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突厥公主抵京都
“委屈你們了！”
一句不算道歉的歉意話語便結束了這一次的鬧劇，寧婉媛平白挨了一通驚嚇，歐陽玥也險些背上勾引宮妃的罪名，卻好在最終平安無事。
出了養心殿，沐雲杉麵色不太好地快步朝著思惠軒走去，腳程之快令李婉兒險些追不上。
“姐姐，你等等我！”
費力地追上沐雲杉，李婉兒見她麵色陰沉，心下一驚，趕忙抓住她的手臂強迫她停了下來：“姐姐，你生氣了？”
深吸口氣，沐雲杉看著眼前雙眸清澈的女子，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她竟然會背著她做出這種事情。可，在養心殿的時候李婉兒的神情她清楚地看在眼裏，根本就不可能看錯！
“婉兒，你我姐妹一場，你跟我說實話，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微風拂來，兩人裙擺飛揚，李婉兒額前的玉珠流蘇叮叮當當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響，可往日裏總是笑的純真可愛的包子臉現如今卻寫滿了委屈。
“姐姐，對不起……”
一句話便將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了，沐雲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昨日不是交代你不要輕舉妄動了嗎？你可知道今日之事有多危險？萬一暴露，不僅逍遙王不會放過你，就連太後都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壓低了聲音，沐雲杉恨鐵不成鋼地苛責道：“婉兒，我一直以為你單純善良，什麽時候你也成了這種工於心計的人！”
身形晃了晃，玉珠流蘇亂作一團，李婉兒俏臉兒一白，雙眸之中瞬間溢滿淚水。沐雲杉的苛責就像一把刀直刺進了她的心間，她緊咬下唇想要說什麽，卻隻是倔強地別過臉去什麽也不說。
戴兒不忿自家主子被在乎的姐妹這般誤解，小心翼翼地看了四周一眼，見沒有人注意這個方向，這才憤憤道：“安芳媛，你這樣說我家寶林是要把她冤枉死嗎？她之所以做這些事情，還不是為了你？”
李婉兒想要開口阻攔，可戴兒的話卻像連珠炮一般停不下來：“你那般喜歡安寧公主，寶林也隻是想要幫你將安寧公主要過來而已！”
瞳孔緊縮，沐雲杉眨巴了兩下眼睛才消化掉戴兒所說的內容。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婉兒，她顫聲問道：“婉兒，戴兒說的是真的嗎？”
睜圓了眼睛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李婉兒聲音有些哽咽：“姐姐每次都會看著安寧公主失神，我知道你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我隻是……想讓你高興一些而已。”
怔怔地呆了半晌，沐雲杉好不容易才壓下心中那難以言語的複雜感覺，最終隻能化作一聲歎息：“我的傻妹妹，安寧公主再可愛也是別人的孩子，我要來有何用？我的確是想起了我的孩子，可我隻是思念他而已，根本就沒有想要找個代替品。我的孩子--”
聲音陡然便的低沉而堅定：“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
“姐姐，我知道了。對不起，今日的事情是我太衝動，我應該找你先商量的。”
李婉兒的聲音還是悶悶的，顯然還在介懷。沐雲杉抓住她的雙手，歉意道：“傻丫頭，我沒有別的意思，這皇宮就像一個大染缸，每個人都會被暈染成五顏六色的模樣，你是我見過的唯一的純白顏色，我隻是不想你變的和那些人一樣陰暗複雜。”
神色微動，李婉兒反握住她的手，笑著保證道：“既然姐姐不喜歡，那我就永遠做你單純的婉兒妹妹！”
心情豁然開朗，沐雲杉微微一笑，抓住李婉兒的手朝著思惠軒走去，口中道：“回思惠軒吧，這兩日我讓小廚房的人做了不少桂花酥，特意給你這小饞貓留著呢！”
眸光一亮，李婉兒眸中的委屈頓時煙消雲散。
“安芳媛和李寶林關係好的真讓人嫉妒啊！”
突然，一個不太協調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顧熙媛浩大的儀仗隊伍朝著這邊走來。坐在禦攆之上的顧熙媛紅唇勾起嘲諷的笑意，丹鳳眼微微上吊，其中的冷光簡直比冬日寒霜更加冰寒。
沐雲杉和李婉兒對望一眼，盈盈一拜行禮。
禦攆在兩人跟前站定，顧熙媛高坐其上並不讓兩人起身，也沒有下來的意思。
丹鳳眼奇異地打量著沐雲杉沉著的俏臉兒，顧熙媛冷冷道：“安芳媛，有時候本宮真想不明白，究竟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還是演戲演的過頭了！”
沐雲杉身形不動，隻有微風拂過之時吹起她額前碎發才能證明這個人還是鮮活的：“臣妾不明白娘娘在說什麽。”
顧熙媛冷笑更甚：“不明白？沒有人比你更明白！哼，你明明知道逍遙王在沐家滅門時出了多大的力，也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寧婉媛在背後搞了多少鬼，今日卻還要開口為兩人說話，本宮是該說你大度呢，還是該替你們沐家上下二百八十一口人罵你一聲不孝女？”
猛地聽到她提起沐家被滅門的事情，沐雲杉心底一寒，冷冷道：“娘娘請慎言，臣妾是安氏雲杉，這個身份還是拜娘娘所賜，娘娘莫要記錯了，否則被皇上聽到定然要生氣的。”
呼吸一滯，顧熙媛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她怎麽就忘了，讓沐雲杉改姓這件事當初還是她提議的？
“哼，我看你能自欺欺人多久！看來本宮當初想的沒錯，你就是個為了榮華富貴，什麽都能出賣的賤人！”
說完，她猛地看向李婉兒，想起剛剛兩人手挽手的親密模樣，她再次冷笑一聲：“李寶林，你身邊這一位可是為了榮華富貴什麽都能犧牲的心狠手辣的主兒，你可要擦亮眼睛看清楚了，別等到哪一天被人賣了還傻傻地替別人數錢！”
“有勞熙妃娘娘掛懷，安姐姐是怎樣的人臣妾非常清楚，絕對不會發生娘娘所說的那種事情。”
李婉兒唇角掛著甜甜笑容，說出的話卻讓顧熙媛氣結。
“既然你不聽勸，本宮就拭目以待你被這個賤人舍棄的那一天！”憤憤一甩衣袖，顧熙媛見底下的兩人油鹽不進的模樣，對著底下的人吩咐一聲，禦攆便搖搖晃晃帶著她離開了原地。
“就憑這兩下子還想離間我和姐姐之間的感情？真是做夢！”
李婉兒嘟囔一聲，上前親昵地抓住沐雲杉的手臂，笑道：“姐姐，我們不理她，回去吃桂花糕。”
傍晚時分，送走了李婉兒，沐雲杉側臥在小榻之上閉目養神。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沐語的身影闖了進來，怒氣衝衝的模樣，沐言也在她的身後，看著愜意的沐雲杉，沐言申請複雜，欲言又止。
“發生什麽事了？”
沐語回頭看向自家姐姐，卻見對方似乎不打算說話，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沐言一眼，回過頭來憤憤道：“小姐，奴婢不明白，今日你為什麽要為逍遙王說話？”
這姐妹二人雖然名義上是沐雲杉的丫鬟，可三人從小一起長大，沐雲杉視她們如姐妹，二人也很少自稱奴婢。
今日沐語竟然以奴婢自稱，可想而知是生氣到了一定的地步。
感受到姐妹二人的怒氣，沐雲杉起身看了一眼門外，卻見藍衣體貼地關上了房門，站在門外為自己三人守門，她心中稍定，這才重新看向姐妹二人。
“逍遙王幫了我兩次，我也不能做那無情無義之輩，待到還清了欠他的，我便再也沒有顧慮。”
這是對沐言沐語姐妹的解釋，也是她對自己今日反常言行的解釋。
“和沐家的二百八十一口人命比起來，歐陽玥那點兒小恩惠算什麽？！小姐，你到底怎麽了？難道你忘了老爺夫人的慘死，忘了沐家那些無辜的冤魂，忘了你腹中的孩子了嗎？”
沐語卻並不接受這樣的解釋，依舊憤怒道：“先是親手送給歐陽玥無上的榮耀，又是幫他開口求情，恕沐語愚鈍，想不明白小姐你究竟在想什麽！”
緩緩走到沐語跟前，沐雲杉握起她的手，無奈一歎，道：“語兒，今日之事，即便我不開口，歐陽玥也絕對不會有事。我們在門外聽了那麽久，你難道聽不出來麽，太後有意保歐陽玥，皇上的態度也已經軟化了，他之所以不鬆口隻是還差一個台階！”
轉身看向明滅不定的燭火，沐雲杉幽幽道：“今次突厥一戰，整個朱紫都看清了歐陽玥的厲害之處，相信不久之後他便可以成就一代戰神的美名。太後為什麽要保他？除了因為他的父親救先皇有功外，更多的怕是看重了他的才幹。有這樣的因素在，歐陽玥今日絕對不會有事。”
搖頭苦笑一聲，沐雲杉聲音裏充滿了無奈與悲哀：“與其讓他因為別的原因而平安脫險，我寧願自己送出這個人情，這麽說，你們懂了嗎？”
口中這樣說著，她心中卻有些不確定起來。
真的隻是這樣嗎？
對，一定是這樣，也隻能這樣！
三日後，突厥公主耶律紗涵的隊伍終於到了京都，歐陽錦龍顏大悅，將她安排在了距離養心殿較近的尚漠閣，當晚便翻了這位突厥公主的牌子。
思惠軒中，李婉兒和沐雲杉悠閑地吃著晚膳，李婉兒不時夾一口菜放進沐雲杉碗中，麵上是沐雲杉最喜歡的無暇笑容。
優雅地將李婉兒夾來的菜放入口中，沐雲杉看向窗外暗沉下來的天幕，放下筷子笑道：“今夜，不知有多少人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