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夏荷閣血流滿麵
宮中的妃嬪們都到的差不多了,顧熙媛才在沈修媛的陪同下姍姍來遲。
說了一些客套的開場白,顧熙媛直奔主題,她裝作好奇的樣子對夏碧荷問道:“本宮聽說蓮修媛最近創造了一支叫做初荷的舞蹈,今日姐妹們都在,你就不要藏私了,讓姐妹們開開眼界吧!”
夏碧荷站起身來盈盈一拜,笑道:“既然娘娘開口,那臣妾就獻醜了,還望姐妹們不要嫌棄的好。”
顧熙媛清純的娃娃臉上滿是寬容的笑意:“蓮修媛說的什麽話,你是皇上最疼愛的妃子,有誰敢嘲笑你?”
兩人一唱一和著不給眾人開口的機會,沐雲杉在底下看的冷笑連連,卻也不開口戳破兩人那可笑的演技。
若是她猜測的不錯的話,歐陽錦怕是已經在前來夏荷閣的路上了吧?
沐語坐在她的一旁,氣息極其陰鷙,簡直可以滴出水來,見狀,沐雲杉拿起小桌之上的茶壺為她斟滿了茶水,低聲道:“若將那二人當成戲子,你不覺得她們的演技非常可笑嗎?”
原本陰沉著一張臉的沐語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原本荷花池邊隻有顧熙媛和夏碧荷在自說自話,沐語一聲嗤笑在相對安靜的池塘邊上顯得異常突兀,以至於二人瞬間就成為了別人行注目禮的對象。
“莫非安婉媛和沐寶林有更好的才藝要表演給大家看嗎?”
顧熙媛和夏碧荷正演戲演的開心,驀地被人打斷很是不爽,尤其是看到那發出嗤笑之聲的人竟然是沐語的時候,她們的臉色更是變的難看了起來。
“今日的宴會主角是蓮修媛,臣妾哪裏敢搶蓮修媛的風頭?”
沐雲杉悠悠看了顧熙媛和夏碧荷一眼,並沒有因為兩人的怒目相向而感到不自在。她看了看天色,輕呷一口茶水,而後粉唇微勾,不徐不緩道:“這個時辰,皇上應該快要下朝了吧,真是可惜了,蓮修媛那初荷的風采皇上竟然不是第一個觀賞到的!”
聽到歐陽錦快要下朝了,顧熙媛和夏碧荷同時一怔,這才想起她們這一次的目的不止是為了給眾人表演這麽簡單。
見狀,心思活絡的妃子們也明白了夏碧荷和顧熙媛的“苦心”安排,當下一個個對之嗤之以鼻,要不是礙於顧熙媛暫代六宮之職的權利,她們定然早就離開了。
兩人再也顧不上找麻煩,急急忙忙開始了表演。
所謂的初荷,便是夏碧荷身著上粉下綠的荷葉狀長裙翩躚而舞。不得不說,夏碧荷是天生的舞蹈家,在她的跳躍騰挪間,荷花從含苞待放到完全盛開的美麗姿態都被她完美地詮釋了出來。
整支舞蹈,她用了大把的時間來演繹荷花盛開前那夾雜著期待和激動的心情,加之她本人的酥媚入骨,荷花仿佛都被她演活了一般。
尤其是荷花盛開後那短短一瞬間的時間,欣喜,激動的心情都被透過她的眼睛表現了出來,即便是挑剔如沐雲杉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在舞蹈上的造詣她遠遠比不上。
隨著最後一個旋轉,夏碧荷纖細的身體驟停,她雙膝微屈著,修長雙臂大開,一雙勾人的眸子看向眾妃嬪身後的方向,其中幾許興奮,幾許羞澀,嬌豔的小臉兒上滿是妖嬈笑意。
“好,好,好一朵夏日初荷!”
伴隨著一聲熱烈的掌聲響起,爽朗的男聲好不吝嗇地誇讚著夏碧荷的舞姿,那富有磁性又略帶陰鷙冷意的聲音不是歐陽錦又是誰的?
再次喝了口茶水,沐雲杉紅唇勾起嘲諷笑意,暗道歐陽錦果然來了。
和眾妃嬪一同轉身恭聲迎接歐陽錦到來,沐雲杉低垂著頭,不邀寵不獻媚,也絲毫不流露出期待之色,與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對歐陽錦示好的女子們大相徑庭。
“父皇……”
忽然,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安寧好聽的綿軟聲音裏是對歐陽錦的思念與控訴。見歐陽錦還在十幾米之外,安寧早已忍耐不住對父親的思念,不給寧婉媛阻攔的機會,她蹦蹦跳跳地跳下了椅子想要朝著歐陽錦跑去。
然而,隨著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響起,剛剛落地的安寧不知為何忽然驚呼著朝著地上倒了下去,而在她身後的桌椅也像是被什麽東西拉動了一般朝著安寧的身上砸去。
沐雲杉的座位正巧在安寧公主右側,她的左手邊則是沐語的位子。
因為並不像旁人一樣關注著歐陽錦,所以在安寧公主出事的一瞬間沐雲杉就發覺了異樣。
眼看著那擺滿了盤盤罐罐的桌子和椅子朝著安寧公主身上砸去,沐雲杉腦子還來不及反應,身體卻已經做出了動作,瞬間就撲到了安寧的身上。
“啊!”
桌子上麵的盤盤罐罐砸到沐雲杉身上後滑落地上發出叮叮當當的碎裂脆響,高大的桌子更是直接將沐雲杉的頭撞到了地上,發出“嘭”的悶響。
一係列的變故讓眾人傻了眼。
熱風吹過,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寧婉媛。眼見自己的女兒摔到地上還險些被砸傷,她淒厲地叫了一聲“安寧”,竟一把將護在安寧身上的沐雲杉推開,看都不看沐雲杉一眼就去查看安寧公主的情況。
而後,沐言,沐語和李婉兒也紛紛反應過來,一臉急切地上前去查看沐雲杉的情況。
“安寧,杉兒!”
歐陽錦終於收回了被夏碧荷收走的心神,快步走上前去查看兩人的情況。他英俊的臉上寫滿了憤怒與擔憂,對著身後的鄭忠海厲聲道:“還不快去請禦醫!”
說完,他視線掃過發生意外的兩個人,待看到沐雲杉時怔了征,鳳眸中劃過一抹恐懼。
剛剛在護住安寧公主的時候,桌子上裝著點心的盤子摔到地上後碎裂的碎片就掉在了沐雲杉跟前,沐雲杉被桌子砸到地上的那一下不止是讓她後頸吃痛不輕,更是讓她的臉與那些盤子的碎渣來了個親密接觸。
此時的她滿臉是血,再也看不出原本的白皙清麗。
“姐姐你別嚇我啊!”
“小姐,小姐你振作一點兒!”
李婉兒和沐家姐妹都被嚇得不輕,眼角含淚地輕搖著意識模糊的沐雲杉,生怕她從此就死了過去。
正巧看到歐陽錦眸中一閃而逝的懼色,李婉兒看看沐雲杉臉上的血,瞬間就明白了歐陽錦的心中所想,不禁怒從心來,怒道:“皇上,剛剛的事情定有蹊蹺,安寧公主不可能無緣無故摔倒,還請皇上徹查此事!也請蓮修媛給姐姐和安寧公主一個交代!”
歐陽錦將不著痕跡地將目光從沐雲杉的臉上移開,點頭沉吟道:“這是自然的。”
這件事不光關係到對他有救命之恩的沐雲杉,更是關係到他唯一的女兒,雖然他不怎麽待見寧婉媛,可對於目前為止他唯一的掌上明珠,他還是很在意的。
鳳眸漸漸陰鷙下來,他驀地看向夏碧荷,冷冷道:“蓮修媛,這事是在你的夏荷閣發生的,你不準備說些什麽嗎?”
自打入宮以來他對她一直是濃情蜜意的,夏碧荷從來沒有見他對自己露出過這樣陰沉的表情,心中一顫,當下跪在地上哭喊道:“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臣妾並不知道皇上會趕過來,更不知道安寧公主會跳下凳子去找您,又怎麽能事先算出會出事?”
目光掃過沐雲杉染滿鮮血的臉頰,她眸中劃過幸災樂禍的光,可眼下不是得意的時候,她複又說道:“而且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安婉媛會變成這幅模樣誰也料不到,又怎麽能怪臣妾呢?”
雖然沐雲杉變成這幅模樣是她所樂意見到的,可這卻並不是她安排的,連她都不知道事情怎麽會演變成這幅模樣。
她不知道為何會發生之後的變故倒是真的,隻是說她不知道歐陽錦會來卻是沒有人肯相信的。
先不說剛剛沐雲杉與顧、夏二人的對話已經表明了她們知道歐陽錦要來,就說夏碧荷最後那個停頓的動作剛剛好,就像是掐準了歐陽錦會在出現在那個方位一樣,巧妙的安排可以稱得上是天衣無縫。
隻是,雖然眾人心知肚明,可一來苦於沒有證據,二來,除了沐雲杉身邊的幾個人,也沒有人肯上前為她說話。
就連女兒被救的寧婉媛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其他人呢?
李婉兒眼尖,掃視了一下場中的情形,她一眼就看到了安寧公主原先所坐的凳子上有一條粉紅的布條,那布條的顏色正好與安寧公主身上所穿的衣服是同樣的顏色。
將沐雲杉靠進沐語的懷裏,她走到那倒在一旁的凳子旁邊摘下布條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那凳子,道:“皇上,這是安寧公主身上的衣服碎片,公主之所以會摔倒是因為她的裙子被掛在了這凳子上。而這凳子……”
她纖指一指凳子的橫杠,怒道:“上麵的釘子已經露出來了,凳子的一條腿又別在了桌子腿兒裏,公主的裙子掛在了上麵,又因為剛剛見到皇上她跳的急,所以就造成了這一連串的事情。”
深吸了口氣,她盡量控製住自己的怒氣,兩隻大眼睛卻因為擔心沐雲杉的傷勢而布滿了淚水,水汪汪的模樣很是惹人憐愛。
“拿這樣的凳子出來,莫說是安寧公主一個調皮的小孩子,就是我們大人都隨時有可能劃傷腿,臣妾很想知道蓮修媛究竟是安得什麽居心!”
夏碧荷完全懵了,搖頭辯解道:“臣妾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皇上,請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就算臣妾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謀害安寧公主啊!”
她驚恐地爬到了歐陽錦的腿邊抱著歐陽錦的大腿死命搖晃著喊冤,可是事情出在了夏荷閣,若是說與她沒有關係,別說歐陽錦不信,就是她本人換個立場的話也不會相信的。
禦醫聽聞安寧公主和沐雲杉這個大紅人同時出事,馬不停蹄地趕來了夏荷閣。
歐陽錦也覺得此時此刻沐雲杉和安寧公主的情況更重要,便將審查的事情暫時放到了一邊,讓禦醫先為兩人診治。
年邁的老禦醫哆哆嗦嗦地為兩人把過脈後,顫聲說道:“回皇上,公主的情況並無大礙,因為安婉媛將公主護在了身下,安婉媛承受了絕大部分的傷害,所以公主並沒受傷,隻是有了點兒驚嚇,倒是安婉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