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熙妃不怒為後位
沐語走後，顧熙媛和安鳳蝶等人也不期而至，比起沐語的獨來獨往，這兩人則是結伴同行。
早就料到這些人在聽到她晉封的消息後會好興致的連晚膳都不用，沐雲杉索性便搬了張椅子在院子裏等著她們到來。
雖然這一次西塘人的入侵使得皇宮損失慘重，很多稀世珍寶都遺失了，可院子裏的花花草草卻是完好無損的。倒不是說西塘人有多麽愛護花草，隻是比起屋中那些價值不菲的古玩字畫屏風帷幔來，這些花草隻要沒有擋住他們的路，他們實在是沒有心情與一些花草過不去。
當初楊墨親手移植過來的梅樹在繁華落盡後隻餘一顆空樹，衰頹的模樣讓人的心也跟著淒涼了起來。
她還記得那是躺在梅樹下曬太陽，花瓣飄落而至她的額上，形成了自然的梅花妝，李婉兒與沐言沐語對著驚為天人的她讚美不止的模樣。
可如今，梅樹依舊在，卻是物是人非了。
她沒有等多久，顧熙媛和李婉兒便翩然而至。
正閉目養神的沐雲杉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睛準備起身，顧熙媛的聲音卻先一步響起：“恭喜妹妹，賀喜妹妹，才剛一回宮便得到了這麽大的封賞，可以說你是第一人，可見你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當真是可喜可賀啊！”
她清純的娃娃臉上笑意盈盈，一雙丹鳳眼中精光閃爍，卻唯獨沒有諸如難過憤怒等負麵的情緒。
沐雲杉黛眉微挑，有些疑惑於顧熙媛這樣的態度。
按理說，這個女人應該比沐語更加憤怒不是麽？為何，她卻無法從對方的臉上，眸中看到半點兒正常的宮妃該有的反應？
比起顧熙媛來，安鳳蝶的反應就正常的多了。
微微屈膝行禮，安鳳蝶低聲道：“見過慧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那聲音裏滿是不情願，可以想見她心中對沐雲杉尊敬不到哪裏去。
像安鳳蝶這樣藏不住情緒的人，沐雲杉並不放在心上，她淡淡掃了顧熙媛笑的和煦的俏臉一眼，心底升起濃濃的疑惑。
“熙妃姐姐怎麽與蝶妹妹一同來了？我若記得沒錯，怡蘭軒與熙文宮距離並不算太近吧？”
雖然回來的這大半天都悶在屋子裏不出去，沐雲杉卻也知道安鳳蝶被安排在了距離養心殿不遠不近的宮室裏，不知是感懷與安鳳蝶的相遇還是懶得想名字，歐陽錦就給宮室命名為怡蘭軒，與在羅城時安鳳蝶所住的院子同名。
將疑惑壓入心底，沐雲杉起身問了一句，而後招呼藍衣命人搬過桌椅來請這二人坐下。
顧熙媛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解釋道：“本宮與蝶寶林隻是恰巧遇上，慧妃妹妹你可別多想。”
說著，她對外麵拍了拍手，立刻便有兩個小太監端著托盤走了過來，顧熙媛紅唇勾起恰到好處的笑，熱忱道：“此次京都遭劫，宮中大部分物事丟的丟，碎的碎，我那熙文宮所剩的東西不多了。
不過，妹妹晉封可是大事，這些都是一些壓箱底的東西，不算多貴重，妹妹別嫌棄才好啊！”
沐雲杉瞥了一眼兩個小太監端著的托盤，隻見上麵放著一隻玫瑰金步搖，玫瑰上綴著八顆大顆的夜明珠，在夜裏也能熠熠生輝；一串珍珠項鏈，上麵的珍珠都是來自南海的大顆珍珠，南海珍珠就算是在宮中也算是珍貴的物事，一小顆南海珍珠的價值抵得過十顆普通主子，何況是整整一串？
顧熙媛當真是大手筆！
沐雲杉眸光流轉，無意間掃見了安鳳蝶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目光，她垂下眸子斂去眸中的神色，粉唇勾了勾，笑道：“熙妃姐姐當真大方，隨便拿出手的兩件東西都抵得上半座城池了。”
那玫瑰金步搖上的夜明珠都是最上等的，那項鏈上的南海珍珠目測少說也有一百顆，這兩樣東西的價值加起來可以抵得上一個上等州幾年的稅收了。
顧熙媛不在意道：“這些東西怕是不被妹妹放進眼裏吧？想當年，你宮中的隨便一樣東西拿出來，都可以抵得上京都半年的稅收了。”
聽著兩個女人毫不避忌地炫富，安鳳蝶的眸子裏漾起濃濃的豔羨，看著玫瑰金步搖的目光中也充滿了向往。
沐雲杉睨了她一眼，很快就移開了目光。
“姐姐說笑了，身外之物再貴重，也比不上姐姐在皇上心中的位置。誰不知道，姐姐寵冠六宮，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
兩人你來我往地言語過招，在外人看來，這兩位宮中位分最高的妃子之間的氣氛其樂融融，隻有她們兩個人明白，與對方說話要耗費多少心力。
像是想到了什麽，顧熙媛突然驚呼一聲，告罪道：“哎呀，瞧我，光顧著跟妹妹敘舊，竟然忘了蝶寶林也在這裏！蝶寶林，說起來你與慧妃妹妹還是幹姐妹的關係，此次她被晉封了位分，你帶來了什麽賀禮？”
賀禮？
沐雲杉被晉封的消息還沒有傳入怡蘭軒，顧熙媛便到了怡蘭軒邀請安鳳蝶一同來思惠軒賀喜，安鳳蝶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人已經到了思惠軒裏。
她去哪裏給沐雲杉準備禮物？
安鳳蝶俏臉兒脹的通紅，尤其是在顧熙媛說出這話之後，思惠軒中除去沐雲杉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了她的身上，她更加覺得渾身不自在了。
偏偏，顧熙媛好似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一般，“好心”地問道：“蝶妹妹，你怎麽了？是不是病了？怎麽臉這麽紅？”
安鳳蝶有苦難言，隻能幹笑兩聲，呐呐道：“我……”
“蝶妹妹，你這就見外了，若是讓幹爹知道我收你的禮物，指不定要怎麽埋怨我呢！我們之間的關係，哪裏需要講究這些虛禮？那些東西你都拿回去，若是你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拿出來，可就是打本宮的臉，別怪本宮跟你急！”
心知肚明顧熙媛打的什麽主意，沐雲杉粉唇動了動，在安鳳蝶說出她沒帶禮物之前搶白了一番。
“呃……”
安鳳蝶一愣，卻放下了心，臉上的紅潤之色也褪去了不少。
“姐姐莫要生氣，鳳蝶再也不敢了。”
安鳳蝶並不明白沐雲杉的良苦用心，隻是天真地覺得沐雲杉真的在意那一層被歐陽錦強加上去的關係，並且為此沾沾自喜，連帶著神態也變的倨傲了起來。
見狀，沐雲杉在心中搖搖頭，對安鳳蝶的資質已經不抱希望了。
顧熙媛娃娃臉上的笑意越發燦爛，看了看天色，她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本宮也該回去了，慧妃妹妹你最好做好準備，說不定今晚皇上會翻你的牌子呢！”
說完，她輕飄飄地瞥了安鳳蝶一眼。
安鳳蝶麵色一變，片刻後假裝鎮定道：“妹妹也該告退了，今日出來的時候怡蘭軒還亂騰著呢，我得回去看看那群宮人有沒有偷懶。”
送走了二人，藍衣搖搖頭，對沐雲杉比劃道：“這個蝶寶林，實在是太容易受人挑撥，也太單純了，照這樣下去，她遲早得受人挑撥做出蠢事來。”
單純到了極致就不能再稱之為單純了，單蠢差不多。
沐雲杉不在意地輕笑一聲，幽幽道：“她們愛怎麽爭寵是她們的事，隻要不犯到我頭上，誰愛得寵都跟我沒關係。”
藍衣自然知道沐雲杉的心中所向，一想到從今往後一對璧人就要被高高的宮牆所阻隔，她便深深覺得可惜。
沐雲杉走進臥房，越想顧熙媛的態度便越是覺得奇怪。
那女人最是在意歐陽錦身邊女人的數量和所得寵愛，對她沐雲杉更是恨之入骨，現如今她升到了與其平起平坐的地位，為何對方不見發怒，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呢？
沐雲杉百思不得其解。
“藍衣，若是你的最大的對手得了好處，在什麽情況下你才會不生氣呢？”
藍衣正在收拾床鋪，聞言，她停下動作直起身來，想了想便比劃道：“當然是我得了比對方更多的好處，怎麽了主子？您覺得熙妃娘娘的態度有問題麽？”
跟在沐雲杉身邊這麽久，藍衣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什麽也不懂的粗使丫鬟，她察言觀色的本領也與日俱增，隻聽沐雲杉的問題，她便明白了對方的顧慮。
沐雲杉點點頭，推開窗子看向外麵漸漸衰敗的鮮花，眉頭緊鎖：“得了更多的好處麽？能讓顧熙媛放在心上的好處，自然是後位……難道說……”
想到某種可能性，沐雲杉心下一驚，一向淡然的俏臉兒也終於變了色。
水眸眯了眯，她對藍衣道：“派人通知徐青一聲，讓他打探一下顧家的動向。另外，對顧家罪證收集的動作也要加快。”
藍衣點點頭。
沉思了片刻，沐雲杉忽然想起一事，又問道：“此次被關押的不潔宮妃們都關押在何處了？沈修媛可還活著？”
藍衣一愣，雖不明白沐雲杉為何回想起這一號人來，卻還是誠實回道：“暫時都被關在冷宮了，如今國內百廢待興，皇上暫時騰不出精力來處置她們，不過奴婢聽說，前朝的大臣們有些已經上書，讓皇上處死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