹冷風,萬一你這肚子有什麽好歹,豈不是要哭斷腸了?”
還來不及思索自己為何會想起那個恨之入骨的人,沐雲杉便聽到一個黏膩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她循聲望去,隻見一個一襲天藍色長裙的女子正站在百花叢中,她高高的盤雲髻上嵌著紅寶石墜成的百合簪花,同色的寶石耳墜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關澤。
她瓜子臉尖尖,粉唇薄薄的,很性感,卻也很薄涼,眸子黑且兩,卻不時劃過嫉妒與算計的光。一襲天藍色長裙勾勒出她修長性感的身材,外罩一件白色皮短襖,色彩豔麗的她看別人的眼神都是斜睨,仿佛任何在她眼裏都是可以任意踐踏的泥土一般。
看到說話之人是蘭婕妤,沐雲杉心下低低歎了口氣。
這位蘭婕妤作為宮裏為數不多的正四品婕妤,位分僅在顧熙媛之下,為人尖酸刻薄,又經常苛責宮人,可想而知在宮中的口碑如何。
斂眸不去她臉上譏諷的神色,沐雲杉微微行禮道:“見過蘭婕妤。”
並不叫沐雲杉起身,蘭婕妤圍在沐雲杉身邊走了兩圈,天藍色的長長裙擺在地上拖出旖旎的弧度。
“沐雲杉,本宮真是想不明白,沐家全滅了,你怎麽還能活的如此輕鬆?”
很久沒有聽人提起沐家被滅的事情,如今乍一聽到,沐雲杉一怔之下,她心中驀地升起熊熊火焰,垂斂的雙眸染上薄怒,沐雲杉深吸口氣,聲音卻有些沉了下來:“蘭婕妤認錯人了,臣妾是安氏雲杉,並非沐雲杉。”
頓了頓她又道:“請婕妤慎言,皇上對沐家一事諱莫如深,若是娘娘輕浮無度在皇上麵前提起此時,皇上定然會怪罪婕妤。”
蘭婕妤紅唇勾起嘲諷的弧度,不屑道:“安氏雲杉,這話也就騙騙宮外不明所以的愚昧百姓,這宮中之人誰不知道你就是沐家遺留下來的賤人?!本宮真想不明白你究竟是怎麽想的,全府的人都死於非命了,你怎麽還能安心的苟且偷生?莫非隻是為了貪圖這世間榮華?”
再好的脾氣聽到這咄咄逼人的話語都要怒了,沐言怒不可遏,強忍著心中的怒氣才沒有衝上去找蘭婕妤理論,因為她記得沐雲杉曾說過,要隱忍。
緊抿著薄唇,沐雲杉暗中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平複下來因為對方提起沐家而洶湧的情緒,依舊淡淡道:“回婕妤,臣妾活下來隻是因為皇上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肚子裏孩子的父親,與旁的無關,請娘娘慎言。”
“哼,你裝什麽裝,遲早有一天皇上會看清你的真麵目!”
蘭婕妤依舊咄咄逼人,再好的教養脾氣也會被她氣的爆發,沐雲杉心下冷笑一聲,決定不再忍這個口沒遮攔的蠢女人,不等蘭婕妤吩咐便站直身體,溫溫和和地開口,卻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話:“臣妾身懷龍子,不能長久行禮,還請婕妤見諒。
另外,臣妾的事情就不勞婕妤惦記了,婕妤若是有時間還是好好想想怎麽留住皇上的心吧,您和熙妃娘娘同時伺候皇上,如今熙妃娘娘代理統領六宮之職,您卻一年到頭見不到皇上幾麵,真讓人擔憂呢。”
她話音落下,蘭婕妤麵色一沉,隱隱有鐵青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