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番外之送她一分安心
“主子,太後將朝政交還了皇帝,就連逍遙王,護國公等一些人老人也淡出了朝政,這是個好機會!”
不屬於皇宮的華麗房間裏,男子靜靜聽著屬下的稟告,思緒卻飄飛到了十幾年前的午後。
那時,戰狼會是當之無愧的朱紫第一大江湖勢力,那一日,他保護著孫月如到護國公府去見她的心上人--受傷的楊墨。
楊墨是怎樣受傷的,他心知肚明,孫月如是他好兄弟最愛的女人,那個傻小子,臨死前交托他一定要好好照顧孫月如,甚至是幫她追求她的最愛楊墨。
他一度想不明白那個傻小子是怎麽想的,也不明白愛情到底是什麽,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對他而言,這兩句話隻是存在在傳說中的愛情。
如果真的有可以生死相許的愛情,為何那一年大旱,他的父親要帶走了家中所有的糧食,卻將他們孤兒寡母留下?
雖然嗤之以鼻,不過既是兄弟的囑托,他就會好好達成兄弟的遺願。
在護國公府,他見到了那個與他隻有兩麵之緣的女子——沐雲杉,不,他應該叫她太後更合適。
他們的第一次見麵,是他被楊墨設計,身受重傷後陷入昏迷。那個時候的她,聰明,狡黠,冷靜,在他的凜冽殺氣下還能鎮定自若。
那時,他受傷極重,被疾行的馬車顛簸醒,又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再度昏迷前的一瞬間,他想,女人都是小心眼兒的生物,這個女人應該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扔下馬車吧?
想不到他堂堂戰狼會首領,叱吒多年,卻要毀在一個小女人手裏,或許這就是他殺人無數的報應!
沒想到,再醒來的時候他卻出現在了京都的醫館裏。
“公子,僅昨日一天的費用便是一兩銀子,帶您來的小姐沒有留下銀子,所以……能不能先把帳清了?”
殺人無數的裴大首領囧了囧,他每次出門都有隨從跟隨,銀子都在隨從身上,自打戰狼會建立以來,他就在沒有自己裝過銀子了……
“等我的隨從來了,他會給你的。”
裴展墨有些無奈,這些年他出入各種場合,一擲千金也是常事,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竟然還會重新嚐試這種為了一兩銀子而費唇舌的感覺。
來要診金的小藥童頓時露出了鄙視的神色,沒錢就沒錢,還裝什麽裝?
身上的傷很嚴重,而且此時又是在京都,哪怕裴展墨再想教訓一頓眼前這個勢力的藥童,也得好好考慮一下可能會將楊墨吸引來的後果。
想到這裏,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妥協:“給我一天時間,容我聯係一下家人。”
可能是想到了送眼前這個病秧子來的那位小姐的不俗談吐,藥童沒有再過多的為難,哼了一聲算是應了裴展墨的請求。
小童走後,裴展墨無奈歎了口氣,吃力地舉起手來擦汗,卻聽“啪嗒”一聲,一樣物事掉落在了床上。
那是一支金簪,樣式精美,金光閃閃的很是好看,而且非常眼熟。
他身上怎麽會有這種女人用的東西?
裴展墨眸子閃了閃,一張清麗的臉忽然浮現在了他的麵前,這是,那個那個女人留下來的?
真是個心細如塵的女子嗬!
從往事中回神,裴展墨又想到,他們的第二次見麵,已經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那時,他隻知沐雲杉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卻不知道那個曾經救了自己一命的女子就是沐雲杉。
所以,當戰狼會的暗殺部接到關於刺殺皇後和護國公的任務的時候,啊毫不猶豫地就派人去了,他的目標是楊墨,那個曾經害的他身受重傷險些喪命,又讓孫月如傷心欲絕的人。
隻是,他沒想到,坐在轎子裏的那個高高在上的女子,竟然就是他苦苦找了許久的救命恩人。
在她驚愕的目光中他帶走了所有屬下,心中卻有些嘲諷地想到,上一次她救了重傷垂危的他,這一次又護住被他圍剿的楊墨,是不是天大的諷刺?
最後一次見麵,她是淩駕於朱紫所有人之上的太後,皇帝年幼,朝政在她手上,朱紫也在她手上,歐陽錦在的時候曾經對戰狼會諸多圍剿,他本以為她會秉承歐陽錦的意誌,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想要與他約法三章。
他並不想與朝廷扯上關係,可對象是她的話,似乎也不錯……
從懷中拿出那隻做工精美的金簪,裴展墨放在手心裏細細摩挲,忍不住喟歎一聲,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歎息什麽。
“爺,這簪子好漂亮,是要送給奴家的麽?”
一襲半透明紗衣的女子款款而入,纖腰,豐、臀,卻長著一張清麗絕倫的臉蛋兒。
那支簪子爺放在身上好久了,每次無人之時都會細細摩挲,她一直都裝作視而不見,這一次卻再也坐不住了。
究竟是哪個狐狸精,讓向來眼高於頂的爺這般珍視,竟然連一支難看到了極點的簪子都珍視的不得了?
掃向簪子,女子一雙水潤潤的眸子底劃過暗冷的光。
“嗯,很漂亮。”
如同它的主人一樣,裴展墨在心裏補充道。
似是聽出了裴展墨的弦外之音,女子心中嫉恨更重,麵上卻浮現出甜美的笑意:“爺~”
這一生發嗲的叫聲能讓男人的骨頭都酥了,裴展墨卻隻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而後對著她水潤的眸子發呆。
這雙眼睛,與那人好像。
他看著她,永遠像是在看另一個人,女子心中微冷,嘟起紅唇撒嬌道:“這簪子難道不是爺要送給奴家的嗎?”
聽到她的聲音,裴展墨從端在的呆滯狀態中回神,桀驁不馴的眸子瞥女子一眼,冷冷道:“過了。”
那個人不是這樣的,雖然水眸溫柔,卻不會嗲嗲地撒嬌,那雙看似溫柔的水眸下是堅不可破的堅強,她防備著一切,溫柔是本性,也是偽裝,卻溫柔的那麽得體。
再看眼前女子嗲嗲的模樣,他忽然就覺得,她侮辱了那一雙與女人相似的眸子。
“爺……”
女子眼睛裏頓時蓄滿了淚水,梨花帶雨的模樣淒美極了,裴展墨卻愈發覺得自己以前瞎了眼,為何會覺得這個動不動就撒嬌耍賴的女人與她相似?
“來人,把這個女人扔出去!”
徐徐收起簪子,裴展墨輕飄飄一句話就讓女子變了色:“爺饒命,奴家再也不敢了,請爺饒過奴家這一回吧!”
然而,不管她怎麽祈求,裴展墨都始終不為所動。
耳邊清靜了之後,裴展墨忽然想起剛才屬下回報的消息——她要離開皇宮了!
有時候,裴展墨覺得沐雲杉真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女子,她堅強,果斷,聰明,當年的沐家之禍他也聽說過,在被推入萬丈深淵之後她還能完好無損地走出來,沒有變成瘋子,也沒有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究竟是她太善良,還是心性堅強到了無堅不摧的地步?
曆朝曆代,太後把持朝政不肯放權都是常事,所有人都認為,那個曾經失去了一切,曾經一無所有過的女人會牢牢把持著政權不鬆手,即便皇帝是她的兒子也不歸還,卻沒有想到皇帝剛成年大婚,她就迫不及待地放手了。
“爺,求求你,不要拋棄我!”
門外的淒慘哭泣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剛剛被打發的蠢女人似乎還不死心,他心中微惱,隻是給她銀子打發她出去,又不是要她的命,當真不知足!
她忽然想起那一日在京都大牢前,那個小女人自以為將他牢牢掌控了,意氣風發地與他談條件,卻壓根兒沒有真的想著要他的命。
唇角勾出淡淡笑意,裴展墨對著門外麵無表情地吩咐道:“既然她不想走,就留下來吧!把她扔到後山去,守住各個出口,不許放她出來!”
“不要!裴展墨,你不得好死!”
女子的聲音更加淒厲,後山之中是他圈養的狼群,這個人,為何長得那麽好看,心腸卻狠毒如斯呢?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伺候他這麽久,他怎麽忍心!
門外聲音越來越小,裴展墨鬆了口氣,心中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雖然那個女人不識好歹了些,卻是長得與那人最像的,再想找一個那麽像的人,不容易啊!
“爺,反正太後也歸還了朝政,如今一人在外,您不如將她擼了來,也好過費心尋找與她長相相似的人了!”
心腹的建議很讓他動心,不過,他早已經不是很多年前那個初出茅廬的傻小子,也沒有了當年的熱血和衝動,他清楚地知道,他勢力再大產業再多也是匪,她褪去了華服也是朝廷的人,他們之間隔著的豈止是一座山?
這一生,他隻能一個人思念。
清涼山上的那個人,永遠也不會知道世上還有一個人默默地關注著她,每日每夜為思念所苦,他願意將風頭正盛的戰狼會隱入地下不是因為怕了朝廷,而是因為,想要送她一分安心!