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養心殿孰是孰非
歐陽錦麵色稍霽,起身定定看著恭敬跪在他腳下的豐神俊逸的男子,薄唇微勾勾出好看的弧度,淡淡道:“念在你為朱紫立下汗馬功勞的份上,朕饒你一命,卸下所有職務,回府中閉門思過去吧。”
言下之意,從今往後,歐陽玥便隻能當一個徹徹底底的閑散王爺。
那邊的寧婉媛幾乎癱軟了地上,妝容精致的臉滿是悲戚。顧熙媛的娃娃臉愈發清純,笑意也愈發明顯。
被寧婉媛哭的心煩,歐陽錦陰鷙的鳳眸冷冷掃她一眼,淡淡道:“來人,將這個賤人拉下去!”
很快就有侍衛上前要將寧婉媛抓起,卻不妨一聲嬌嗬響起,所有人均是一愣,同時將目光轉向大殿正門的方向,神色不一,卻無不恭敬地彎下了腰。
“都給哀家放手!”
太後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正門的方向,一襲金黃色鳳紋長裙雍容華貴,還算年輕的麵龐上此刻充斥著說不出的怒氣:“哀家才放手不管後宮之事幾日,這宮中就到處亂糟糟的!皇帝,別人你不相信,難道還不相信自己的女人和兄弟嗎?”
在芳華的攙扶下怒氣衝衝走到眾人跟前,太後親手扶起歐陽玥,怒容稍稍收斂了一點兒,勸慰道:“玥兒,今日之事哀家已經聽說了,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哀家也不相信你會做出這種豬狗不如之事!你放心,哀家會為你做主的!”
義正言辭的話語中昭示著她對歐陽玥的信任與毫不掩飾的維護。
歐陽玥搖頭一笑:“太後不必掛懷,隻要皇上能消氣,要臣怎麽做都行。”
歐陽錦氣結,可對自己的母後他卻說不出重話,隻能無奈道:“母後,這件事情證據確鑿,若不然朕怎麽會重罰阿玥?”
“證據確鑿?”
太後冷哼一聲,袒護之意明顯,出口的話更是讓人不敢無法反駁:“阿玥昨天整個下午都和哀家在一起,又怎麽會和寧婉媛去私會?
何況,寧婉媛辛苦為你孕育了安寧這麽可愛的丫頭,對你的真心早已擺明了,你怎麽可以如此輕易就懷疑她?”
“母後!”
歐陽錦憤憤地一甩衣袖,口氣卻軟化了下來:“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朕也不能放任這些證據不管。母後,這件事朕自有公斷,您還是回長壽宮安心靜養吧,不要讓這些瑣事擾了您老人家的清靜。”
明黃色鳳紋長裙在地上拖出旖旎的弧度,太後緩緩走到歐陽錦麵前站定,那雙與他相似的鳳眸中折射出冷冷光芒:“皇帝,哀家老了,可還不是老糊塗!莫不是你以為哀家多年不管事,這宮中之事就可以任由你們年輕人折騰?哀家還沒死呢!”
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歐陽錦,太後聲音裏滿是嚴肅與決然:“阿玥的為人你最清楚不過,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你也不要因為聽信讒言就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否則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鳳眸微微波動,歐陽錦仿佛想到了什麽一般微微張開薄唇。
可眼下他的命令已經下了,事情也僵持到了這一步,若是公然改口,世人隻會說他這個皇帝言而無信,朝令夕改。
養心殿內靜的針落地可聞,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就觸怒了正在怒氣中的兩尊大神,就連寧婉媛都暫時忘了哭泣。
顧熙媛緊咬貝齒,不管是寧婉媛還是逍遙王都是她的心腹大患,今日若能一舉將他們除掉,對她而言就是天大的好處,可偏偏太後要來攪局……
丹鳳眼暗了暗,顧熙媛掩去眸中的不忿,笑道:“太後,逍遙王為人光明磊落自然不用多說,臣妾也相信他沒有對皇上的女人動什麽歪心思,可逍遙王不會,不代表寧婉媛不會!臣妾曾經親眼看到在多次宴會上寧婉媛對著逍遙王癡望,而這絲帕又是從寧婉媛的無疑……”
說著,她歎息一聲,清純的娃娃臉上滿是惋惜,出口的話卻句句欲置寧婉媛於死地:“臣妾恐怕她一時糊塗做錯了事,臣妾暫代統領後宮之職,卻發生了這種事,當真是失職!”
歐陽錦剛剛平息下去的怒火再次熊熊燃氣,看都不看寧婉媛一眼,好似她是什麽肮髒的事物一般,冷冷道:“不必說了,今日之事人證物證俱在,除非能證明寧婉媛沒有和逍遙王在一起,否則,朕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他的聲音陰沉而堅定,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
太後鳳眸冷冷睨顧熙媛一眼,金色鳳紋長裙的光芒更甚,灼灼燃燒的色澤簡直能將人的心給燒化。
顧熙媛麵色一白,卻假裝沒有看到太後的怒氣,低垂下了頭。
知道自己今日逃脫不了被廢黜的命運,寧婉媛再次悲痛地哭了起來,抱著安寧公主的雙手也忍不住微微顫抖。
事已至此,太後也隻能滿含怒氣地等著歐陽錦。
大殿之中陷入了難堪的沉默,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母子二人強大的氣壓逼迫著眾人不敢抬頭,時間仿佛停留在了這一刻,隻剩下每個人胸腔中“嘭嘭”的心跳聲提醒著眾人,時間還在跳動。
“這是怎麽了?”
突然,一個好聽的溫柔聲音傳了進來,一直僵持不下的母子二人同時別開臉去不看對方。歐陽錦看向進來的兩人,麵上怒容稍霽,問道:“杉兒,婉兒,你怎麽來了?”
沐雲杉掃一眼地上跪著的三人,對於發生的事情已經明了於心。
先對歐陽錦,太後和顧熙媛屈膝行了一禮, 柔柔一笑,她隻佯裝不知,溫柔道:“臣妾聽說皇上在宮中震怒,還哪裏能坐得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歐陽錦氣悶地揮揮手,不欲多提,可看著她清澈的眸子中滿是好奇與一眼能看到底的無垢,不知為何他心中的怒氣就稍稍減少了一些,不自覺回答了她的問題:“這個賤人昨日下午竟然背著朕幽會逍遙王!”
眸中是說不盡的厭惡,歐陽錦並不看寧婉媛,仿佛她是什麽肮髒的事物。
寧婉媛身體一震,顫抖著搖搖頭,口中卻說不出辯白的話。
歐陽玥若有所思地瞥剛剛進入大殿的人兒一眼,粉紅唇瓣勾起若有似無笑意。
沐雲杉涼涼睨向歐陽玥唇畔的笑意,轉頭望向寧婉媛以掩飾眸底升起的無奈情緒,麵上卻做出驚訝的表情:“昨日下午?幽會?”
像是想到了什麽,寧婉媛惡狠狠地瞪向沐雲杉,好似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心下明了寧婉媛是為了什麽動怒,沐雲杉心中不以為意地淡笑一聲,口中卻說出了讓所有人為止錯愕的話:“不太可能吧?明明昨日下午寧婉媛都和臣妾在一起,從來沒有見過逍遙王啊!”
歐陽錦愣在了當場,太後鳳眸中錯愕一閃而逝,迅速反應過來,笑道:“此話可當真?”
沐雲杉茫然地環顧四望,卻猛然看到李婉兒麵上的驚愕與濃濃失望。眸光閃了閃,她壓下心底升起的異樣感覺,繼續道:“臣妾與寧婉媛往來不多,沒有必要為了她撒謊。昨日下午,臣妾與李寶林尋思著這最後一波白梅盛開過後今年便再也無福得見白梅的美,便去梅園之中賞梅,稍後寧婉媛才去,在此期間我們一直在一起,直到婉兒妹妹去了長壽宮給太後娘娘請安我們才分開。”
“嗯,李寶林來長壽宮時,阿玥已經在長壽宮了,根本沒有機會私會寧婉媛。皇帝,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得了證人,太後的氣場瞬間變的強大無比,歐陽錦滯了滯,眸光波動,片刻後他英俊的臉便綻開了笑顏:“看來,當真是朕冤枉阿玥和寧婉媛了。”
就在眾人以為皆大歡喜了的時候,顧熙媛的聲音卻幽幽響起:“可是,那張錦帕確實是寧婉媛的無疑,這又怎麽解釋?”
沐雲杉冷冷掃視顧熙媛一眼,顧熙媛也同樣冷笑著看向她。
淡笑一聲,沐雲杉移開目光,接受到寧婉媛投來的求救的目光,她有意無意瞥了一旁始終不曾言語的歐陽玥一眼,道:“這個恐怕得問寧婉媛了,她曾經做過的事情還是讓她自己來解釋的好。”
眸中一喜,寧婉媛強忍住想要拜謝沐雲杉的念頭,忙不迭地辯解道:“逍遙王出征那一晚,臣妾曾經誣陷他和當時還是禦女的安芳媛幽會禦花園,後來每每想起這件事臣妾就覺得心中不安,遂想要約出王爺與安芳媛來給二人道歉。”
說到這裏她神情激動起來,急急道:“可是王爺並沒有來!臣妾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這樣的解釋合情合理,顧熙媛再也找不出挑刺的話來,歐陽錦也收斂了怒容,嗔怪道:“既然是這樣,你怎麽不早說?害的大家平白誤會一場,朕險些釀成大禍!”
歐陽玥向來雲淡風輕的雙眸終於有了波動,強忍住向沐雲杉探尋一番的衝動,他低頭不語。父親從小便教導他,在宮中走動,任何時候都要學會讓自己隱形,否則不但會引火燒身,還會累及他人。
他本就不在乎什麽爵位,可一想到沐雲杉可能會陪他一起受罰,他便壓下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