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番外之殘缺的愛情
“主子,阿平已經接觸了榮陽王,並在京都給他安置了一處住處。”
清涼山的小院兒裏,沐雲杉坐在天然石椅上看著夜空閃爍的美景發呆,藍衣在看過京都來信後咿咿呀呀地比劃一通。
沐雲杉欣慰一笑:“阿平是個好孩子,我想他能夠適應好魏賢和歐陽平這兩個身份的。”
藍衣有些擔心:“可是,榮陽王過去做了那麽多錯事,阿平會原諒他嗎?”
沐雲杉瞥她一眼:“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那孩子從小就期盼能夠見到自己的親生父母,這份兒心意我比誰都明白,他不會嫌棄的,隻會好好奉養歐陽宇。”
說著,沐雲杉的水眸無意掃過藍衣的臉,發現這兩日她臉色有些憔悴,不禁問道:“藍衣,這兩天你臉色不太好看,不舒服嗎?”
藍衣一愣,趕忙搖頭比劃道:“沒事,可能是因為這幾天有點兒累吧!”頓了頓,她轉移了話題:“主子,護國公被榮陽王斷了一臂,離開京都了。”
呼吸一滯,沐雲杉粉唇微勾,苦笑道:“一臂……這些年來他果然還是念念不忘,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心裏踏實了,今後不會再有遺憾!
隻是這一生,我都要欠著他的!”
她欠楊墨頗多,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還清了!
一陣微風吹來,藍衣忽然輕咳了兩聲,沐雲杉詫異地轉頭看向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女子,認真端詳著她不佳的臉色,擔憂道:“藍衣,我看你臉色實在是難看,不如找個機會去冰心那裏看看吧?”
藍衣趕忙擺手:“我沒那麽嬌弱,說不定是晚上睡覺沒蓋好被子著涼了,主子就不要擔心了,我身體硬朗著呢,吃點兒藥就好了,哪用得著麻煩冰心仙子?”
沐雲杉皺皺眉,雖然有些不安,不過看著藍衣若無其事的模樣,她還是點點頭:“那你自己注意一些,如果不舒服了一定要說,我就找人將冰心叫來。
這兩天你先休息吧,反正我們這裏一共就四個人的吃食,我自己能應付過來。”
雖然主子體諒,不過對於一個操勞了大半輩子的奴婢來說,藍衣根本沒辦法若無其事地看著沐雲杉一個人忙裏忙外地張羅,以前在宮裏,若是她不舒服了還有墨竹她們輪班,現在隻剩下她一個人,她哪裏能安心休息?
所以,沐雲杉所批準的假期根本沒用,第二天一大早,沐雲杉起來準備燒水做飯,卻發現藍衣已經在忙了。
無奈地搖搖頭,沐雲杉隻能幫忙。
“藍衣,如今你也四十多了,那件事過去了這麽久,你也該忘記了,找個伴兒吧,萬一將來我和玥有什麽事,你們也好互相照映,你說是不是?”
藍衣手中動作一頓,瞥見廚房外一閃而逝的男子身影,她眸子一沉,看向沐雲杉時卻滿是柔和的光:“主子,我不想嫁人,這輩子我隻要能跟在您的身邊就好了。”
注意到她的眼神變化,沐雲杉朝著門外瞥了一眼,待看到一抹灰色人影漸行漸遠,她更顯無奈:“當年劉韜對你就頗有好感,可惜你正眼都不給人家一個,後來他心灰意冷地娶了別的女子,你不也消沉了一陣子麽?
自打他妻子去了以後他就再也沒有續弦的打算,那意思還不夠明顯?你們都不年輕了,再拖下去,難道準備帶著遺憾一輩子都不能安生麽?”
聽沐雲杉提起劉韜,藍衣身體明顯一僵,嗔怪地看了沐雲杉一眼,藍衣比劃道:“我命中注定要孤獨一生,主子,您就不要勸了。”
她這般強硬,沐雲杉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無奈搖頭。
“隨你吧!”
緣分這種事情強求不得,有些人有緣無份,沐雲杉與歐陽玥錯過了大半生,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當下也不再提起這事。
隻是,藍衣的臉色一天天難看了下去,到了第四天,沐雲杉看著站在她麵前一臉虛弱的藍衣時,心中越來越不安,不禁急了:“不行,說什麽你也要和我去找冰心,你的臉色實在是太難看了!”
藍衣還想說什麽,沐雲杉卻對著劉韜命令道:“她要是不從就打暈帶走!”
歐陽玥有事外出,不放心山上隻有她們兩個弱女子,就將劉韜留了下來。
劉韜聞言,歉意看了藍衣一眼,口中卻歡快地應了一聲。
藍衣頓時無語,無力妥協。
“簡直是胡鬧,身體不舒服就要早些來看,怎麽能拖這麽久?你是怎麽對下下人的,怎麽能任由她病的這麽重了才來看?”
冰心仙子在給藍衣做了個簡單的檢查後臉色忽然變的非常難看,冷冷看著沐雲杉怒斥道:“你們要是晚來一陣子,就直接等著收屍吧!”
藍衣麵色一變,有些不敢看沐雲杉和劉韜的反應。
劉韜的臉色也變了,急切地問道:“仙子,她到底得了什麽病?”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沐雲杉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附和著問道:“冰心,藍衣到底得了什麽病?非常嚴重嗎?”
聽他們都問起,藍衣臉色忽然一變,祈求地看著冰心比劃道:“仙子,求求你,不要說!”
冰心看不懂手語,沐雲杉和劉韜卻能看懂,見狀,兩人的麵色又沉了幾分,看來,藍衣早就知道自己得了什麽病,卻一直瞞著他們。
冰心看看藍衣,再看看一臉茫然的二人,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麽,抬眼看向杵在一旁的劉韜,冷聲道:“你先出去吧,等下有事我再叫你。”
劉韜不情願,奈何冰心是歐陽玥和沐雲杉的好朋友,他不敢造次,隻能不甘願地走了出去。
“冰心,藍衣到底得了什麽病?”
沐雲杉的心一沉在沉,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嚴重。
冰心仙子看著她擔憂的神色,又看看急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的藍衣,歎了口氣,首先對著藍衣道:“我知道你難以啟齒,不過這世上沒有什麽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了。”
說著,她看向沐雲杉,認真道:“她得的是乳岩。”
“什麽?”
沐雲杉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乳岩是一種非常可怕的病,可以說是女人的噩夢,換上這種病的人基本上有死無生,就連宮中的禦醫都沒有辦法醫治。
太上皇的後宮中就有一個女子患上了乳岩,原本非常明豔動人的女子,卻在這種病的折磨下不出一月便香消玉殞了,據說死的時候非常憔悴。
沐雲杉頓時手腳冰涼,她轉頭看向藍衣,卻見藍衣正麵無表情地看著腳下,目光平淡無波,很顯然,她早就知道自己得了這種病。
“冰心,我知道你醫術高明,一定有辦法救藍衣的,對不對?”
從愣怔中回神,沐雲杉知道眼下不是發呆焦慮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找到救治藍衣的辦法。
聽到沐雲杉的話,藍衣轉頭看向她,見她臉上除了擔憂和焦慮外,並無一絲一毫的歧視與看不起,藍衣這才恢複了往日的表情,拉了拉沐雲杉的手,她比劃道:“主子,不要為難冰心仙子了,我已經問過很多大夫了,他們都說患了這種病基本上無藥可醫。”
沐雲杉身體一僵,緊咬著貝齒,她不想放棄希望,更不想放棄藍衣,轉頭繼續看著冰心,她問道:“真的沒有辦法嗎?”
冰心看著主仆二人的模樣,饒有興味地挑挑眉,冷豔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笑意,她道:“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就是怕你們不接受?”
眼見還有希望,沐雲杉當然不想放棄,不禁拉緊了冰心仙子的手,急切地問道:“什麽辦法?”
冰心麵無表情道:“切除。”
深夜的清涼山涼爽濕潤,半點兒也沒有山下的燥熱,藍衣靜靜坐在院子裏發呆,忽然,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院子裏,靜靜看著發呆的人,那高大的身猶豫了片刻便走了上去。
“藍衣,做了吧,保命要緊。”
作為一個男人,勸女人做這種手術是非常難以啟齒的,可隻要一想到如果不切除那得了乳岩的胸,藍衣就會在短期內死掉,劉韜就無法抑製自己的恐懼。
藍衣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語。
劉濤急了,忽然半蹲下身體,眼睛與藍衣平行,他怒道:“我知道你不愛我,也知道你不屑跟我說話,可是你能不能珍稀一下你自己?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出了事情,太後會多傷心?你的家人有多傷心,還有我,我也會傷心欲絕!”
忽然探出雙手拉住藍衣的雙肩,劉韜用力搖晃道:“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害怕,多怕有一天一睜開眼睛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你可以不愛我,可以不接受我,可是憑什麽剝奪我躲在暗處看你的權利?
你這個自私的女人,你去做好不好?就算全天下會嫌棄你,我劉韜也不會,你的主子也不會!”
藍衣怔怔看著劉韜淚光閃爍的眼睛,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半句話。
一月後,劉韜抱著左胸空空的藍衣坐在山頂等待日出,眼看一抹紅火光線突破地平線緩緩升起,藍衣蒼白的麵容染上了兩抹嫣紅,她唇角勾起淡淡笑意,轉頭看向劉韜比劃道:“可不可以,每天早上都來陪我看日出?”
劉韜緊了緊她被早晨的涼氣打的微涼的身體,喟歎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