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蓮修媛風頭無兩
“小姐，雖然語兒做的事情確實讓人很氣憤，可她也是一心為了沐家報仇。您不知道這半年以來她有多麽痛苦，她性子好強，凡事不愛抱怨，您別看她整日裏張牙舞爪的，好像很厲害一樣，可是她真的很脆弱。
這黑色曼陀羅花就是她養的，她每一日都以自己的鮮血澆灌，隻是希望不管滿天神佛也好，還是地下的魔鬼也罷，祈禱著有人可以聽到她的禱告，幫她手刃仇人。”
說著說著，沐言的眼淚就流下來了，她哽咽道：“原本她還可以勉強忍住心中的怨恨，可這兩次小姐您先是救了皇上，再是救了太後，雖然我理解小姐您的苦衷，可語兒她不懂……她一心覺得您已經忘記了沐家仇恨，所以才想要自己來報仇。”
沐雲杉定定看著妖嬈綻放的黑色曼陀羅，水眸定格在花盆中的黑色土壤上，隻覺得心中梗的難受。
枉她口口聲聲說著想要報仇，可這半年來她到底做了些什麽？爭鬥，爭鬥，永無止境地爭鬥，她何曾做過半點兒有利於報仇的事情？
說到底，語兒其實是對她失去了信心，所以才以身犯險的，她又有什麽理由去責怪語兒？
深吸了口氣，她終於從那盆黑色曼陀羅上移開了目光，沉聲道：“言兒，你去傳信給語兒，讓她先稍安勿躁觀望兩天，看一看這個夏碧荷是針對她一個人的，還是意圖針對所有妃嬪？
若是針對語兒一個人的，那我會讓她付出代價的！可若是針對整個宮中的女子，到時候不用我們出麵，自然也會有人收拾她。”
沐言眸光一亮，急忙擦去了臉上的淚，臉上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謝謝小姐！我這就去告訴語兒！”
待到沐言的身影消失在房間內後，沐雲杉水眸看向門口的方向，見沒有人往來，這才看向楊墨，沉聲道：“告訴你家主子，我可以殺死歐陽錦，唯一的條件是讓他放棄顧家。”
楊墨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這些日子以來他沒少費唇舌，可眼前的女子都不肯幫忙除去歐陽錦那個狗皇帝，他沒想到今日她竟然會主動提出來，隻是這條件……
見他一臉為難之色，沐雲杉粉唇勾了勾，淡淡道：“我知道，你們想要吞並顧寒席的大兒子顧龍飛手中的兵權，也覺得我一個弱質女流沒有辦法完成刺殺皇帝這種事情。”
楊墨星眸一閃，雖然不說話，可他默認的表情卻已經出賣了他心中的想法。
沐雲杉也不在意，繼續緩緩道：“可，你主子的勢力已經大到了可以隨心所欲將刺客安排進宮的地步了，卻為何遲遲不肯動手？”
楊墨星眸微寒，卻繼續沉默著，並不回答，隻是默默聽著沐雲杉的分析。
見狀，沐雲杉繼續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家主子與顧寒席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多麽的融洽吧？
一來，顧熙媛深愛歐陽錦。隻要她不讚同動手殺死歐陽錦的話，除非顧寒席如同你們一般安排進刺客來才能得手，可你們主子天高皇帝遠，一時半會兒不怕被查出來，他顧寒席的身家性命卻都在京都，一旦事情敗露，就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二來，顧寒席也未必真心想要幫助你家主子，若是歐陽錦真的死了，你的主子暫時鞭長莫及，顧寒席很有可能臨時出幺蛾子。
到時候，恐怕這朱紫的江山就要改姓‘顧’了，我說的對嗎？”
楊墨皺皺眉，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冷聲道：“女人家不要太聰明，否則不招人喜歡。”
這等於間接同意了沐雲杉的觀點。
沐雲杉微微一笑，不在意道：“我今生都毀在了男人的手裏，還在乎什麽招不招人喜歡？”
她語氣輕鬆，楊墨卻聽的心酸，沉默了一會兒他才說到：“我會將婉媛的話轉告主子的，婉媛靜心等待消息吧。”
一連三天，歐陽錦都宿在了夏荷閣，這非同一般的訊號讓宮中的女子們開始警醒起來，一個個觀望著風向，猜測著這夏碧荷會不會是下一個寵冠六宮的女子。
思惠軒中，當聽到李婉兒義憤填膺地說起歐陽錦迷戀夏碧荷那個妖女，竟然將沐雲杉給忘了的時候，沐雲杉“噗哧”一笑：“妹妹這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嗎？”
李婉兒嘟了嘟唇，鬱悶道：“姐姐，你明知道我是擔心你。你的身子還沒好利索，在此之前皇上每一日都會來看你的，可自打這個夏碧荷進宮以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了，我知道姐姐你心寬看得開，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聞言，沐雲杉搖頭一笑，淡淡道：“無妨，我想別的妃嬪都應該有所行動了，我們靜觀其變就好，別攙和進這無聊的紛爭中。”
見她說的灑脫，李婉兒就是有再多不甘也隻能咽了下去。
果然，下午十分沐雲杉就聽到消息，說是寧婉媛帶著謝修媛等人一同去了夏荷閣，美其名曰是慶祝，實則是什麽目的，眾人心知肚明。
據說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幾人就灰頭土臉地從夏荷閣出來了，到了晚間歐陽錦再次去夏荷閣的時候，不知道夏碧荷對他吹了什麽枕頭風，第二天眾妃嬪給顧熙媛請安的時候歐陽錦竟然也去了熙文宮，並且將那幾個去了夏荷閣的妃子訓斥了一頓。
從熙文宮回去的路上，沐雲杉不太意外地看到了等在路旁的沐語。
那一日看到了曼陀羅話以後，沐雲杉已經揭開了心中的結，所以再看到沐語也便沒有了前幾日的憤怒。
見她到來，沐語局促不安地絞著手帕，有些不敢抬頭看她的臉。
“既然來了，就一同去思惠軒坐坐吧。”
聞言，沐語驚喜地抬起頭來，待看到沐雲杉平和的目光時，她神色一動，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小姐，你不怪我了嗎？”
沐雲杉搖搖頭，柔聲道：“回思惠軒再說吧。”
到了思惠軒，沐雲杉命人準備了茶水和點心，沐語卻是習慣性地站在她的身後並不落座。見狀，沐雲杉好笑地搖搖頭：“如今你是個主子了，總是站在我的身後哪行呢？坐下吧！”
沐語猶豫了片刻，她瞥了瞥沐言，見自家姐姐都沒有資格入座，想了想她道：“小姐，今後若是有人在場的話我便入座，沒有人的時候我還是習慣站在您的身後，畢竟，您永遠都是我的小姐。”
眸光一動，沐雲杉心下微暖，也不勉強她，幽幽道：“我知道你今日找我的目的，要是為了夏碧荷的話，大可以不必操之過急，先派人查清她的背景和過往再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不是嗎？”
沐語點點頭，沐雲杉原諒她的喜悅暫時衝淡了她對於夏碧荷的怨念，所以顯得格外柔順：“我聽小姐的。”
沐雲杉本想蟄伏著等待機會除去夏碧荷，誰料這個女人竟然率先找上了門來。
這一日，夏碧荷貼身宮女憐兒來報，說是夏碧荷最近新研究出來一支名為“初荷”的舞蹈，特意邀請各宮的娘娘前來觀看。
沐雲杉本無意參加這種無聊的聚會，卻偏偏沐語也在被邀請之列，她放心不下，隻得答應了下來。
她到夏荷閣的時候，各宮的妃嬪已經陸續到了。因為天氣好，夏荷閣附近的荷花池中荷花開放的最是茂盛的時候，寧婉媛竟然連安寧公主都帶了過來。
見到安寧公主，沐雲杉心中歡喜，走上前去蹲在她的跟前笑道：“安寧，多日不見，你可還記得我？”
安寧公主已經長高了不少，往日裏不大點兒的小人兒現在站著已經到了沐雲杉的大腿根兒處。她依舊是粉雕玉砌的模樣，雖然長高了不少，可臉頰上那肥嘟嘟的嫩肉卻沒有退下去，讓人總是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把。
小孩子總是非常敏感的，能夠準確地感受到誰對她是真心，誰對她是假意。
看到沐雲杉露出發自真心的笑容，小丫頭雖然差不多已經忘了沐雲杉是誰，卻依舊羞怯怯地對她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沐雲杉的心被她笑的快要融化掉了，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撫摸她粉嘟嘟的小臉兒，然而她還沒碰到安寧公主，公主的身體卻驀地後退一步，與此同時，一個有些刻薄的聲音響起：“對不住了安婉媛，安寧比較害羞，不喜歡陌生人的觸碰。”
沐雲杉看的明白，明明就是寧婉媛將安寧向後抱了一步，明了她還在為了自己不肯教習她綠腰舞的事情耿耿於懷，沐雲杉收回手起身淡淡一笑，道：“看來寧婉媛的怒氣還未消啊，隻是你覺得如今的宮中，你已經得罪了夏修媛，如今又來針對妹妹我，就不怕落得個四麵楚歌的下場嗎？”
寧婉媛麵色一僵，這才想起自己屢次在眼前這個笑的雲淡風輕的女人手裏吃虧。她心有餘悸地偷瞄著沐雲杉的臉色，見沐雲杉似乎沒有生氣這才放下心來，對著安寧公主道：“安娘娘那是喜歡你，以後不許躲了，聽見沒有？”
安寧公主委屈地眨巴了一下清澈無暇的大眼睛，想要說什麽，被寧婉媛一瞪卻隻能怯怯地“哦”了一聲。
見狀，沐雲杉深感沒勁，不想再搭理這個女人，轉身走到了夏碧荷為眾人準備的席位上。
不遠處，夏碧荷目睹了這邊全部的過程，她紅唇一勾，媚人的眸子裏劃過不懷好意的神色，對著一旁的憐兒勾勾手指，她在憐兒耳邊吩咐了幾句，憐兒猶豫了片刻便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